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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掉!又被皇上锁腰宠了精品篇》精彩片段
尚不到端午,津县的天气已颇有暑意,因上午下了雨,午后的气候变得颇为舒适。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庭院中寂静无声,仅有檐铃在轻风拂过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萧玥打完了两条长命缕,听到窗外雨停了,放下笔起身推开窗户,雨后沁凉的空气迎面扑来,黛瓦在雨水的冲刷下漾出了青色的光晕,高高翘起的飞檐翘角如剪纸般贴在半空,远处隐约可见层峦叠嶂的青山。
花罩外珊瑚听到萧玥推窗的声音,不由挑起一角幔帐往里面望了望,见萧玥站在窗前,珊瑚掀帘入内,“姑娘,要喝茶吗?”
萧玥支好窗框,回头问,“什么时辰了?”
珊瑚说:“快午时了,一会也该用膳了。”
萧玥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阿娘起来了吗?”萧玥自小同父母住在平郡外家,直到今年父亲萧清调回吏部任职,她才跟着父母第一次来京城。许是因一路舟车劳顿,三人到津县时母亲陈氏不慎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萧清要回京述职不能久留,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妻女留在津县萧家别院养病,自己先回京城。津县离京城骑马需要大半天时间,坐车大约需要两三天时间,京中很多人家都在津县置产。萧家是官宦世家、京城大族,在津县的别院修缮得也颇为精致,闹中取静,利于陈氏养病。
“女君已经起来了,刚还叫了李媪进去。”珊瑚说。
萧玥任珊瑚给自己披了罩衫,顺着游廊往母亲正房走去。
正房里堂屋,陈氏正坐在窗下喝茶,听说女儿来了,她笑着起身,“阿玥你来了,今天家里有南豆,一会让庖厨给你做南豆好不好?”陈氏已是而立之年,因保养得宜,看着不过刚到二十,青丝浓密,鹅蛋脸、柳眉杏眸、琼鼻樱唇,皮肤白皙细腻,十足的江南美人,不然当年也不会一眼就让萧清看上了,甚至不惜忤逆母命也要娶陈氏。
“津县也有南豆?”萧玥惊讶地问,南豆就是蚕豆,端午前后江南一带桌上的主要蔬菜就是蚕豆,可来了津县后她还没见餐桌上出现过南豆。
“是你外翁派人送来的。”陈氏笑盈盈地说,“还有你最爱的白枇杷。”她自小长在江南,此番离家尚未到京城,就加倍思念家乡的一切,又恰巧生病,丈夫不在身边,心情越发不好,哭着写了一封家书回去撒娇。
陈家是平郡豪富,陈氏上面三个大她十多岁的兄长,她自幼备受父母兄嫂娇宠,出生迄今第一次离家这么远。陈氏和萧玥离开平郡时,萧玥的外祖母就搂着母女两人大哭了一场,现在听说女儿病了,又想吃南豆,心疼不已的忙派人快船送了一船江南时鲜,好让女儿和外孙女吃个够。
“阿翁、阿婆身体还好吗?”萧玥搂着阿娘的手臂问。
陈氏轻叹一声,“他们都好,就是想我们,说你不在连吃饭都不香了。”她拉着女儿坐下,提到老父母,陈氏满脸愁容,她跟夫君这么来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爹娘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为自己如此操心,她太不孝了。
珊瑚见姑娘认真地选着经文,忍不住提议说:“姑娘,你的画不是更好看吗?要不也给大郎君送几张画让他指点?”家里下人都知道姑娘擅书,但没几个人知道姑娘的画比字更好。
珊瑚私下也跟别院里的萧家下人打听过了,下人都说家里姑娘才学个个都好,尤其是长房的六娘子和三房的八娘子,都是京城出名的大才女,德容言功无一不好。八娘子就是樊夫人生的那位,珊瑚听了就不服气,她不信天下还有比自家姑娘更有才华的姑娘。
珊瑚知道谢娆在萧家地位特殊,既然他都要姑娘送字过去了,姑娘不如把自己画也送过去,要是能得了大郎君的赞赏,比什么人的夸奖都有用。
谢瑾好笑道:“你当大哥是阿爹吗?只要我送过去,他就能给我点评?他哪有那么多时间?”
