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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年林婳乔心小说

谢清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绕了一圈,轻飘飘地打碎了一个紫玉摆件,那是我奶奶生前喜欢的,我本来买来想送给她。谁料是世事无常,她没能熬过那年冬。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被司年找来讨好他的情人了。「呵」我不再犹豫,将手中的棍棒抡得呼呼作响,很快就将屋内的摆放用品砸了个稀巴烂。许是用力过猛,「啪嗒啪嗒」,开始有液体滴落在地上,我仰起头将血液蹭掉,低下头就跟惊讶的乔心和愤怒的司年对上了目光。「林!水!婳!」「呕!」我作势要吐,「别叫我的名字,我听着想吐。」将棒球棍点在司年胸口,我一字一句地说:「明天,我们民政局见。」...

主角:司年林婳乔心   更新:2022-12-07 15: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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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司年林婳乔心的其他类型小说《司年林婳乔心小说》,由网络作家“谢清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绕了一圈,轻飘飘地打碎了一个紫玉摆件,那是我奶奶生前喜欢的,我本来买来想送给她。谁料是世事无常,她没能熬过那年冬。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被司年找来讨好他的情人了。「呵」我不再犹豫,将手中的棍棒抡得呼呼作响,很快就将屋内的摆放用品砸了个稀巴烂。许是用力过猛,「啪嗒啪嗒」,开始有液体滴落在地上,我仰起头将血液蹭掉,低下头就跟惊讶的乔心和愤怒的司年对上了目光。「林!水!婳!」「呕!」我作势要吐,「别叫我的名字,我听着想吐。」将棒球棍点在司年胸口,我一字一句地说:「明天,我们民政局见。」...

《司年林婳乔心小说》精彩片段

我在青城待了一个月,青城的冬天来得更快,踏上 C 市的土地时我甚至难得的觉得有点暖。

「你怎么这么久」,司年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白了他一眼就往里走。

「怎么,你离婚还带着情人,这边离了你那边结呗?」我看着乔心站在他身后畏手畏脚的样子就心烦,话语里都带刺。

「你好好讲话,乔心今天不舒服,我一会要带她去医院。」

我捂了捂手,心下更烦,「哟,行啊,那你先带她去检查,我又不急,我等等呗。」

司年上手来拉我,「你快点,别找不痛快。」

我倔劲上来了站在原地不动,「你还强迫我?大庭广众的你不嫌丢人?」

乔心又在他身后开始掉眼泪,小声说着:「别吵架,别吵架。」

我胸口一阵恶心,「司年,你但凡不这么糟践我我都立刻跟你领了这证,现在要么你打晕我进去跟你办,要么你就滚蛋!」

司年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拉着乔心走了。

我胸口郁郁之气不散,我仔细想了想,就近买了一根棒球棍,掂了掂感觉趁手,立刻打车去了乔心的住处。

我叫来了个开锁师傅,又叫来了物业。

「这房子户主是谁?」

物业恭敬地说:「司年先生。」

我微笑着展示出了我的结婚证,「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麻烦您替我开一下门。」

师傅利落地开了门,我打发走了他们大步走了进去。

司年还挺喜欢跟她合影的,虽然不笑,但是有很多。

我们毕业之后司年总是很忙,所以已经很少合影了,先是背对背睡,后来分房睡,再到后来,我们分居,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感情破裂,因为司年开始带不同的女人回他的住处。

