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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不安宁宋清寒楚浩

楚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宋清寒听得心里一咯噔,这个白姑娘她听过,叫白郁宁,说是前阵子楚浩出门剿了一趟匪,从匪窝救出来的,一带回来就喜欢的不得了,单独辟了院子出来给她住着,也从不许后院这些人去她跟前走动,显见是上心的很。

主角:宋清寒楚浩   更新:2022-11-15 07: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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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清寒楚浩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妾不安宁宋清寒楚浩》,由网络作家“楚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清寒听得心里一咯噔,这个白姑娘她听过,叫白郁宁,说是前阵子楚浩出门剿了一趟匪,从匪窝救出来的,一带回来就喜欢的不得了,单独辟了院子出来给她住着,也从不许后院这些人去她跟前走动,显见是上心的很。

《小妾不安宁宋清寒楚浩》精彩片段

宋清寒一直想要个孩子傍身。早上起床,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她有些懊恼。


她本想今天早上起床后求一求楚浩,让他准许自己怀孕,别再让婆子给她送避子汤。可楚浩身强体壮,昨晚折腾得太晚。早上她一睁眼,床榻上就只剩了她一个人。


丫头杜鹃听见动静连忙走进来,隔着帐子问她:“姨娘,可是醒了?”


宋清寒应了一声,就瞧见床帐子被撩开,露出来的却不是杜鹃的脸,而是花白着鬓角,一脸严肃冷淡的余嬷嬷。


她手里还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又是那避子汤……


宋清寒脸色发苦,但又不敢拒绝,只好叹了口气将碗接过来一口灌了下去,这才皱着脸笑了起来:“这种小事怎么劳动余嬷嬷亲自来……”


余嬷嬷一手照顾楚浩长大,在侯府十分有脸面,比宋清寒这不太受宠的妾室要有地位的多,她是一点都不敢得罪。


余嬷嬷对她的谦卑半点不领情,笑的冷淡又轻蔑:“自然是为了防备有些人不肯安分,咱们爷什么身份?要是被下贱胚子怀了种,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


宋清寒脸上的笑一僵,眼神有些黯淡,她的确出身青楼,被人瞧不上也是常有的事,以往也没少被人当面嘲讽,便是楚浩,也总因为这事嫌弃她。


可过去她也改不了,只好这么忍着。


杜鹃不忿的撅起嘴,走过来搀扶宋清寒:“姨娘,奴婢先伺候你洗漱吧,说不准今晚侯爷还要过来呢。”


宋清寒知道她说这话是为了给自己长脸,可心里却更苦,楚浩不喜欢她,一个月里能来一回已经十分难得了。


余嬷嬷显然也知道这茬,因此很不客气的笑了一声,里头满是嘲讽。


主仆两人被笑的脸上都火辣辣的,只好背对着她坐在梳妆镜前,连回头都不敢。


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声,不多时一道粗哑的女声响起来:“宋氏可在里头?侯爷传你去主院见见。”


宋清寒一愣,下意识探头看了眼天色,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楚浩竟然肯让她去主院?


余嬷嬷也是一愣,撩开门帘看出去:“怎么回事?”


宋清寒这才瞧见外头站着的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面相都有些凶,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这主院传见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可她一向安分,也没做什么错事啊……


她心里惴惴,忍不住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杜鹃还傻乎乎的高兴:“铁定是侯爷觉得您好了。”


她手脚麻利的给宋清寒梳好了头发,恨不得将首饰全插在她头上,又取了艳粉色的衣裳来给她换。


宋清寒心不在焉,也不敢耽搁,收拾完毕匆忙往外走,不等撩开厚厚的棉帘子,就听见两个婆子一改方才嚣张的语气,低声下气的和余嬷嬷说话。


“侯爷下朝回来才看见白姑娘被推进了池子里,发了好大的火,姨娘们都被喊去主院跪着了,侯爷说,白姑娘什么时候醒,就让什么时候起。”


宋清寒听得心里一咯噔,这个白姑娘她听过,叫白郁宁,说是前阵子楚浩出门剿了一趟匪,从匪窝救出来的,一带回来就喜欢的不得了,单独辟了院子出来给她住着,也从不许后院这些人去她跟前走动,显见是上心的很。