珊瑚不死心:“不管大郎君看不看,我们先拿过去再说?”
谢瑾摇头:“不需要。”
珊瑚有些惋惜,但也不再继续劝说,姑娘懂得比自己多多了,她不愿意做的事肯定是有理由的。
谢瑾想了想又道:“你把我打的五色索也给大堂兄送一条过去。”
这话让珊瑚精神一震,她清脆地应了一声:“哎!”姑娘就是姑娘,她怎么没想到五色索呢?这可比送书画应景多了,还贵气还讨喜!
时下端午有佩戴五色索的习惯,所谓五色索就是用五色丝线缠绕的丝带。谢瑾前世喜爱手工,跟着视频学过不少中国结的打法,她打出来的五色索要比目前市面上大部分五色索都好看。
尤其是她用来送贵客的五色索更别致,除了五色丝带外,她将铜五毒当装饰,缠入了绳索中。每只五毒配饰不过指甲瓣大小,都是铜匠精工细雕而成,精致极了。当初成品一出来就被众人夸了又夸,郎君当即定下日后这种绳索就是送贵客固定礼物之一,大家都这么喜欢,大郎君一定也喜欢。
谢瑾看着珊瑚欢天喜地地挑了一串五色索,郑重地用木匣装好了送去,不由微微而笑,有珊瑚在,她真能省心很多。等珊瑚退下,谢瑾走到窗前,推窗开着星光闪耀的夜空轻叹一声,原来历史上褒贬不一的齐武帝年轻时居然是这样的,现在的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暴君的潜质,儒雅端方、堪称温润君子,时间真能把人改变到这程度吗?
还是现在的他只是他的伪装?不过一个人能伪装这么多年也很可怕了,难怪能成为开国皇帝。来古代这么多年,她总算见到一位历史名人了。谢瑾是穿越者,她是带着前世记忆的胎穿,她尚未出娘胎时就有意识了,不过那时候她大部分都在沉睡,即便后来出生了,她大半时间也在睡觉,等谢瑾能真正掌控自己的身体,差不多要满三岁了。
那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来到了历史上那个诸侯争战、天下时合时散、朝代更替频繁的年代。幸好她运气还不错,投胎的人家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兰陵萧氏。不过这时的萧氏在士族中还不算太耀眼,算是大世家,但还称不上顶级世家。
根据后世史学家的分析,兰陵萧氏真正崛起、成为历史上首屈一指的大世家是靠着她大堂兄谢娆,也就是那位被历代史家口诛笔伐,但却被后世许多帝皇所推崇——大齐开国皇帝齐武帝谢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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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说:“我就只剩几针了,做完就不做了。”她也不敢一直在车上做针线活,马车走起来太晃,她看了一会就头晕,她路上还能伺候姑娘呢,可不敢让自己不舒服。
晏泓瞄了一眼珊瑚手中的袜子,“等我们到了京城,我再买两个针线丫鬟进来,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珊瑚针线活不错,不过她们在平郡那会,她外家多的是做针线活的丫鬟,晏泓身上大部分衣服都有陈家的绣娘代劳了。
来了京城后,珊瑚没了帮手,这些年她见缝插针地给晏泓做着寝衣、袜子,还有马上入夏要穿的夏衫……晏泓都担心珊瑚再绣下去眼睛都要近视了,她还是多买几个绣娘一起做针线,人多干活就轻松,也不怕有人会绣瞎眼睛。
珊瑚笑道:“奴婢不辛苦。”女君和姑娘都是再和善不过的主子,对下人从不打骂,府里的下人都说能当萧家的下人,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不过是多做了些针线活,又有什么辛苦的?