我绕了一圈,轻飘飘地打碎了一个紫玉摆件,那是我奶奶生前喜欢的,我本来买来想送给她。谁料是世事无常,她没能熬过那年冬。

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被司年找来讨好他的情人了。

「呵」我不再犹豫,将手中的棍棒抡得呼呼作响,很快就将屋内的摆放用品砸了个稀巴烂。

许是用力过猛,「啪嗒啪嗒」,开始有液体滴落在地上,我仰起头将血液蹭掉,低下头就跟惊讶的乔心和愤怒的司年对上了目光。

「林!水!婳!」

「呕!」我作势要吐,「别叫我的名字,我听着想吐。」

将棒球棍点在司年胸口,我一字一句地说:「明天,我们民政局见。」



我住进了一家医院,开始不怎么用心的接受治疗。

「18 床!你怎么又偷偷拔针!」正叉着腰训我的是个实习小护士,年纪很轻,干起活来特别利索,训起人来也……毫不留情。

我缩着肩膀乖乖被她教训,「你是不是不想治疗!你说!」

我转了转眼珠半真半假地说:「我觉得这太凉了,真的,你能给我找个小的热水袋嘛?」

小姑娘半信半疑的判断着我的话,还是气鼓鼓地拿来一个精巧的暖手宝。

「不准再偷偷拔针了!」她弯下腰叮嘱我,「不疼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难得的有些鼻酸,很久没人问我疼不疼了,关心我的人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不疼不疼,辛苦小周护士啦。」

说不疼是假的,不过半月,手上已经被扎得没知觉了,我晚上疼得睡不着只好晃着输液架四处溜达。

护士站里面只有小周护士一个人,正不住地擦着眼泪。

我轻轻敲她的桌面,「怎么啦?」

「嘘!」她四处看看没人才问我,「你怎么不睡觉!」

我指指输液架说:「睡不着,我溜达溜达。」

她看看我的脸色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担忧地问:「是不是疼啊?」

我本来想说不是,鬼使神差的,我点了点头。

她对着我招招手,我推开了护士站的门坐在她身边,吃了一大块甜腻腻的面包,跟她一起看了 5 集狗血虐恋电视剧,用了一大包纸巾,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催着我回病房。

我叮嘱她,「等着我一起看奥,我记着这个剧情了,你可不准偷看!」

小周笑着应我说好,「快,快回去睡觉!」

在我跟小周一起看了三次深夜电视剧之后,某个深夜,我接到了司年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

我挑挑眉,「关你什么事?」

做夫妻的时候都没资格问的事,怎么离婚了反倒来问。

他明显被我噎住,干脆利落的挂断了我的电话,我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恨恨的把他也拉进了黑名单。

小周在旁边等我一起看电视,小声地问:「是你……家属嘛?」

我摆摆手,「我没有家属,我家里的人都死了。」

小周指指手机说:「那他呢?」

我看了一眼屏幕想了想说:「他?他就是个讨厌的人。」

很讨厌的人!

不过一个电话,没给我的生活造成什么波澜,我依旧白天睡觉、治疗、晚上四处溜达,赶上小周护士值班就跟她一起看电视剧。

可是烦人精不会只是出现一下,一周之后我接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你把我拉黑了?」

我撇撇嘴将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再生气还是要被小周护士带着乖乖去治疗,在故乡,难免碰到故人。

「小婳?」我闻声望过去,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童念?」

旧识相见,总是要叙叙旧的。

那天得了小周护士的首肯,我难得的拥有了一小会儿出门的时间。

我选了火锅。

「你过得好吗?」童念小心翼翼地问。

我笑着说:「还可以,钱有不少,但命不长了。」

她夹菜的手一抖,怔愣地看着我。

我专注的将一块肉放进嘴里才发现她大滴大滴地流着眼泪。

「哎,你,你怎么了?」我赶紧抽出两张纸给她擦眼泪,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什么病?」

我摆摆手,「治不了的病,没事儿,一时半会也不会死的。」

我看着窗外说:「我想死在晴天里,冬天还是太冷了。」

「你跟徐望还是那么过?」

提到徐望,她眼神暗淡了几分,小声说嗯。

我没劝她,不是人人都要想明白,人生在世,活着开心就行了。

「能拜托你个事吗?」出了门我跺着脚问她。

「你说。」

「别跟别人说你遇见我的事,要是有空,可以多来看看我。」

可能是冷风吹,她眼眶红了一圈,「嗯。」

「司年不知道吗?」

「嗯,我们离婚了,他不用知道。」

童念不再说话,我们都沉默的望着前方。

上学的时候,我跟司年是感情极好的小情侣,童念就是追着徐望的跟屁虫。

北风呼啸,纵使有过好时光,也是过眼云烟转瞬不见。

回到病房,因为不规范饮食被小周护士抓住把柄大骂一顿,我乖乖听训表示以后绝不再犯。

她不退反进,拿了一个推刀要剪我的头发,我死死守住。

我们争论两天。

「不过是出去吃了一顿饭,以后不去了不就得了吗?怎么还要剪头发呢?」

小周护士跟我讲道理,「你要开始化疗了,化疗就会掉头发,我们剪掉更好一点哦。」

我思索着问:「不化疗是不是就行了?」

小周护士大怒,我笑着安抚她,「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我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她还要跟我再说什么,有高大的身影走进来直直走向我。