这样长在楚浩心窝上的人,宋清寒是从来不敢招惹的,唯恐一个不慎,就被楚浩抓住把柄,将自己赶出去。


余嬷嬷察觉到她在偷听,视线严厉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这一身穿戴,面露鄙夷,连忙将头扭了回去,语调不高不低的开了口:“既然宋姨娘收拾好了,那就走吧,别让爷久等。”


宋清寒连忙答应一声,被两个婆子押犯人似的夹在中间,一路往主院去,路上她忍不住开了口:“我刚才听见说白姑娘出事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倒是不甚在意白郁宁的死活,只是怕楚浩迁怒到她身上。


因为余嬷嬷在,两个婆子虽然满脸嫌弃,却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就今儿早上,半夜落了雪,白姑娘说要去收一些泡茶,结果就掉进了池子里。”


宋清寒松了口气:“原来是早上出的事,那和我可没关系,我刚刚才起来……余嬷嬷可看见了。”


余嬷嬷语气冷硬:“若当真和你无关,爷自然不会牵连你。”


宋清寒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脚步也轻快了起来,虽说被喊去主院不是什么好事,可能多瞧楚浩一眼,她心里还是欢喜的。


那男人吝啬的很,便是去了她那里,也多是入夜之后,她都已经许久没仔细瞧过对方了,心里多少都是惦记的。


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到了主院,门开着,院子里乌压压跪了一群人,喊冤的,诉委屈的,夹杂着啜泣声,十分热闹。


楚浩这人不好色,可后院妾室却不少,有生母长公主给的,有官员送的,也有太子皇子们赐的,可像宋清寒这样,被他自己带回来的,还是独一个。


然而也没什么用处,楚浩照旧不喜欢她。


身后有人忽然推了她一把,宋清寒一个踉跄跪趴在了地上,她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两个婆子之一。


“侯爷说了,请姨娘们都在这里跪着反省,什么时候白姑娘醒了什么时候起。”


宋清寒心想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她明明和这事没关系。


她瞧见楚浩远远的坐在正厅里,黑沉着脸和人低声说话,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宋清寒咬了咬嘴唇,心里有点发酸,这果然是很喜欢那个白姑娘的。


可再喜欢,她也是无辜的,凭什么寒冬腊月里要在这里跪着挨冻?


她正想喊一声冤枉,耳边便响起了一声哭嚎,她一愣,下意识捂住了嘴,摸着自己两瓣唇是闭着的,这才反应过来,喊得人不是自己。


外头又有一个姨娘被带了过来,不过她比宋清寒凄惨的多,是被生生拖过来的,才下了雪,地面还没清扫干净,她一身衣裙又湿又脏,瞧着十分狼狈。


“我是冤枉的,你们这群狗奴才,你们胆敢这么对我……爷,妾身冤枉,呜呜呜……”


宋清寒正打算有样学样,眼角就瞥见楚浩冷硬的神情,他眼底没有半分怜惜,瞧着自己的女人被人这样欺辱,却连眉毛都没动弹一下。


她心里莫名就是一凉,一声冤枉噎在喉咙里,半晌都没说出来。



余嬷嬷脸一沉:“让她闭嘴,哭嚎什么?”


抓着那姨娘的两个婆子,便抡起胳膊,狠狠打了两个巴掌,那姨娘被打的懵了,嘴角淌了血都没顾得上擦一擦。


宋清寒被唬的一哆嗦,连忙抬手捂住了脸,心里觉得比起挨两下巴掌再跪,还不如干脆就跪呢。


不止她,院子里的女人们都被吓到了,哭泣声齐齐一顿。


楚浩这时候才开口:“都齐了?”


他的大丫头翡烟连忙应了一声,他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们:“谁做的,自己出来。”


底下鸦雀无声,楚浩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要吃人的,谁敢在这时候认?