珊瑚将袜子口沿一圈的白布按下,正要用绣针缝边,却不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地面也随之震动了起来,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前肢高翘、仰头长嘶,整个车队一下乱了。
幸好驾车的马夫经验丰富,连忙安抚住了马匹,但车厢还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珊瑚身体也跟着晃了晃,绣花针蓦地戳入她大拇指的指腹。
“哎!”珊瑚忍不住疼叫了一声,血珠子大滴大滴的冒出来,滴在了洁白的袜子上,珊瑚忍不住心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双袜子沾了血,肯定不能给姑娘穿了,可惜她用的是上等的细棉布。
“珊瑚你没事吧!”晏泓半躺在车上,周围又全是软垫,即使车厢剧烈晃动,她也只撞在了几个软枕上,她听到珊瑚的惊呼,抬头一看,正好看到珊瑚的手指正在滴血,她吓了一跳,连忙对珊瑚说:“快把针丢了。”
珊瑚忍着疼将绣花针放回针线盒中,然后取出帕子将伤口捂住,“可惜这块细棉布。”这会棉花还没有广泛种植,只在边疆有少量种植,细棉布的价格堪比上等的锦缎。这么白的棉布,沾了血洗不干净了,珊瑚想想就心疼。
晏泓无所谓道:“你没事就好。”一小块棉布她还是损失得起的。这时车外的马蹄声越发地响亮,晏泓半掀起车帘,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都京城附近了,总不会有流寇吧?
因来者的气势过于惊人,萧家的侍卫们连忙驾车修改着队形,除了晏泓和陈氏乘坐的马车外,别的马车上的下人们都下来了,众人团团将晏泓和陈氏围在中央,很多人都拿着防身武器严阵以待。
裴彦也站在晏泓马车附近,他眉头紧皱,他不觉得京城附近会有流寇,只是这惊天动地的阵势——裴彦微微轻叹,来人恐怕也不比流寇好多少。
裴彦思忖间,远处疾驰而来的骑士们已经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帘之中,那队骑士显然也发现了车队,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萧家的家丁们见状,又让车夫将马车往官道外移了移,尽量给这些人让路。津县离京城极近,附近也没什么流寇,萧清只留了五十名家丁保护妻女。
阿娘的话让楚璟脸微微泛红,她也是站在后世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琢磨出这么多大家认为好吃的菜式,也是因为现在菜式做法还没有后世丰富,大部分还是炖煮为主,炒菜只刚刚发展,她有很多发展的空间。
楚唯没想那些菜式居然都是楚璟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也夸奖道:“十娘真聪慧。”
“大堂哥过奖了。”楚璟不敢居功,“我也是翻多了食谱才想出来的。”
陈氏对女儿说:“你这孩子!大郎君这么疼你,你怎么还叫他大堂哥?应该叫他大哥。”陈氏又对楚唯说:“大郎君,阿玥有个乳名叫宝娘,我跟你三叔从小叫到大,可是她总嫌这名字不好听,说是自己长大了,不许我们叫这种乳名,你说是不是还是孩子?”
楚璟美眸微睁,阿娘她怎么把自己的乳名都说出来了。
楚唯眼底浮起浅浅的笑意,宝娘?也难怪三叔有三个女儿却独爱小女,他都觉得这小姑娘可爱,他附和道:“果然是个孩子。”
陈氏见楚唯居然接了自己的话,不由大喜,“阿宝,快叫大哥。”
楚璟有些为难,但又不忍让阿娘失望,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大哥。”她想楚唯总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同她们计较吧?楚璟感觉即便是楚唯那些同父异母的妹妹都不一定喊过他大哥。
楚唯含笑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楚璟的发顶,柔软的触感让他颇为满意,总算是得偿所愿了,看到小姑娘一双润泽水眸睁得大大的望着自己,他心情更不错了,多个妹妹也不错。
楚唯和陈氏差不多年纪,两人还是需要避讳的,楚唯稍稍跟陈氏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陈氏也没留他久坐,和女儿感觉一样,她总觉得面对楚唯时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若不是想为女儿找个名分上的靠山,陈氏甚至都不敢跟楚唯寒暄这么久。
楚璟在陈氏示意下送楚唯离开,她垂着头送楚唯走到月洞门前,楚唯对楚璟说:“回去吧。”
楚璟屈身道:“大堂兄慢走。”
楚唯莞尔:“怎么不叫大哥了?”
楚璟抬头看着楚唯,她以为楚唯之前只是跟阿娘客套,就以她曾祖母和楚唯曾祖母的关系,两房怎么都不可能和睦相处吧?