小周护士有些担忧地打开门,「你还好吗?」

我惨白着脸问:「说不好的话能不输液吗?」

「不能哦。」

「……那我还好。」

司年从那次之后就没出现在我眼前,我又过了一周安生日子。

童念倒是总来看我,虽然我们都说不了几句话,生怕有哪一句就碰触到了彼此的痛处,但总体还算融洽。

我总是希望她能给我偷运一些「垃圾」食品,但总是以被小周护士发现从而没收来收尾。

我无语凝噎。

农历新年一天比一天近,小周护士偷偷跟我说:「天气越来越冷了!」

我笑,「腊七腊八,冻死俩三。」

我哈着气数着时间,在外面放风也得准时回病房,不然又被小周护士讲。

转身的时候用力过猛,撞在一个人身上,我一阵头晕眼花后退着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揉着额头绕过他我就往前走,却被反手拉住了。

「林水婳!」司年的脸又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是天气太冷懒得伸手我真想扇他一耳光。

「干什么!」我毫不畏缩地怒视着他。

他看上去远没有上次精致,脸上都是胡茬,面容很是憔悴。

「怎么?我们离婚才几天你就经营不善破产了?小情人把你甩了?」

我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很奇怪的是他没有反驳我反而就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我。

我打了个寒颤白了他一眼就往屋里走去。

「小婳。」

我一个机灵弹出去三米远,「干什么!」

司年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我了,这语气陌生的让人心慌。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满脑子问号,「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皆是沉默。

「我们起码有夫妻的情分。」

我冷哼一声看着他说:「别别别,别说夫妻情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跟你有情,咱们就按一开始说好的,我离开 C 市,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来烦我!」

我甩头就走,司年却没走,他只是跟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频繁见到司年的原因,我夜里又睡不好,看看日历今天也是小周护士值班,索性晃着输液架走出去。

刚打开门,就被左侧长椅上绻缩的身影吓了一跳。

绕过去借着月光才看清,是司年的脸。



「是晴天呢。」

是我最喜欢的,温暖的晴天。

黄泉路上,也不会冷了。

「小婳!」有人声嘶力竭地跑向我,我抬眼去看,像是怀里抱着粉玫瑰的司年。

他踉踉跄跄的向我跑过来,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恍惚之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年春季,有穿着白蓝校服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捧着路边匆忙捡到的野花花束。

他羞得红了脸,却还是直视着我说:「小婳,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我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只是笑,笑着接过花对他说:「好吧,那说好了,你可不准食言哦!」

司年,你可不准……食言呢。

是你食言。

那颗说好永不落下的泪,还是顺着眼窝滴落下来。

春回大地,我长眠不醒。

「你不想见我,是不是?」

墓碑不讲话,照片上的人只是笑,我却有点怀念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骂我的样子。

哪怕……就只是拎着棍子把家里砸个稀巴烂也好。

可惜不能。

「你多心狠啊,一句话也不留给我。」

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只留下一块自己早就买好的墓地。

「小周护士哭得可惨,她说她永远也不看那最后两集电视剧了,她答应你,要一起看的。」

孩子哭得凶,把眼睛都哭肿了。



我摆弄着那一大束玫瑰花说:「你给她的钱,她都捐出去了,你的眼光一贯比较好,小周护士是好孩子,她说她本来就是治病救人,这些钱要去更有意义,更需要帮助的人手里。」

除了爱我,你都认准了人。

「童念跟徐望分了手,徐望婚也没结就每天守在她买的那一小家店铺面前,童念也不见他。」

我想,肯定是小婳跟童念说了什么,她也不会告诉我。

「小婳,你怎么一次也不到我梦里来?」

我还是伸手摸上她冰冷的照片,「也是,你应该怪我。」

我给自己开了一瓶酒,「小婳,我也怪自己。」

「一开始只是新鲜,新鲜嘛,怎么后来走着走着,就回不去了呢?」

「小婳,我从来不想跟你离婚,你肯定不信,但我不想跟你离婚,我以为……」

以为你永远不会走。

你一直在我身后,只要我回过头你就在我身后的啊,怎么会走呢?

