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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读佳作推荐太子妃离开后,腹黑太子急疯了》精彩片段
郁娘还未来得及反应,张奕抬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一路拖到南廷玉的马车前。
“殿下,郁娘子来了。”
轿辇内没有声音。
郁娘咽下嘴巴里的口粮:“殿下。”
“去哪儿了?”
质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郁娘却下意识绷紧头皮回道:“奴婢一直在后面的小轿子里。”
原来在轿子里,难怪先前没看到她。
南廷玉捏了捏虎口,沉声:“你一个婢女也开始拿乔坐轿子吗?”
郁娘脸色有些红,支吾了一声,似乎想解释什么,又没说出来。
这般态度,让轿子里的南廷玉皱起眉头,心里不悦。
扭扭捏捏,难登大雅之堂。
也不知道她那位官家亡夫是怎么看上她的。
“沈平沙贵为督军,尚没有坐在轿子里,你倒是比他还会享受。”
郁娘怕这位太子殿下想多了,又要责怪自己,她只好红着脸,硬着头皮解释道:“殿下,是裴老先生怕奴婢舟车劳顿会回乳,这才让奴婢坐轿子的。”
回乳?
这两个陌生的字眼涌入耳朵,让南廷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明白意思后,神情一梗,所幸的是轿帘遮掩住了他的神情。
他没再吱声,只是嘴角缓缓抿紧。
郁娘本以为他唤她是有事情,结果这般阴阳她几句后,又什么都没说。
她肚子还没吃饱,很是难受,便掏出怀里未吃完的馍馍继续啃着。
大抵是饿极了,竟觉得手里的馍馍香喷喷的。
以前在教坊每次犯错被关押起来,吃得都是馍馍,只是教坊的馍馍,哪怕是在饿极了的状态下,吃到肚子里也是一股馊味。
片刻,南廷玉缓过神情,撩开帘子,入目看到的便是郁娘低头专心啃着馒头,满嘴碎屑的模样。
“……”他口中的话一顿,眉心拧动了下,复又放下帘子。
军营稍作休息,再次出发。
此时距离蓟州城不过百里路,一日一夜便能赶到,所有人都蓄着一口气,铆着一股劲,马不停蹄前进。
然而行军没多久,忽然遇到一批北上逃荒的流民。
这些流民来自于蓟州城附近的几座村子,一个月前,洪水淹没村庄,摧毁了他们的家,朝廷赈灾粮食久久不下,他们不得不开始逃荒。
看到军队出现,流民纷纷上前围住军队乞讨吃食。
“军爷行行好,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求您赏一口饭。”
“军爷,我把我的女儿卖给你们,你们带她走,只要给我一个馍馍就行乐,半个也行……”
“军爷,你看看我,我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到处都是哀求声,满眼望去无不透露出苦厄凄惨。
洪水是天灾,悲剧却是人祸。
大抵是看军队无动于衷,这群流民朝他们跪下来磕头,口里一直念着“军爷行行好”几个字。
他们大都是老人、孩子和女人,而年轻男人……应当就是昨晚被铁骑兵歼灭的那些流匪。
灾难让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郁娘心有不忍,移开视线,抬头望向南廷玉的轿辇,此刻沈平沙正骑在高马上,透过窗子和轿子里的南廷玉说话。
片刻,沈平沙抬头下令,全军禁止私自救济流民,严守以待,继续前行。
此命令一出,不止郁娘,就连一众铁骑兵也都愣住,面面相觑。
大抵是没料到南廷玉会这么冷血。
军队在号角的催促声中再次出发,流民蹒跚跟在身后,眼巴巴看着军队,还在希冀他们能停下来救救他们。
“军爷,给一口吃的吧,给一口吃的吧……”
马蹄嗒嗒,车轮辚辚,将他们的哀求声淹没住。
铁骑军目不斜视,只是队伍里慢慢响起不满声,声音穿过轿帘,传入到郁娘的耳朵里。
“我们当兵的,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吗?太子为什么不准我们把粮食分一点给难民?”
“见死不救,不符合铁骑军的信念!”
“嘘,小点声,你脑袋不想要了。”
“怕掉脑袋的话,那也就不是咱们铁骑兵了。”
“太子心里的仁义恐怕只对蓟州城的祈家军,哪里有这些平民百姓!”