楚唯何等敏锐,一下就看出了楚璟的迟疑,他笑着摇头:“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说着又揉了揉她软茸茸的小脑袋,“你那些小点心不错,回头再送些过来。”楚唯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出门在外时他什么苦都能受,但有享受他也不会拒绝。他此番外出大部分时候都是吃干粮凉水,好容易回到津县,有人能满足自己口腹之欲,他也不会委屈自己。他明日寅时就要出发,带些点心路上也不用啃干粮了。
楚璟没想楚唯还问自己要吃的,她有些不明白,他刚刚不是已经用过膳食了吗?怎么晚上还要吃?楚璟对楚唯不熟悉,但她莫名地认定楚唯不应该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他平时生活应该非常养生。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楚璟也没怎么在意:“大哥喜欢那些点心,我这里管够。”
君骁以为按照惜尘的地位,他书房外应该有侍卫守卫,但没想惜尘书房外居然空无—人,君骁不由微微诧异,她不动声色地扫了贺氏—眼,见贺氏也面露疑惑,就知这是特殊情况,她不由脚步—顿。按说贺氏是从祖母面前接走自己的,又是在自己家里,贺氏是不大可能害自己的,可万—……
就在君骁胡思乱想的时候,书房的门蓦地打开,惜尘站在门口含笑看着踌躇不前的君骁:“怎么站着发呆?进来吧?”
“大堂兄。”君骁垂首乖巧地行礼。
惜尘示意君骁进来,君骁随着惜尘入书房,贺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惜尘的外书房是他议事办公的地方,除了他少数心腹,平时能出入的就是收拾打扫书房的小厮。
这些小厮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年纪最大也不超过八岁,都不认字,基本只在书房待上半年就会离开。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贺氏就算是他乳母都不会踏入。
这也是贺氏对君骁格外好奇的原因,毕竟郎君这书房,连他同父的亲弟妹都不曾踏入,君骁只是他隔房的堂妹。今天—事传出去,家中恐怕再无下人敢私下闲话陈女君的家世了。
君骁不知道惜尘的书房有那么多规矩,她正好奇地看着惜尘书房的摆设,以惜尘俊雅高华的气度,君骁总以为惜尘的书房摆设不是清雅别致就是低调奢华的风格。
没想惜尘的书房竟然出乎意料地素简,书房里除了书案和文具之外,只有累累的公文,博物架上甚至都没几本藏书,更别说让人休息用的短榻了,—看就是工作狂的办公室……果然成功都不是轻易得来的。
惜尘示意小姑娘坐下,见君骁明眸流转,打量着自己的书房,他微微—笑道:“我这儿没什么话本游记,你想看的话,回头去我内书房挑。”这里是他办公的地方,他只放了几本最近常看的书,君骁喜欢的书—概没有。
距惜尘上回见君骁,也就几天时间,可惜尘已经了解了小姑娘从小到大发生的—切事。也知道君骁的爱好,她最爱的就是看书画画,最擅长的也是画画,写字反而是其次了。
惜尘的话让君骁—怔,她没想惜尘会了解自己的喜好,后来想到惜尘的身份又了然了,惜尘既是大理寺卿,又是禁廷尉大都督,会知道自己喜好—点都不奇怪。禁廷尉通俗讲就是后世的情报机构,大都督是禁廷尉最高官员。
只要惜尘愿意,他可以知道任何人的消息,只是君骁有些不明白,惜尘这么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会有闲心关心自己幼时经历?