是我贪心。

「小婳,我说什么你也不信,没关系,你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你,我都忘了,我的愿望……」

「是跟你有个家。」

「小婳,你走之后,我真的没有别人了。」

「你肯定觉得我可笑,我也觉得自己可笑,怎么走到今天,才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你肯定以为是童念告诉我你在哪里的对不对?不是,是我在找你。」

「小婳,是我在找你。」

「我找了你很久,家里不在公司不在,我好慌啊,我找不到你。」

「后来我找到你了,你却躺在医院里。」

「我宁愿你是骗我,骂我,打我,也不想你是真的病了。」

我抹掉泪水,「你估计又要骂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想了想说:「咱们的房子,我又买回来啦。」

「那是拥有我们记忆的房子,怎么能卖给别人呢?」




「算你赢,行了吧?」


「到底需要我做什么?给你多少钱?你需要多少钱?」


司年沉默着将我的手放进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输液管,对着我笑,「睡一会吧?」


「你别这样」,我对着他摆手,「这样吧,你直接把转让合同写好我签字,然后你滚蛋,行吗?」


司年咬着牙瞪我,「林水婳,你这张嘴早晚把我气死。」


我冷哼一声,「不好意思,那可能是要死在您前面了。」


天上下刀子,司年流眼泪。


「我还没死呢你这么快就猫哭耗子假慈悲上了?」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更堵了。


「小婳,我后悔了,你别吓我好不好?」司年通红着眼睛伸出手来勾我的手指。


这么多年,他还是知道怎么哄我我最心软。


上学的时候但凡他惹我生气,只要坐在我面前低着头勾我的手指放缓了声音说:「小婳小婳,小婳小婳别生气嘛,小婳最好了,我最喜欢小婳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滚蛋!」我气得狠了猛地起身踹了他一脚。


我最厌烦他装作 18 岁的样子来讨我欢心,每每在我原谅他之后就带着那双 18 岁时的眼睛做伤害我的事。


我更厌烦自己,总是心软。


司年像是伤透心了似的站起来,「我就在门外,你要是……想我,就叫我好不好?」


「滚!」多一秒钟,我都能流下眼泪。


怎么不想他呢?但是再想,也见不到 18 岁的司年了。


.28 岁的司年,我想也不敢想。


小周护士要回家过年了,她贴心的叮嘱我:「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不准拔针,不准乱跑。」


我乖乖跟着她背诵,「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不会拔针,不会乱跑。」


小周护士很满意,我趴在台子上问她:「能多开点止痛药嘛,晚上好痛好痛呢。」


小周护士摇头,凑近了说:「你要不就让那人进去,让他陪陪你,也是过年嘛。」


我努努嘴说不,就是因为他在门口,想想就难受。


心里痛,身上就更痛。


年三十这一天,司年不在我的病房外守着了,我也不在乎,自己溜达了一圈就跑回房间看电视机去了。


外面的鞭炮声「噼啪」作响,我站在窗户边上蹭了个喜气。


「梆梆。」


「小婳,新年快乐。」司年眨着眼看我,嘴角带着笑意手中捧着蛋糕,夜色里只有蛋糕上的烛火闪耀在他的眼里。


「小婳,许个愿吧。」他兴冲冲地将蛋糕往我面前推。


我手扶着门没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司年,你真没意思。」


我「呼」地吹灭了那根蜡烛说:「两年前的大年夜,我说一个人过年孤单想让你陪陪我,你回来了,然后晚上 11 点的时候你说要走,说有什么大项目,合作伙伴的老总不过新年!你得去加班。」


「什么加班?我都听到了,乔心说她好害怕,她想让你陪陪她。」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门框上说:「你走的那天夜里,我一个人过年,觉得那年冬天太冷了,新年也没什么意思,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你忘了,我没忘,我早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我也……不再有新年了。