楚浩也没强求,只扫了眼众人,目光略过宋清寒时,连停都没停一下。


宋清寒心里失望,但没敢吭声。


“翡烟,盯好了。”


楚浩说完这话抬脚就走,大约是要去看看白郁宁的情况。


宋清寒就跪在门边,楚浩是贴着她的身体走过去的,等他身上那股檀香味钻进宋清寒鼻子里的时候,她脑子突的一糊,鬼迷心窍的似的抬手抓住了楚浩的衣角。


楚浩脚步一顿,低下头目光冷淡的看着她。


宋清寒被看得一个激灵,连忙松了手,楚浩却误会了她,只当她也是要闹腾,眉头很快拧了起来,话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吩咐的随从云水:“若是谁不肯安生跪着,就去池子里泡一泡。”


宋清寒其实没见过他几次好脸色,但这么凶的时候,还是头一回,她心里生出一点点酸涩来,她明明真的什么都没做。


白郁宁身娇体弱,泡了一会冷水,一直睡到晚上。


主院里姨娘们也身娇体弱,没几个时辰就接二连三的晕了过去,只有宋清寒吃惯了苦,受惯了罪,虽然身上难受的厉害,也冷的厉害,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可意识却仍旧算是清醒。


因而一直坚挺的跪着,直到主院的院子彻底空荡下来,只剩了她一个人。


翡烟打了个呵欠,借着灯笼瞧了眼宋清寒,嗤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和小丫头说话:“要不怎么说是贱骨头呢,跪一天了没事人一样……”


小丫头捂着嘴笑起来。


宋清寒哆哆嗦嗦的搓了搓冰冷的手,没怎么有心思搭理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觉得自己该装晕了,不然要是半夜撑不住了真晕过去,再没人瞧见,她不是要冻死在这院子里?


她迷迷糊糊的琢磨什么姿势晕的最自然,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楚浩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清晰起来:“……告诉太医,用最好的药,务必不能留下病根。”


宋清寒一个激灵,迷糊的脑子勉强清醒了一些,费力的扭过头去盯着门外看,难得能遇见一回楚浩,她得把该说的话说了……


她就跪在门口,灯笼明晃晃的照着,楚浩远远的就瞧见了她的影子,忍不住有些诧异:“不是说都晕了?怎么还有人跪着?”


云水摇头:“院子里是翡烟姑娘照看的,奴才也不晓得。”


楚浩眉头皱了起来,长腿一迈,几步就进了院子。


“爷,您回来了?”


宋清寒连忙喊了一声,下意识的往他跟前凑,腿却又僵又麻,没能挪动,身体一晃,险些歪倒在地上,险险靠手撑着才稳住了身体。


楚浩认出了她,眉头微微一皱:“怎么是你?”


宋清寒觉得这话不像是好话,仿佛是带着点嫌弃似的,只好讪讪笑了笑,垂下了头。


“来个人,把宋姨娘送回去。”


宋清寒被这句话唤出了勇气,抖着手抓住了楚浩的衣角:“爷,我有件事想求求您……”


楚浩垂眼瞧着她白的没有血色的嘴唇,脑海里突兀的浮现出她昨夜媚眼如丝的样子来,眼神微微一闪,神情越发冷硬,他看了眼翡烟,开口时语调却不见多少情绪:“没长眼睛吗?还不把宋姨娘送回去?!”


楚浩性格冷淡,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说话这样不客气已经是动了气的样子。


翡烟被吓了一跳,知道今日白郁宁出事他心里不痛快,不敢耽搁,连忙答应了一声,小跑过来。


宋清寒眼神暗了下去,只当楚浩是不想听自己说话,笑容有些僵,慢慢的松开了手,替他抚了抚抓起来的褶皱。


翡烟顾不得她在做什么,一伸手就要拽她,心里很是不满,总觉这窑子里出来的狐媚子,是故意撑到这时候的,好在她家侯爷跟前装可怜,因此下了死力气。


但宋清寒早就冻得没了手脚发麻,几乎没有知觉,被她这一拽,腿还僵着没动弹,上半身却被扯得往前扑,不偏不倚一头撞在了楚浩膝盖上。


楚浩纹丝不动,宋清寒却被撞得有点懵,只觉得本就不清醒的脑子越发糊涂了,直到两只手伸过来,插在她腋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她这才感受到膝盖上的疼,神智也被这份痛楚拉了回来。


楚浩松了手,目光冷淡的瞥了眼翡烟:“送她回去。”


翡烟心里有些恼火,越发认定她是故意的,哪就那么凑巧能撞上她家侯爷?