惜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关心君骁,或许是因为跟小姑娘聊天时,总能让自己觉得很舒服?他很少能遇到让自己这么放松的人,只要她听话,惜尘不介意多给她些好处。
惜尘亲自给君骁倒了—盏茶水,送到了她面前,君骁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接过茶盏,她长长的衣袖掩盖住了她的大半截手背,露出了手指纤长娇柔,肌肤白得几乎透明。
十瓣粉色的指甲仿佛十朵小花,玲珑可爱,让人有种想捧在手心把玩的冲动。就这样的手,还想端茶盏?惜尘都怕茶盏压坏了她,他手微侧,避开了君骁伸来的小手:“烫。”
“堂兄您先休息一会。”沈栩是一路从平郡走来的,知道古代出门有多累,堂哥还是骑马赶路就更累了,“我一会让人送点心来。”
沈念含笑望着温声细语关心自己身体的小姑娘,他是长兄,只有他照顾弟弟妹妹的时候,他这还是第一次受到弟妹的照顾,感觉还不错,他点头道:“好。”也不是说萧家弟妹们没有沈栩贴心,而是对萧家别的孩子来说,大堂兄是无所不能的,他们习惯性仰视沈念、听从他的指令,没人想到关心沈念生活方面,他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沈栩退出书房后,招来珊瑚吩咐让厨房立刻做些蒸碗给沈念当点心,她估计沈念要处理一会公务才用饭,一般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蒸碗能一直温着,不怕凉了。
珊瑚连忙去庖厨吩咐,沈栩则去内院等母亲醒来,一会沈念应该会来给阿娘请安吧?
果然不出沈栩所料,沈念在书房稍事休息、洗漱过后,就又开始处理公务了,这一处理就处理了近一个时辰。这时他才有时间休息,沈栩说要给他送点心的事,早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喝了一口温水,等着下人们送膳食。
管事奉上膳食后,又特地问了沈念:“郎君,十娘子送来的点心你可要用?”这不是管事对沈栩印象好,特地让她在沈念面前露脸,而是沈念对族里的弟妹都不错,尤其是堂妹们,堂妹们给他的点心或是荷包,沈念基本都会尝几口,荷包也会意思意思地挂几天。
沈念颔首说:“好,一起送上来。”沈念想着小姑娘送来的点心无非是些甜腻腻的糕点,就当是哄小孩,尝一口就算。却没料到管事送上的点心居然都是咸口的,有炖得烂烂的小排骨、有做成各种奇奇怪怪样子的小包子,什么馅儿都有,即使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温热的,沈念挟了一个尝了半口,味道居然非常不错。
沈念微微挑眉,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三婶是寒门出身,寒门也有传家的菜谱吗?也不是沈念鄙视素未谋面的三婶,而是在世家垄断一切的时代,菜谱和书一样都只是世家的专利,要不寒门怎么会削尖脑袋想往世家门第钻?就是因为他们缺乏底蕴。
沈念用过膳食之后,陈氏也午睡起来,听说沈念居然来别院了,连忙让丫鬟去请沈念。沈念的父亲和萧清是堂兄弟,两房关系有些复杂,但这不代表陈氏可以怠慢沈念。不提沈念的官职,但他国公府长房长孙的身份就足够陈氏重视了。
沈栩站在月洞门口亲自等候沈念,沈念已经梳洗过了,换了玄色深衣,深色衣服越发衬得他目若朗星、俊雅过人,沈栩忍不住在心中赞同,这位堂兄要是生在现代,妥妥就是一位男神啊,不过就算在古代,他也是男神,而且还是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子……
沈念信步走来,见小姑娘仰头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微微一笑,温声问:“十娘喜欢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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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刚回京时魏彦就来求亲过,不过他当时求的是阿琳,都不用自己拒绝,父亲就先回绝了。可现在父亲见到阿宝,又知道魏肃孟浪行径,又想跟魏家联姻怎么办?阿宝是他的心肝宝贝,可不能陷在魏家那个深坑里。
君骁不意外父亲和祖父也知道了魏肃拦马车的事,她笑着说:“我本来就没怎么看清他长什么样。”君骁也不是说谎,魏肃当时背光而立,她就隐约看了—个大致轮廓,并没有看太清楚。
提起魏肃,陈氏眉头紧皱,“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登徒子?”
萧清没跟妻子提魏家曾提亲的事,说了只会让妻子担心,“放心吧,我会替你们出气的。”
陈氏偎依到萧清怀中说:“郎君不用太为难。”
萧清搂着妻子笑而不语。
君骁:“……”她还需要吃晚膳吗?
萧清以为父亲会在晚膳时问女儿关于魏肃的事,没想萧铮只字未提,只是含笑受了陈氏和君骁的礼,又和崔氏分别给了两人礼物。
都说严父慈母,但萧铮和崔氏都不是严厉的人,两人不只溺爱唯—的独子,连几个孙子孙女都十分疼爱,君骁虽不是两人养大的,可谁不喜欢漂亮的孩子?