……
南廷玉的轿辇没有动,但以他的耳力,应该也能听到外面的这些抱怨声,可却没有出声没有斥责众人。
他似乎置身事外,任由他们讨论。
暮色铺开,余晖勾勒出昏暗的线条。
军队原计划要马不停蹄赶去蓟州城,现在不知缘何改了主意,半道上在森林间驻军休息。
郁娘同张奕涂二等人在搭营帐,耳边抱怨声仍断断续续响起。
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军人,脾气直,性子倔,说起话来不懂弯弯绕绕。
张奕和涂二也不免小声讨论着话。
“哎,幸好天气转暖了,不然这群流民晚上挨饿还要受冻。”
“看他们的路线是要越过须薄山,北上逃荒,这几百里路都没有人烟,他们靠什么生存啊。”
“其实给他们点吃的,也不影响咱们支援祈家军。”
南廷玉不知何时迈步走到他们身后,二人正说着话,余光忽然瞥到南廷玉的身影,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殿下恕罪。”
南廷玉没看他们,冷着脸走进营帐。
郁娘胆战心惊跟在身后,心道,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触南廷玉的眉头她,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眼观鼻鼻观口,小心翼翼提着热壶,为南廷玉斟上热水。
南廷玉坐在椅子上,垂下的眉眼辨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身上穿着的还是上次厮杀时穿的衣服,上面的血迹干涸成一片片黑色污渍。
“殿下,奴婢给您去烧热水,您先洗洗身子,换身干净的衣服。”
她说完话,转身要走,身后南廷玉忽然开口:“你是不是也觉得孤冷血?”
郁娘慌忙道:“奴婢觉得,殿下自有殿下的安排。”
南廷玉嗤笑一声,抬眸看她。营帐内只点燃一根香烛,烛火温柔的光浸在她半边张脸上,她眉眼低垂,瞧着很是温顺。
“你心里恐怕也和他们一样在骂孤。”
“奴婢不敢。”
“是不敢吗?”
“是奴婢没有!”郁娘想也不想否决掉,心脏吓得扑通乱跳,不明白他这般不依不饶是为了什么,非要她得罪他才作罢吗?
她心里一时有些委屈,觉得他是故意在找茬,作为奴婢,便是要当主子不开心时的出气筒。
话落下后,营帐内陷入安静,久久也没有听到南廷玉的声音。
郁娘试探性抬起头,轻瞥他一眼,他侧着脸望向远处,身影被烛火衬得模糊,神情看起来沉默而冷淡。
这个念头刚在南廷玉心中升起,就被南廷玉狠狠摁下去。
简直离谱!
他脸色又窘又怒,眼神黑沉沉,暗道自己应是被蛊虫折磨疯了,才会这般胡思乱想。
那郁娘即为药娘,想来年纪同宫里的乳娘一般,是故,他对于适才一闪而过来的念头觉得荒诞无比,难以接受。
郁娘离开营帐后,张奕和涂二被唤进去,南廷玉向他们照例询问军营里的事情。
今日休息了一日,明日铁骑军还要继续赶路。
这次赶路,夜里不再停顿,要一鼓作气赶到须薄山下,启程前的一些事宜要准备好。
南廷玉冷着脸布置任务,末了,在张奕和涂二要转身离开时,他又忽然喊住他们。
“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
南廷玉脸部线条绷得很紧:“你们有闻到什么香味吗?”
这话问的模棱两可,两人不约而同摇着头。
“回殿下的话,奴才没有闻到什么香味。”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有什么香味。
南廷玉轻咳一声,不自在道:“孤的营帐附近没有味道吗?”
张奕和涂二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皆暗暗纳罕,殿下的营帐除了药味哪里还有什么味道?
二人用力嗅着空气,两秒后再次给出否定答案。
南廷玉一时默不作声,捏着右手虎口,顶了顶上颚,才有些不耐烦挑明道:“你们没在那个婢子身上闻到什么香味吗?”两个蠢奴才,脑子转不过弯,每次说话都要他说的明明白白才行。
“……”张奕和涂二。
原来殿下饶了半天,是要问郁娘身子香不香。
这……
两人表情有些窘迫,又有些古怪,左右思忖后才道:“奴才没有在郁娘身上闻到什么香味。”
南廷玉沉默下去,难道真的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不然,为何只有他能闻得到?