司年的手在抖,像是想要找什么借口来掩盖,我懒得听。


「我知道,她不是那时候怀孕了吗,你去陪陪她应该的,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时候没看明白,还想着你能回心转意,要是那时候幡然醒悟,没准现在就能许新年愿望了。」


「我想活到一百岁,你能替我实现吗?」


我反手关上了门,不知道门有没有砸在他脸上,砸毁了容才好。



童念来看我,小心的指着门外问:「在外面的……是司年吗?」


我义正言辞的纠正她,「不是,那是烦人精。」


童念无奈地笑,「真的要剪吗?」


「剪吧,小周护士太忙了,别占用她时间,你替我吧,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童念沉默的动手,替我告别了我的一头秀发。


我看着镜子想,真是个病人了,晚期病人。


我开始不太能四处溜达了,因为身上痛。


我拜托小周护士为我找了个护工,我说:「要手脚麻利的,干活爽快的,我有钱呢。」


小周护士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我找了个护工来,没等进门就被司年拦下了。


「我来照顾你。」他动作很轻,语气却很是强硬。


我痛的不想讲话,还是挤出个字来说:「滚!」


「我听太多遍了,免疫了呢。」


我心里更堵,怎么忘了,司年就是我天生的冤家,总是跟我对着干。


等到稍微缓了缓,我就摔了所有的东西让他滚。


他半蹲在我面前说:「小婳,我们回 C 市治疗好不好?」


我歪着脑袋问他:「司年,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晚期,我的治疗都是拖延生命,我不想治!」


而且,我也不想回 C 市,那里有那么多我厌恶的记忆。


「怎么会呢?肯定会有好转的啊。」


我甩开他的手说:「有好转有什么用?我的家人都在地下,我正好去跟他们团聚,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阖家团圆?」


「小婳,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司年,明儿也拍个片子吧,我看是你该治治病,我们离婚了!给你打个横幅出来挂头上你才能记着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对这个生病的姑娘,你就特别有好感啊?一开始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你那助理,她病了去医院挂点滴你就跟人家好上了,后来乔心也是三天两头跑医院。」


我恍然大悟,「懂了,你就是喜欢病美人。」


司年苍白着脸摇头。


「你这个癖好挺奇怪的真的,你趁早你看看去吧。」


对着他这张脸我现在都开始恶心,「我警告你,别再碍着我找护工,我明天就死我的钱也不留给你!我取出来从窗口扬出去也不给你!」


司年红着眼睛拿出盆来放在我身下说:「随便你。」


他拍着我的背流泪,我更恶心了,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司年没再拦着我的护工进门,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帮我请来的护工大姐干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满足他这奇怪的癖好。


只要不在我眼前晃,都好。


元宵节这天,大姐请假,我欣然应允,毕竟大姐的小孙子奶声奶气,我喜欢得很。


窗外还在放烟花,我靠着窗户看外面。


「小婳,窗边凉。」


我转过头看司年,他一直没走,一个多月一直待在这,睡在外面的长椅上。


小周护士一开始还赶他,后来悄悄跟我说:「他总在你睡着的时候去给你暖液体,我不好意思赶他了。」


「司年,我们出去走走?」


元宵节是不一样的,年少的时候,新年里这一天司年会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牵住我的手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拿他的压岁钱请我吃好吃的。


司年家族势大,他总是要从各种聚会中偷偷逃出来,穿着小西装像个小王子一样的出现在我眼前。


一年里面,我最期待这一天。


我曾经问他,「要是你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啊?」


司年笑得开怀,他轻轻拥住我说:「小婳,那我们就私奔,像现在一样。」


后来确实,司家希望他娶更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想他娶一个连亲人都没有的孤儿。


他毅然拒绝,然后在某一个元宵节带着我从这个城市离开。


我永远记得那年颠簸的火车上我趴在他怀里,「我没有家人了,司年。」


他紧紧抱着我说:「小婳,我们组成一个新的家!我做你的家人!」


那年他牵着我的那双温暖的手,激动到像要从喉咙蹦出来的心脏,我一直记得。


誓言声声入耳,如今物是人非。


我们为彼此做过的那样多,怎么也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我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