萧铮和崔氏—人给了—个礼匣,君骁双手接过,她发现祖父给的礼匣很轻,而祖母给的礼匣很重,她估摸着祖母应该是给了自己—套首饰?那么祖父给了什么?
不止君骁好奇萧铮给了什么礼物,就是陈氏也好奇,待晚膳过后,君骁和父母回院落后,陈氏对君骁:“阿宝,你看看你祖父母给你什么礼物了?”
君骁让丫鬟将礼匣放在桌上,“祖母应该给我了首饰,祖父不清楚。”她揭开礼匣,果然崔氏给了—套黄金镶嵌红宝的头面,最大的—块红宝足有拇指大小,色泽鲜艳无比,显然是上品的鸽血红。君骁微微吃惊,祖母的见面礼是不是太贵重了?这么贵重的头面不应该是给儿媳妇的吗?
陈氏欢喜道:“这套头面漂亮,正好可以当你陪嫁。”
萧清笑着对女儿说:“你收下吧,这套红宝头面本是你祖母的陪嫁,她三年前用这套陪嫁重新打造了三套新头面,你们三姐妹—人—套。你两个姐姐,你祖母早送过了,就只剩下你了。”
君骁听父亲这么说也就收下了,这是祖母的心意。
萧清又对女儿说:“阿宝,再看看你祖父给了你什么礼物。”今天父亲只字未提萧家的事,这让萧清有点忐忑,他爹这是憋了什么大招?
君骁翻开祖父给的礼匣,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难怪这么轻,君骁凝目细看,发现这些纸居然是契纸,她好奇地问父亲:“爹爹,祖父也是—人给我们—套商铺吗?”她祖父母也太大方了吧?君骁估计自己两个哥哥都没有私产。
萧清神色沉凝看着礼匣中的契纸,母亲的红包头面是家里每个姑娘都有,可商铺连阿玦都没有,别说是三个女儿—人—间。萧家再豪富,也不可能在女儿出嫁前给她们商铺。
陈氏见丈夫—脸严肃,不由疑惑地问:“怎么了?这些礼物不好吗?”
陈氏倒不是贪图公婆手上的钱财,而是觉得公婆愿意给女儿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就说明他们重视女儿,这不是很好吗?
陈氏将信将疑:“那你何故为他说话?”
齐昱辩解说:“我不是为他说话,我只是就事论事。”
陈氏无奈地摇头:“你啊,都被你爹教坏了。”女儿说话的样子跟她父亲如出一辙。
齐昱抿嘴一笑,将头靠在阿娘肩头。
这一路魏肃就只远远的跟着萧家的车队,再也没有上前打扰他们,直到车队停在城门口等候入城,他才转而去魏家在京城的府邸。萧家是绵延了数百年的大世家,萧家第一位冀国公是有开国之功的,虽算不上最大的功臣,但因踏实肯干,在本朝太祖分封功臣的时候也得了一个国公之位,因此萧府坐落在京城最好的坊市。
而魏家是后起的寒门,也就是魏肃的祖父才开始发家,魏家所在的坊市等级就比萧家低了不少,府邸占地也小。魏肃看着自家的府邸,再想想萧家,轻笑了一声,萧家就是胜在有个好祖先,再过上几年,他们魏家也不会比萧家差。
陈氏紧绷的神经在魏肃离开后才放松下来,但随即想到马上去萧家拜见长辈她又发愁了,婆婆和太婆婆能看得上自己吗?陈氏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色,想起马上就要到萧家了,心头沉甸甸的,出门就遇上这种倒霉事,这是说明自己今天会不顺利吗?
陈氏忧心着萧家日后的生活,萧家也有一人正心神不定地等着陈氏和齐昱到来,那人在屋中一会坐下看着铜镜发呆,一会起身走到窗前张望,这坐立难安的模样,让正在看书的萧玦皱眉问:“阿琳你怎么了?”
萧琳见兄长眉头紧皱的模样,咬了咬下唇说:“我是想母亲和十娘何时回来?”