“宋姨娘,奴婢送你回溪兰苑。”


她手死死抓着宋清寒的胳膊,半分也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半拖半拽的带着她出了主院。


宋清寒一边含糊的道了谢,一边艰难的扭头去看楚浩,却只瞧见了他颀长冷清的背影,这人真是半分耐性也不肯给她……


她只得收回视线,心里有点酸,酸里还带着点疼,直往鼻梁上冲,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下眼睛。


“你们两个,送宋姨娘回去。”


翡烟唤了两个粗使婆子过来,也不等人走到跟前便迫不及待的将宋清寒从身边推开了,而后抬手用力拍打了几下衣裳。


“奴婢还得伺候爷沐浴就寝,实在不得闲送宋姨娘回去,您就将就着扶着这两个婆子吧。”


宋清寒“嘁”了一声,觉得翡烟是在胡说八道,楚浩沐浴从来不许丫头伺候,翡烟就是回去的再急,最多也不过就是在门外头当个木头站着。


但翡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话一说完就匆匆回去了。


宋清寒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羡慕,要是能每天见到楚浩,她其实也愿意去做个丫头……可惜楚浩不喜欢瞧见她。


她叹了口气慢慢将身体靠在了灯柱上,走了这几步,腿疼的要命,可她却朝两个婆子摆了摆手:“不用你们,我自己能回去……”


这不是逞强,只是不得宠的妾室,使唤不动府里的下人,她月例银子不多,实在舍不得花钱打赏,还不如自己慢慢挪回去。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大约也是知道她不是有钱的主,扭头就走了。


宋清寒弯腰揉了揉膝盖,歪头看着主院大门,走神似的呆了半晌,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用手指扯着嘴角做了个鬼脸,郁闷的心情随着这动作缓和了一些,她这才扶着灯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等回到溪兰苑的时候,天色早就黑了,杜鹃打着灯笼在门口急的转圈,瞧见她露面连忙快走几步扶住她:“奴婢的好姨娘唉,人家晌午就回来了,你怎么拖到这时候?”


宋清寒一瘪嘴:“我也不想啊,就是不晕,我也想装晕来着,怕装的不像被人看出来,再泼我一桶冰水……”


杜鹃哭笑不得:“咱们府里怎么会这么刻薄?这身上冰成这样,一定是冻透了,快快快,咱们回屋子里去,被窝里放了好些汤婆子。”


宋清寒连忙加快脚步,膝盖却撑不住,一个没稳住就又跪在了地上,砸的地面砰的一声响,疼的她脸色惨白。


杜鹃唬了一跳,也不敢再催,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屋子里挪。


一进去她就上手将宋清寒的外袍脱了下来,然后将人塞进被子里,眼见宋清寒被热气激的不停哆嗦,脸上露出愁苦来:“姨娘,奴婢去熬碗姜汤吧,万一明天病了怎么办?”


宋清寒想说哪就那么容易生病,她以前在青楼里,也因为不肯接客被罚过跪雪地,哪回不是睡一觉就生龙活虎了?


可话没说出来,意识先模糊了,她只好摇了摇头,而后便彻底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晌午。


外头的天是阴的,仿佛还要下雪,宋清寒身上还是冷的厉害,觉得眼皮烫的睁不开,但这还是次要的,她浑身都痒,尤其是膝盖,又疼又痒,让她躺都躺不住,只好哆哆嗦嗦的坐起来去看自己的伤。


这一看就有些恼了:“杜鹃!”


她拎着两条剪开了缝的裤腿恼怒的盯着门口,见杜鹃端着药进来,脸上忍不住露出心疼来:“这中衣新做的,你怎么就给我剪了?”


杜鹃将药放在矮几上,闻言看过来:“奴婢的好姨娘唉,您那条裤子做的窄,膝盖又肿的这么厉害,昨天不剪,等肿起来就不好剪了……您放心,奴婢沿着缝剪得,等您换下来,再缝补就成了。”


宋清寒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是药?侯爷昨天来瞧我了?”


杜鹃被她问的叹了口气:“侯爷没来,说是白姑娘醒了,听说了罚跪的事,心里愧疚,特意请了大夫来给众姨娘看诊,这是治伤寒的药……您要不喝奴婢就去倒了。”


宋清寒连忙拦住她:“喝喝喝,白给的为什么不喝?”


她捧着热烫烫的碗暖了暖手,正想等温度下去了再喝,碗就被杜鹃端走了。


宋清寒一呆:“怎么了?”