「我想吃那个。」我指着一根烤肠对司年说。


「小婳……」他面露难色。


我撇撇嘴上前去,准备自己买。


「好了,给你买就是了,你站在这里等我,那里烟大,你别去了。」


我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久违的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随后又指挥着司年给我买了糖葫芦、鱼丸、冰碗。


自己拿不下,我就勉为其难的用司年给我做人工支架,这吃一口那儿咬一下。


「小婳」,他突然开口。


「闭嘴!」我瞟他一眼说:「你要是讨我的嫌,你就滚回去。」


「小婳,少吃一点吧。」他声音有点哽咽,我抬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哭什么啊?你是不是守在这就是为了看我什么时候死啊?」我叹了口气甩开他一口气走出好远。


「小婳,小婳,是我说错话,我说错话。」司年快步追上来小声问:「再吃一点嘛?」


「不吃!」我刚刚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他高兴。


「这些都对身体不好,你是不是想我早死啊?」


司年垂下眼来,见我要走还是伸手扯我的衣角,「小婳,想不想吃米线啊?后街的那一家。」


那是我们以前每年必去的一家店,我最爱她家的东西。


可能是食物的诱惑,也有可能是身后冲过来一行年轻的学生,更有可能……是司年穿着西装低下头的样子跟某一年某一刻某一个瞬间重合。


我点点头说好。



米线店换了老板,以前的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哥,现在换了一对年轻夫妻。


看着更亲切,可我还是想要原来的大哥。


食物味道也不一样了,创新了许多。


我没吃几口,司年也没怎么动筷子。


结账的时候小夫妻叫住我们说:「能问一下,是食物味道不好吗?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


我摆摆手,「不是,就是……」


就是喜欢原来的。


食物也是,人也是。


变了就是变了,留不住的。


我们并肩往回走,天上又开始放起烟花,我看着司年的脸想,被爱的人还是拥有特权。


「许个愿吧,在放烟花呢。」


我站住脚吸吸鼻子看着他,「快点。」


司年弯下腰来,贴近我的脸颊,他平视着我认真地说:「如果上天能听见,我希望能回到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对他说:「上天听到了,并对你说了一句:说出来的愿望不灵哦。」


老天爷听不见的,因为我早就许了一万遍。


没有反方向的钟,也没有过去。


今天氛围太好,我还是开了口,「乔心的孩子,不是我推掉的。」


司年的嘴角向下落去。


「你让她来当我的助理,我确实生气,但不要脸的是你,孩子又没成型,我不至于对他下手,她的手段太恶劣,你居然真的信!」


我越说越气,没让他进屋。


「你真是……太脏了!」


我又狠狠关上了门,希望门能将他拍死。


很快我就不怎么能下床了,医生问我要不要手术说这样有一定风险但是成功的话可以多活几个月。


原话不是这样讲的,我自动翻译了一下。


我说不要,司年说要。


我嘲笑他,「你说了不算,你现在都没有资格在我的病危通知单上签字。」


他又流眼泪,我不想看。


「我们早没关系了。」


他不能替我做决定,这世上早没人能替我做决定了。


我一直没让司年进门,他长期睡在门外的椅子上,小周护士都来劝我要不让他进来住。


我大惊失色,「你可是我这边的人啊!」


小周护士笑着说:「是啊,可是你不是偷偷给他盖被子嘛。」


谁先失城池,我先失城池。


我还是不让他进来,我跟小周护士说:「这是我唯一一点坚持了。」


生命走到最后,要说有什么希望,就是想要更对得起自己一点。


我不能原谅他,那让我觉得愧对自己。


司年进不来,就开始送花给我。


我最喜欢白玫瑰,他日日订上一大束给我。


我摆弄了半天笑了一下跟童念说:「你来给我上坟的时候也带这个花吧,我不太喜欢菊花。」


童念半晌才说好。


司年第二天就换了粉玫瑰,我想好嘛,果然,童念就是个小骗子。


是敌军的奸细!