萧玦挑眉看着萧琳,她何时这么关心继母和十娘了?萧玦和萧琳是同父同母的胞妹,两人自小丧母,父亲外放数十年不回,虽说祖母怜惜他们,对他们疼爱有加,可兄妹俩从小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不少委屈,两人相依为命长大的,是故兄妹感情很好。
萧玦比萧琳年长,又是二房长辈们寄予厚望的嫡长子,萧玦自小是祖父亲自启蒙的,心智要比妹妹成熟许多,对妹妹也十分爱护,萧琳被他养得十分骄纵任性,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继母和十娘的厌恶,她恨不得她们永远别回来,又怎么会关心她们何时回来?萧玦放下书卷,深思地看着萧琳,说来阿琳这段时间性子似乎变了许多?她这是长大懂事了?
“阿兄你怎么了?”萧琳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阿兄这是看出什么来了?
萧玦道:“不管母亲和十娘如何,你都不要担心,我会照顾你的。”萧玦性情沉默寡言,他能说这种话全是因为妹妹太不安了,他不明白为何继母和十娘如此不安,但不妨碍他安慰妹妹。
萧玦的话让萧琳眼眶一下红了,阿兄总是对她最好的,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阿兄都坚定地跟自己站在一起,她这世必然不重蹈前世覆辙,一定会跟陈氏、齐昱好好相处的,“阿兄放心吧,我会跟母亲和十娘好好相处的。”萧琳顿了顿道:“她们人很好的。”
她上辈子受了太多的苦,临终前她曾发誓要让所有人害自己的人付出代价,那些害自己的人里没有齐昱和陈氏,即使她年少时常找齐昱麻烦,还欺负过陈氏,她们都不曾跟自己计较过,甚至后来陈氏还求齐昱拉了自己一把,如果没有她,自己当真堕落到泥地里了。
萧家虽是武将世家,但也就冀国公、世子和晏绾有权拥有侍卫,平时家中女眷出行,大多还是家丁护卫。这些家丁也就是因自小由萧家养大,身体比寻常人强壮,身手也相对敏捷些。
他们对付寻常流寇绰绰有余,面对正规军就不够看了,而敢在京城附近如此气焰嚣张的,除了几方拥兵自重的节度使外,还有谁?因此家丁们想着尽量让道,太太平平地送走这些瘟神,他们也要继续赶路。
骑士们经过车队时,扬起了阵阵尘土,众人皆以袖掩面,遮蔽风沙,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始终待在马车里的陈氏和晏泓。裴彦一面用长袖挡着风沙,一面注意着骑士们身上的标识,在看到那些人身上的虎豹图案时,他眉头微微一皱,幽州节度使怎么会这时入京?
裴彦看清骑士来历的同时,他的容貌也被路过的那些人看在眼里,为首一名骑士看到是领队的居然是裴彦,他不由眉头微挑,抬起了左手。
这位骑士一抬手,他身后的骑士们就放缓了骑马速度,马匹小跑了一段时候缓缓停下,这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模样,让裴彦双目微垂,已经猜到来者是谁了,除了那位,还有谁能让虎豹营中的精英贴身护卫?
为首的骑士等属下们都停下后,调转马头朝裴彦驰来,那人在离裴彦数米之遥缓缓停下,他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裴彦,“你家主子呢?”
那人带着遮住了半张脸的头盔,本来让人看不清相貌,但他张扬的行事,让裴彦很早就猜到来人身份,他拱手行礼道:“魏郎君安好,郎君回京了。”
“晏绾回京了?他回京你怎么会在这里?”魏肃讶然道,他虽名为“肃”,但脾气性情却一点都不严肃。
裴彦道:“郎君自然是回京城办公务,他命仆护送家眷回京城。”
魏肃是幽州节度使魏彦的长子,此人文不成武不就,只能靠父荫领了一个闲职,要说官场上品阶,裴彦还在他之上。奈何魏彦权势惊人,又手握一方兵权,魏家在幽州俨然就是一土皇帝。
魏肃是魏彦的独子,从小被皇帝和魏彦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这世上能让他吃亏的人不多,晏绾就是其中之一,魏彦从小逮到机会就找晏绾麻烦,虽然从未成功过,也时常因此而被晏绾教训更狠,可他还是乐此不疲。他知道裴彦是晏绾心腹,听裴彦说自己是奉晏绾之命护送家眷回京,他怔了怔,突然哈哈大笑道:“原来这车里坐的是晏绾的姐妹吗?”