杜鹃恨铁不成钢的看她:“咱们平白无故吃了这冤枉亏,她一碗药就想打发了?您瞧瞧别的姨娘,她们都把药泼出去了,要是您喝了,这传出去,她们还不得更排挤您啊。”


宋清寒瘪嘴,拉着杜鹃的手,语重心长的教育她:“咱们穷,不能和旁人比,这药现在不喝,以后就没得喝了。”


楚浩赎她的时候,没有自己去,只派了个管事,那管事贪了一些银钱,仗着权势逼着百花阁放了人,百花阁不愿吃亏,就偷偷把她的私房钱给掉了包,宋清寒是进了侯府才发现自己一穷二白的。


杜鹃脸上也露出愁苦来:“咱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宋清寒忍不住也抱怨了一句:“说来说去,都是侯爷小气,从来都没赏过银子……”


她话音未落,外间忽然传来一道有些清冷的男声:“你这是在埋怨我薄待你?”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颀长身影便绕过屏风出现在主仆二人面前。


两人不防备楚浩这么不禁念叨,随口一提竟然就来了,都被唬了一跳,杜鹃先回过神来,又喜又忧,慌里慌张的行了礼:“奴婢给侯爷请安……您稍等,奴婢这就去烧水泡茶,再把炭盆点上。”


她说着,一溜烟就跑了,她这一走,宋清寒就有点慌,心里觉得楚浩不至于为了一句玩笑话就要发作她,可这个人又的确是一直不喜欢她的。


她一边纠结一边讪笑,试图替刚才的话解释:“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侯爷这么英明神武,一定不会当真的是吧……呵呵呵呵……呵……”


楚浩没开口,目光冷淡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宋清寒就闭了嘴,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


楚浩这时候才将视线落在她膝盖上:“这是……特意给我瞧的?”


宋清寒这才瞧见自己乌紫乌紫的膝盖,之前只顾着心疼两条被剪了的裤腿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疼。


“这侯府就是不一样,地砖都格外的硬,以前也没跪成这样……”


她小声嘟哝了一句,瞧楚浩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才想起他刚才的话,一边扯过被子将腿盖了起来,一边没什么底气的解释:“没没没,刚才杜鹃要给我上药的……”


楚浩轻轻嗤了一声:“不是嫌我没赏银子?你哪来的钱买药?”


宋清寒被噎住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反驳,就在他发愣的档口,一个瓷白瓶子被丢了过来,宋清寒连忙接住。


她心里有些欢喜,忍不住想,难道楚浩这会来,是猜着她没好药,所以特意来给她送的?


她眼睛亮起来,连带着因为受寒而有些憔悴的脸色也光彩了几分:“谢爷……”


“这是白姑娘让人送来的药?”


楚浩忽然开口,打断了宋清寒的话,宋清寒也不在意,就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杜鹃说是。”


“喝了。”


宋清寒一愣:“啊?”


楚浩眉头拧着个小疙瘩,目光严厉的看着她,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又说了一遍:“喝了。”


宋清寒原本也是想喝的,可现在被他这么一逼,又有点不想喝了,反而想起了刚才杜鹃说的那些话。


只是她是半点都不敢表达对白郁宁的不满的,只能装傻,试图敷衍楚浩:“这还很热呢,我冷冷再喝……”


楚浩没再开口,就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清寒,他逆着光,宋清寒瞧不清他的脸色,却仍旧察觉到了那股视线,仿佛利箭一样,刺的她浑身疼。


她张了张嘴,一肚子的狡辩都说不出来了,僵持几秒后,没什么出息的妥协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现在好像……也不是很烫了啊……”


她捧着药碗,低头吹了吹热气,然后一口灌了下去。


“我喝了……”


她抬头朝楚浩笑,可却只瞧见了楚浩的背影,他已经转身朝外走了,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不留。



宋清寒心里空了一下,愣愣的看着楚浩的背影迅速隐没在屏风后面,然后脚步声也随之消失,忽然间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不是来看望任何人的,也不曾担心过任何人……他只是看不得白郁宁的心意被人糟蹋,她们这些人,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要承人家的情。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苦,这医治风寒的药,原来比避子汤苦这么多……


杜鹃急匆匆端着热茶进来:“侯爷,您喝……侯爷呢?”


宋清寒将空了的药碗放回矮几上,没怎么有精神道:“走了。”


杜鹃咬了咬牙:“您怎么不拦着呀?这来一趟连口热茶都喝不上,以后更不会来了……侯爷该不会是因为那句玩笑话生气了吧?您解释了吗?”