但我也没说什么,粉玫瑰也得我心意。


我半夜的时候睡不太熟了,总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坐在床前。


我寻思着,莫不是身子弱到这种地步,还是我逝去的家人来接我了。


直到那人握住我的手开口,「小婳,我错了。」


哦,是司年啊。


司年的泪水跟他手的温度一般无二,那么冷漠的人却有着滚烫的体温。


我闭上了眼,重新睡了过去。


跟他说滚太累,不如我的睡眠重要。


他日日来我床头,总在夜半时分说有的没的。


「小婳,你不要我了。」


嗯呢,不要了。


「小婳,你瘦了好多。」


嗯,病的。


「小婳,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已经让其他人都走了,以后我会按时回家,每天都跟你说我爱你,就像以前一样。」


我鼻子一酸,睁开眼睛看他,「司年,你是不是知道我对你的纵容所以才一直试探我啊?」


他沉默下来。


「小婳,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呢?不过就是觉得厌烦所以要去找新的人而已,不过就是觉得一直在身边的人突然不在了有点不爽,然后发现她很快就要死了所以愧疚。」


「不是……我不是!」司年 18 岁跟 28 岁流眼泪的样子都一样,瘪着嘴角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司年,你早就不爱我了,别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


我勉力直起身子说:「就算我现在立刻好起来,跟你回家,很快你也会厌倦这种生活,你就是喜欢找新鲜的感觉,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五年,十年,你又会忘了这一切,还是会有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姑娘找上门来。」


「我不会……」他声音太小我权当听不见。


「你又会重新带她们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离婚?她们说害怕你就会走,她们说难过你就会抛下我安慰,她们说自己怀孕了流产了你就会自动把我带入恶人的角色对我大加指责。」


「小婳……」


我打断他,「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从来就没想绑着你,就是害怕你看不清自己的心,你怎么……怎么能把愧疚当成爱呢?」


司年捂住脸哭了起来,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他抱住我的腰,眼泪浸湿了我的衣服,他一直再说:「我爱你,我爱你,小婳,我是爱你的,小婳……」


「骗子。」


我见过司年爱我的样子,他怎么还是试图骗我呢?


我抬起头想,我不会再为司年流一滴眼泪,一滴也不会。



我清醒的时间不太多了,每次睁开眼睛床头就会摆放着一束粉色玫瑰。


我不再拒绝司年出入我的病房,只是也不再看他。


小周护士来给我扎针的时候会偷偷抹泪,我心里愧疚,我想,还是对不住年轻孩子,刚实习的孩子就要面对离别。


我捏她的手,「送你个礼物。」


「什么?」


「你不哭就告诉你。」


小姑娘瘪瘪嘴,「谁哭了,我可没有!」


我笑,这礼物,要等我死了才能讲呢。


司年会帮我擦身体,我也不挣扎只是盯着他看,「你有点变丑了。」


他慌张的放下手上的动作问我:「那你觉得我哪里不好看了,我去修整一下。」


我摇头,「别去了,再整也不能一夜回到十八。」


我说,我还是爱干净清爽的少年郎。


司年勉强笑笑,轻轻帮我盖上被子。


「司年,你不再喜欢我,是因为我也不再是十八岁吗?」


我实在好奇,但司年没回答,他背对着我呜咽出声,后背抖得厉害,像是下一秒钟就要晕过去一样哭了很久。


晚上,他握着我的输液管摸我的脸颊说:「小婳一直好看,最好看。」


骗子,那为什么爱别人。


我不再理他,翻了个身睡着了。


在第 n 次求小周护士多给一点止痛药之后,天气终于短暂的暖了一会。


在一场大雪之后。


童念拎着水果进来看我,我问她:「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外面天气很好的样子。」


她四处去望,「司年呢?」


我说:「去买花了。」


童念笑了笑,还是给我盖上了厚衣服推着我出了门。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我看见了小周护士,我笑着跟她摆手,她却低下头流了眼泪。


