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就见牛牛倒在地上,衣服上刚打的补丁又破了,小脸儿灰扑扑的,手心在碎石上剐蹭的破了皮。
“野孩子快滚,我才不要你住我家隔壁,不要脸。”
“除非你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哈哈哈……”
秦珍珍皱起眉头,这扎着冲天辫,鼻孔子都要抬到天上去的女孩儿,真是少见。
秦雪,是她大哥小女儿。
大嫂黄庆就站在秦雪后头,见周维清进来了将手里一大桶衣服全都扔到他脚边。
“还不去洗了,大半天没个人影,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么?衣服洗完了赶紧做饭去。”
秦珍珍抱起地上趴着哭都不敢哭出来,只敢抽抽噎噎掉眼泪的男孩儿。
牛牛在她怀里抖得更夸张了,一把抓紧秦珍珍衣服袖口,鼻涕眼泪一起流。
“呜呜……舅妈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
周维清立即接过牛牛,脸色铁青的往隔壁走。
黄庆喊住他:“抱走干什么?让他跟你一起学呀,到了年纪也找个姑娘,当个上门女婿多好?不用挣钱就能吃上饭。”
秦珍珍实在是憋不住了。
她不喜欢跟人吵架,但显然,不包括黄庆在内。
“哟,大嫂什么时候手断了呀?我怎么不知道?”
黄庆懵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瞪大双眼。
怎么回事,平时小妹不是跟她一起欺负么?
秦珍珍蹲下身,食指挑起一块形状独特的布料。
“呵,大嫂也是懒得出奇,这小衣也给我男人洗?青天白日的你发什么骚呢?”
秦珍珍搜索脑子里原主不那么粗俗的语句,连环炮似的对准了黄庆攻击。
黄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连忙拿回了自己的小衣。
只可惜晚了一步,叫出门上茅厕的秦老太太看见了。
顿时,一道比秦珍珍嗓门大了好几倍的尖利声音在耳边炸开。
“你个骚狐狸,这衣服你也敢拿出来?老大要是晓得了,不得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敢使唤珍珍男人?老娘招女婿是给我女儿享福的,你算个XX。娘家穷的一大家子穿一条裤子,嫁了我秦家你还不谢天谢地?再敢作妖,给老娘滚回去!”
黄庆面白如灰,被这一骂不敢再吱声。
秦雪更是吓得直哭。
秦老太太写着三角眼,冲秦珍珍笑笑,又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温热的鸡蛋。
“吃去吧,晚上来娘屋里,给你留了别的。”
秦珍珍接过尚有余温的鸡蛋,心底那点发怵消散了。
秦老太虽然凶,但是能在这个年代压住一家老小,还为名声不好的女儿花了大半身家招了个女婿进门,也是思想超前很多。
秦珍珍莫名的有点尊敬秦老太太了。
“好,谢谢娘。”
周维清回了隔壁,把怀里的书都藏在柴屋里,他在那里搁了张桌子藏了盏煤油灯,有时夜半还会起来看书。
秦珍珍看一眼就回了屋子。
她蹲在土胚墙边上,把手心搁在土墙上蹭蹭,刚刚摘了蘑菇没洗手,手里肯定不少孢子。
蹭完了,秦珍珍深呼吸,然后把手贴在土墙上。
小心翼翼的看着土墙,满怀期待的等着结果。
忽然……土墙上钻出了几个褐色鼓包,先是长得圆圆的,然后跟开花儿似的,一下子打开了伞盖儿。
还在!她的异能还在!
上辈子选择农学,也正是因为她小时候忽然就有了这么个能力,跟作物打交道,成功率必定高很多。
珍珍扒拉下了土墙上的松蘑,三两下踹进了兜儿里。
天黑之际,秦珍珍去了秦老太太屋子里。
经过秦大哥屋子就听到里头黄庆的哭泣声,想必是知道了白天的事。
哼,既然周维清已经是她名义上的男人,那别人就不能欺负。
老太给了她一斤大白兔,一斤桃酥,额外还给了五块钱。
秦珍珍拿着钱不知所措,这钱来的太容易了。
“娘,这肯定是大哥二哥给你的吧?”
秦家三兄弟农忙过后,偶尔会去镇上厂里找活儿干,一个月能赚个十块八块的。
“啊,可不是,娘给你留着,回头买肉吃去。你大哥二哥我给他们一人留了两块,给多了也不知道进了谁肚子里。”
婆婆看媳,越看越气。秦老太太下午都想扇黄庆那个没脸皮的几巴掌。
秦珍珍拿着钱回去,对原主的地位有了透彻的了解。
那真是三哥哥加一起,都比不上她在秦老太心里的地位啊。
深夜里,周维清点了煤油灯躲在柴房里看书,一窗之隔,秦珍珍被那点晃来晃去的光搅得睡不着觉。
对于注意睡眠质量的秦珍珍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
秦珍珍敲了敲周维清的柴房门。
开门的是瘦瘦矮矮的牛牛,他脸上上了药,开了门连忙躲进了周维清书桌子底下,头都不敢伸出来。
可见是怕极了秦珍珍这张脸。
“我马上就熄灯。”周维清合上书。
秦珍珍扫了一眼书封面,是老版的数学书。
现在五月,距离高考不到一百天。周维清虽然不在学校,但好像找老师求情保留了学籍,允许他在家备考。
确实该下点功夫了,秦珍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周维清白天干不完的活,夜里才能读书,她要是连这点时间都不给,那真是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