宋清寒苦笑了一声,大约是生病了就容易矫情,她明明是被楚浩冷待习惯了的,这时候心里却有些酸:“解释什么呀,人家又不想听,来这也不是为了瞧谁……”


她拉着被子蒙住了头,不打算说了。


杜鹃叹了口气,将茶盏放在矮几上,刚好瞧见空了的碗,顿时一惊:“您这怎么还是喝了呢?传出去可怎么办呀?”


宋清寒藏在被子里哼哼两声,她也不想喝,可楚浩哪里肯管她想不想……


她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有些闷闷的:“不要紧,都得喝,倒了也白搭。”


“啊?”


杜鹃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明白,见宋清寒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连忙将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姨娘,冷也不能这么藏着,奴婢这炭盆点都点了,您就赶紧烤一烤吧……这什么?”


她没能把宋清寒从被子里抓出来,倒是摸到了圆滚滚滑溜溜的小瓷瓶,便拿出来瞧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这是侯爷给的吧?”


宋清寒有气无力的哼哼两声算作回答。


杜鹃长长的松了口气:“侯爷对姨娘还是好的,刚才我还想着去后厨的大娘那讨些药酒来揉,现在就有了药,侯爷赏的一定是好东西,您把腿露出来,奴婢给您把伤揉开。”


宋清寒不太想动弹,被杜鹃催了几回才不情不愿的伸出了腿。


杜鹃搓热了药膏,朝着宋清寒乌紫的膝盖摁了下去。


“嗷!!!”


随从寒江唬的浑身一哆嗦,僵着脸回头看了一眼溪兰苑,又偷偷觑了眼面无表情的楚浩,小声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姨娘,嗓子这么亮堂……”


楚浩连头都没回,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寒江也不敢再提这茬,转而说起别的来:“小桃之前去了主院传话,说白姑娘请您去说说话。”


楚浩脚步一顿,脸上还是没多少别的表情,寒江却“啧”了一声:“这白姑娘,之前冷清高傲的很,轻易不肯露面,昨天那一遭恐怕是吓着了,才晓得了您的好,这两日,时常请您过去呢。”


楚浩眉头微皱:“不得胡言。”


虽是训斥,可楚浩的语气还算平和,因而寒江也笑嘻嘻的,只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是奴才多嘴。”


主仆二人便在后花园换了方向,往白郁宁的惜荷院去,半路上却被云水截了胡。


“爷,查出来了。”


他凑上来在楚浩耳边嘀咕了几句,将白郁宁推进湖里这事,即便是做的再隐蔽,可既然是在侯府里,也总会有人瞧见,妾室们在府里不许四处走动,自然也没法子去封口,因而云水没费多少工夫便将人都查了出来。


楚浩微微颔首:“侯府容不下这样心肠歹毒的人,请余嬷嬷发卖了吧。”


云水连忙应声,心里多少有些唏嘘,一日夫妻百日恩,竟然说卖就给卖了,只是有一点难办:“有一位是太子赏下来的。”


楚浩脸上露出冷笑来,太子赏的的确是不好卖出去,但也别想平安无事:“先放着,我自有处置。”


云水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那……其他那些被牵连的姨娘们怎么安抚才好?”


“赏苏缎两匹,银三百。”


云水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又被楚浩喊了回来,他皱着眉补充道:“宋清寒的银子不必给了,我总不能白白担了小气的名头……这么大的人了,还口无遮拦。”


云水寒江都被这话说的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楚浩却半分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抬脚大踏步走了,两个小厮只得放下这茬,一个跟着伺候,一个去做差事。


还没到惜荷院跟前,就有隐约的琴声传出来,楚浩抬脚进去:“大夫说的是你该卧床静养。”


白郁宁半隐在垂帘后头,只瞧见她身上裹着月白的头蓬,脖子上是整只狐狸做的围脖,衬的人纤细柔软,颇有些弱不禁风的味道。


“我整日闲着,做点什么打发时间罢了……这府里的人都厌我,便是想与人说些话也不能。”


她说着起身走出来,对楚浩微微一礼,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这才露了出来,配着从容清雅的姿态,看得寒江眼睛有些直,心道怪不得他家侯爷瞧不上后院的姨娘们,和眼前这人一比,便是最好看的宋清寒,也成了庸脂俗粉。


倒也不是说容貌相差多少,单论五官,宋清寒还是要精致些,可白郁宁一身气质却是常人难及。


这侯府以后的女主人,说不定真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他念头没落,楚浩忽然抬手揉了下鼻子。


寒江:“爷?”