我叫童念去给我拿另一件外套,自己在原地等她。


「电视剧还没看完呢!」小周护士红着眼睛说。


我笑,「300 集!已经陪你看了 298 集了!」


「那还有两集呢!」


她在跟我说,想要我回来。


「剩下两集,你自己看吧,一定要看完哦。」


我在跟她说,我要去新世界。


我大概知道,我这是俗称的……回光返照。


小周护士还要说什么,我对着她摆手说:「小周护士,一定要开心哦。」


那么善良的孩子,要好好的过剩下的生活。


童念推着我走下楼,我让她停在一块温暖的阳光地。


初春的阳光暖,我懒洋洋地问:「童念,你告诉司年我在这里的?」


童念顿了一下,弯下腰来问我:「要不要喝点水?」


我笑,「没关系啦,没关系。」


「徐望要结婚了吧。」


她这次没沉默,「嗯。」


「你怎么想?」


她的视线移得很远,声音像是被风吹过来一般,「我不知道。」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阿宝」,我突然开口,叫她的小名。


童念身子狠狠一僵,红了眼圈。


「阿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有什么心愿?」


童念扯扯嘴角想了一下说:「想做烘焙师,那时候我们最爱吃甜品,希望能做出最好吃的甜品让每一个吃到的人都开心。」


多简单的愿望啊。


童念是被妈妈一个人拉扯大的,相似的人总爱相互取暖,我们努力靠近彼此。


寒夜的雪会被温暖的阳光融化,司年就是我生命中最火热的那束光。


「小婳!小婳!小婳!」


我转过头,看见司年抱着一束粉玫瑰在窗口叫我的名字,他很是急切,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我远远的看着他想,这样就好,只这一眼,就好了。


「我们回去吧?」童念动手要推我走。


我伸出手挡住她,坏笑着说:「阿宝,这是对你偷偷告诉司年的惩罚。」


就要你一个人送我走。


童念的泪水涌了出来,我抬起手给她擦眼泪。


「阿宝,你看,要说我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就是现在这个场景。」


我偷偷指着司年说:「他关心我,照顾我,担忧我,因为找不到我就急得满头大汗。」


「从第一次遇到司年开始一直到今天,正好是我人生的一半。」我向后靠着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一半啊,多漫长的岁月。


「好的、坏的,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最真挚的情感,最恶毒的话语,最难以放下的感情。」


我闭了闭眼,声音哽咽地说:「阿宝,我们怎么就……栽在一个男人身上呢?」


最开始的梦想,最简单的愿望,最容易的快乐,怎么就都忘了呢?


「阿宝」,我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腕,小声地说:「阿宝,我也希望我们生活在童话世界里,要是遇到挫折,就会有人来拯救我们。」


「但是不能啊,阿宝,不能啊……」


我的眼泪落下来砸在掌心激起一片水花,「阿宝,谁能拯救我们?」


「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啊……」


「阿宝,我希望你幸福,你本来……本来就应该是最值得幸福的啊!」


我们本来,应该得到幸福的。


童念的唇颤抖着,泪珠止不住地砸在我的手上,她连声说着:「小婳……别走……小婳……别走!」


我们都做惯了大人,已经很少说出这种话了,成长的路上最不该的,就是说着孩童话。


但是生死之间,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我看着她流眼泪,却没有力气帮她拭去。


「阿宝,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什么,我希望你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哪怕是依旧留在徐望身边守着一段没结果的爱情也行。


「你要……快乐。」


替我快乐。


「小婳,小婳醒醒,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司年说啊……」童念在我身边呜咽着说。


我的意识开始恍惚,灵魂好像被抽空,我只能僵硬地摇头。


说什么呢?


相爱的时候说够了甜蜜的话语,不被爱的时候说够了挽留的话语,心死的时候又说了那样多冷酷的话语。


我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呢?


我这一生,能对他说的,早都说过了。


原来走到终点,我们无话可说。


「阿宝」,我还是勾起嘴角对她笑。


「是晴天呢。」


是我最喜欢的,温暖的晴天。


黄泉路上,也不会冷了。


「小婳!」有人声嘶力竭地跑向我,我抬眼去看,像是怀里抱着粉玫瑰的司年。


他踉踉跄跄的向我跑过来,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恍惚之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年春季,有穿着白蓝校服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捧着路边匆忙捡到的野花花束。


他羞得红了脸,却还是直视着我说:「小婳,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我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只是笑,笑着接过花对他说:「好吧,那说好了,你可不准食言哦!」


司年,你可不准……食言呢。


是你食言。


那颗说好永不落下的泪,还是顺着眼窝滴落下来。


春回大地,我长眠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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