他知道晏绾生母早逝,他继母冀国公世子夫人也不可能轻易出京,就算出京也不会带这么少的家丁侍从,所以马车里坐着的是他姐妹?他脱下头盔,头盔下居然是一张俊逸之极的脸,他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晏绾的妹妹也是我妹妹,不知道车里是萧家哪一位?”
魏肃这么说也对,他跟晏绾是表兄弟,两人的母亲都是公主,论理他母亲身份还要更高一些,他母亲衡阳长公主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晏绾的母亲只是贵妃所出。也正是因为如此,魏肃自幼在京城长大,备受其母和皇帝舅舅宠爱,被两人惯成了京城一霸,就连皇子都在他手下吃过亏,能制得住他的也就晏绾了。
楚驰头靠在母亲肩头安慰道:“那等来年,爹爹有空了,我们回平郡看阿翁、阿婆好了。”她也想外公外婆了,楚驰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外祖父母这么久,想到以后可能很久见不到外祖父母,她心里也酸酸的。
陈氏轻叹一声:“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她抬手摩挲着女儿的肩膀:“都怪阿娘不好,没能给你生个弟弟。”陈氏虽被父母养得娇气些,可她都成亲这么多年了,该懂的道理都明白。
她很清楚光凭自己这身世就足够让萧家对自己不满。萧家是世宦世卿的大世家,陈家只是普通的商户人家,在寒门里都算不入流的,若不是夫婿坚持要娶自己,她无论如何不能以正室身份嫁入萧家。更别说自己跟夫婿成亲十五年,只生了一个女儿,萧家完全能以无出的理由休弃自己……
楚驰不用猜就知道她母亲在想什么,她头靠在阿娘肩头微微笑道:“我不是有哥哥姐姐吗?阿娘你不用担心。”楚驰说的哥哥姐姐是父亲和其原配樊氏所生的孩子。樊氏是萧清祖母的侄孙女,樊氏和萧清成亲后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比楚驰大五岁、长女大楚驰二岁,樊氏是在生女儿时难产而亡的,当时萧清在平郡,这两个孩子是由萧清的母亲、楚驰的祖母崔氏抚养长大的。
楚驰心中微微叹息,这身份等级制度真是害死人,她娘年轻貌美、温柔有情趣,又家境富裕,要在现代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追求者。可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她给一个年长她八岁的、有子有女的鳏夫当填房,大家都觉得她高攀了。即使这鳏夫是她亲爹,她还是觉得她爹配不上阿娘。她也不觉得阿娘没生儿子就是罪大恶极,她现在都长大了,能做很多事了,她以后会孝顺父母的。
陈氏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颜,将担忧压在了心底,萧家是大世家,族里最讲究兄弟姐妹情谊,阿玥应该跟那几个孩子相处好吧?她也会尽力当好他们的母亲。陈氏怜爱地摩挲着女儿发顶,幸好阿玥跟自己不一样,她是萧氏的贵女,她未来的夫家一定不会嫌弃她的出身。
楚驰陪阿娘用了午膳,又跟她在花园里散了半个时辰的步,见陈氏面露倦色,才扶着陈氏回房休息。阿娘的病差不多好了,但身体还有点虚。陈氏这几天正迟疑,她明知道自己应该去京城了,但她又怕去京城,横竖还有一段时间,她能这里住几天就住几天。
陈氏换上寝衣,偏头问女儿:“你要不要一起睡一会?”陈氏和女儿感情好,女儿小时候都是她亲自喂养的,楚驰幼时时常睡在父母中间,直到她年满五岁萧清让女儿分房睡。
楚驰摇头:“不要,我再去书房抄一会道经。”她现在日出而起、日入而息,作息十分固定,也不用午睡。
陈氏闻言叮咛道:“也不要太累了,你祖母知道你的孝心。”她知道女儿抄经是为了婆母的寿诞,再有三个月就是崔氏六十寿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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