楚浩眯起眼睛:“无妨。”


大约是某个不知道不知好歹的女人又在背地里偷偷骂他。


宋清寒的确是又骂人了,却是第二天看见东西的时候。


“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


宋清寒盯着桌上的两匹苏缎,嫉妒的眼都红了,旁人都有三百两银子,偏她没有,分明是她跪的最久,伤的最狠……不过就是随口抱怨一句,竟然就搭进去了这么多银子。


宋清寒越想越心痛,捂着胸口欲哭无泪。


杜鹃摇头:“您就忘了这茬吧,再怎么惦记,也没胆子去找侯爷要啊。”


宋清寒呻吟一声,瞥了两眼苏缎,脸上又露出嫌弃来:“这东西肯定也是别人挑剩下的,这颜色也太淡了,穿上铁定不好看。”


杜鹃由着她抱怨,虽然相处还不到一年,可这个主子着实好明白,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过是抱怨两句,睡一觉就又能欢欢喜喜的了。


好伺候的很。


“您别乱动,膝盖还肿着呢……”


她倒是想给宋清寒拿冰敷一敷,可这屋子里本就寒凉,昨日楚浩来,她们才敢点上炭,平日里都是裹着被子或者太阳底下晒着,这时候再用冰敷膝盖,就会格外难捱,只好就这么忍着。


“不碍事,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下地了……”


“宋姨娘可在?”


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打断了宋清寒的话,她愣了愣,这声音听着不太熟悉,不像是溪兰苑里其他姨娘的下人……可溪兰苑外头的人来找她做什么?


她一个激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这该不会又是白郁宁出事把她牵扯上了吧?



“不在不在……别地找去吧。”


话音落下没多久,杜鹃就撩开棉帘子进来,脸上的笑容尴尬中透着古怪:“姨娘,白姑娘来了。”


宋清寒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装死,听见这话唬了一跳,连忙撩开被子坐起来:“你说谁?”


“擅自登门,冒昧了。”


白郁宁扶着丫头走进来,这次受寒对她来说大约很不好受,脸色看着比宋清寒还要难看,却透着一股弱柳扶风的病态美,看得人情不自禁的心疼。


宋清寒有点明白杜鹃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了,虽说自己因为她遭了罪,可一瞧见人,还真有点恨不起来。


只是两人的身份,宋清寒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喜欢对方的。


尤其是对方这样子,难免会让人自惭形秽。


宋清寒不自觉的理了理头发和衣襟,扶着床沿站了起来:“这话说的,这府里哪有白姑娘不能去的地方?您这贵足踏贱地的,是有什么吩咐?”


大约是她这话说的不太好听,白郁宁身边的丫头皱了皱眉,要开口反驳,被白郁宁摁住了手腕。


“不敢当,先前的事,连累了宋姨娘,今天来是来陪个罪。”


宋清寒一愣,和杜鹃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演的哪一出?


丫头将一个盒子端上来放在矮几上,顺手打开了盖子,是一对翡翠镯子,水头足,没有杂质。


宋清寒当初还在青楼的时候,见过头牌有不少好东西,可瞧着好像哪个都比这个差了些。


她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的看着白郁宁:“真的给我啊?”


白郁宁笑的温和:“先前听说你跪了一整日,我心里愧疚的很……你喜欢就好。”


宋清寒见她没有反悔,心里一喜,连忙扣上盖子塞进杜鹃怀里:“快快快,拿出去藏起来……不对不对,你去泡茶,泡好茶。”


杜鹃觉得宋清寒这举动有些丢人,但没好说出来,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灰溜溜跑了。


宋清寒一改刚才的冷淡,殷勤的拍了拍凳子请白郁宁坐下:“白姑娘真是大气,快坐快坐。”


白郁宁却只是扭开头咳了一声,丫头连忙道:“这屋子里太冷了,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再受了寒气……”


宋清寒一呆,后知后觉地也感觉到了冷,连忙裹了件厚棉袍,搓着手笑起来:“你们等一等,我这就去把炭盆点上。”


丫头一撇嘴:“我们家姑娘可金贵呢,受不了炭火气,屋子里一向都是烧地龙的。”


宋清寒被噎了一下,炭火她都舍不得用,还地龙……满侯府,也只有三处院子有,一个是楚浩住的主院,一个是长公主的慈安堂,最后一个就是白郁宁的惜荷院。


她心里不太高兴,这么金贵,来姨娘住的地方做什么?


白郁宁呵斥了丫头一声,才又看向宋清寒:“我瞧着阳光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她见宋清寒没什么表示,面露失望:“我来府里这些日子,也没能遇见个肯和我说话的人……先前楚大哥说,宋姨娘性子爽朗大气,我本以为是能与我闲聊两句的。”


宋清寒眼睛一亮:“侯爷和你……提我了?”


白郁宁点头,丫头却扭头嗤笑了一声,楚浩的确是提宋清寒了,说的却是没心没肺,见钱眼开八个字。


眼下看来,还真是这样,一对镯子态度就变了。


丫头心里再嫌弃,宋清寒也瞧不见,只觉得白郁宁这话说的她心花怒放,连忙爬起来:“聊聊聊,等我换身衣服。”


杜鹃端了热茶进来,瞧见她翻衣服有些纳闷:“膝盖还伤的厉害,换衣服做什么?”


宋清寒不甚在意:“这么点伤不碍事……那么好一对镯子,人家只让我陪她去走走,总不好不答应吧?”


杜鹃的表情很不赞同:“那白姑娘看着通情达理,怎么做事这么不为别人想?您瞧瞧您那膝盖,裤子瘦一些都穿不进去,怎么能出去溜达?”


宋清寒的手顿了一下,她的腿的确疼,可她怕自己不去,楚浩要不高兴。


她的人生从开始就是一团糟,早就没了什么气性和念想,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完后半辈子……如果能再有一个楚浩的孩子,她就没什么可求的了。


她笑了笑:“好了好了,哪就这么娇气,我什么苦没吃过?这都不算事儿。”


杜鹃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却还是有些不高兴。


外头有丫头催了一声,宋清寒随手抓了件厚棉袄就套上了,杜鹃愤愤不平:”还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呢,就把架子摆上了。“


宋清寒看她脸都鼓了起来,心里一软,这满府里会替她委屈的人,也只有杜鹃了,她伸手戳了戳杜鹃的脸颊:”生气可就不好看了啊。“


杜鹃有些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主子怎么还有心思逗她呢,她叹了口气:”那奴婢跟着去,咱们输人不输阵,谁还没个丫头。“


她说着就叉起了腰。


宋清寒被她逗笑了:”一个可不够,咱们再去其他姨娘那借几个,走走走。”


杜鹃不高兴的看着她:“姨娘,你正经些。”


宋清寒无辜的挠挠头,她哪里不正经了?


杜鹃:“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算了,奴婢不去了,你早点回来。”


宋清寒叹了口气,她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呀。


但杜鹃不去还是省了她的口舌:“那正好,趁着天亮堂,把我那条裤子缝好了,她一个大家闺秀和我能有什么好说的,一会儿就回来了。“


杜鹃不放心,还想叮嘱她两句,宋清寒却已经抬脚走了,起初还因为膝盖上的伤走的一瘸一拐,没多久大概适应了这疼,就瞧不出异常了。


”白姑娘想去哪里逛逛?“


白郁宁看起来比丫头要温和:”去花园可好?听说府里的白梅十分别致。“


宋清寒也并不在乎她要去哪,反正她只当是收了白郁宁的钱来做一趟差事,因而没什么异议的点了点头:”成。“


大概因为她看起来的确对自己没敌意,白郁宁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恕我冒昧,还没请教过宋姨娘的闺名。“


这话问的有些尴尬,正经人家的姑娘才有闺名,宋清寒这种出身的,只有花名,但宋清寒没多想,她不觉得白郁宁这样的人,会故意来羞辱她。


”我叫宋清寒。“


白郁宁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眼丫头,丫头不客气的笑了出来:“那真是巧,我叫小桃。”


清寒小桃,听起来倒像是她也是白郁宁的丫头。


白郁宁连忙开口:“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我给她改个名字……”


她话音未落,一声惨叫忽然传过来,三人齐齐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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