她身上的那股香味,味道不浓,淡淡的,其实并不如他说的那般不喜欢这个味道,他闻到时会觉得情绪很放松,甚至心中还想要嗅到更多。
这种感觉令他觉得陌生,心中本能升起警惕,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警告郁娘不要擦“香露”。
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郁娘后,晚间,郁娘来收拾营帐,南廷玉没使唤她。
对于他来说,这般举止态度已算是示好,毕竟人生十八年,他还从未冤枉哪个奴才,也更没有对哪个奴才心虚过。
虽然心里对郁娘尚有偏见,但不得不说,这几日身边有郁娘的伺候,他舒服许多。
衣服洗得干净服帖,穿在身上甚至能感受到阳光和皂角融合的气息。营帐里茶水随时都是热的,烛火熄灭能立即换上,就连他夜间起夜,也发现恭桶规规矩矩置放在床外侧。
她比张奕和涂二两人要细心许多。
郁娘还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他今晚格外沉默,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好事。
主子越少开口,做奴才的就越安心。
伺候南廷玉入睡后,郁娘吹灭烛火,抱着他换下来的衣物离开。
军营一般驻扎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倒方便她洗衣服。
初夏来临后,溪水的温度逐渐上升,现在洗衣服已经不那么冻手了。
她用皂角仔细擦拭衣服的每一角,再用手一点点揉搓,不敢有一丝马虎。
这时,张奕和涂二抱着一大摞衣服扔过来,那些衣服不知道积攒多久,散发出一股臭烘烘的怪味,似藏在角落里发了霉的馒头。
二人笑着将衣服扔到边上,道:“郁娘子,你帮我们的衣服也顺带洗了呗。”
郁娘看着这堆臭衣服,面色为难。他们二人是南廷玉眼前的人,她不敢得罪,心里不舒服,但只得低头应声:“好。”
“那就多谢郁娘子了。”
原本半个时辰就能洗完衣服,现在足足洗了两个时辰。
洗完后,也没人帮她。
她找到两个大木盆,将衣服哐哐塞进木盆里,躬着腰拖着盆回去。
丑时左右,两大盆衣服才悉数晾上枝头,她累得腰酸背痛,躺到床上,喘息了一会儿才睡过去。
因为睡得太沉,错过晨间伺候南廷玉的时间。
起床的号角声随着薄雾,在营帐上方营帐盘旋,草木被日光渐渐照亮。
南廷玉醒来后,向屏风外唤了几声“过来”,没听到郁娘的声音,反倒是张奕的声音响起。
“殿下,您找郁娘子吗?她今日还未起床,奴才帮你去叫她?”
南廷玉闻言,脸色难看下去,心道,昨晚刚在心里夸过她能干,今日她就这般伺候人。
哪里有婢子比主子还能睡的!
他冷着脸穿上衣服,走出营帐,忽然想到郁娘的营帐就在旁边,遂迈步找过去。
他视力还未恢复,只能看到些模糊的轮廓,一把掀开帐帘,磨了磨牙吼道:“狗奴才!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
南廷玉的声音如骤然乍起的惊雷,轰隆隆传入耳中,将郁娘瞬间惊醒。
她坐起身,看到南廷玉的那张脸骤然出现在眼前,本能的将身子藏到被子里。
“殿下……”
帘帐卷到一起,露出微白的天色。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起床疏迟,犯大错,慌忙道:“殿下请恕罪,奴婢昨日丑时左右才洗完衣裳……”
南廷玉不耐烦打断她的话:“连洗衣服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就给孤滚回军医苑去。”
本来还觉得她勤勉,有眼力见,如今看来也跟那些懒仆没什么区别。
郁娘还欲解释,南廷玉却没有给她机会,甩下帘帐大步离开。
身后,张奕和涂二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大气不敢出一声跟着南廷玉。更不敢上前告诉南廷玉,昨晚两人送了一大盆脏衣服给郁娘清洗,郁娘晨间才起不来。
他们原先伺候南廷玉时也出过岔子,却没见南廷玉如此生气,怎么现在对郁娘脾气那么大?
帘帐哗啦啦晃动,寒风顺着帘缝呼呼涌进来,坐在床上的郁娘此刻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完了。
她又惹得老虎发威了。
缓过神,她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整理好衣服,顾不得头发散乱便去南廷玉的营帐前候着,想要请罪和解释。
她不是有意疏迟,昨晚实在是疲乏劳累,才错过晨间起床的号角声。
奈何今日南廷玉一直在和沈平沙商议事情,商议完后军队又火急火燎赶路,连个面都没给她见。
这次赶路几乎没做休息,铁骑军跨山踏水,一鼓作气来到须薄山脚下。
须薄山附近人烟稀少,茅屋零散分布,山野间缠绕着条条泥泞土路,草木很茂盛,几乎有半人高。
这地面不适合扎营,铁骑军们便直接铺上席子睡在野草之上。
护卫在溪边给南廷玉搭建营帐,郁娘也在边上帮忙。
已是初夏,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热意,晚风拂过面颊时甚是舒服。
营帐搭建完毕,南廷玉从轿辇中下来,沈平沙站在他边上,替他引路。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营帐的方向走过来。
郁娘和护卫恭敬立在边上,垂着脑袋,看见眼前黑色雁羽帮牛皮军靴踩着泥土,留下深浅一致的脚印。
郁娘盯着脚印,直到人进了营帐,方才抬起头。
营帐内烛火憧憧,偶尔能映出人影。
这几日,南廷玉和沈平沙经常聚在一起议事,似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夜幕落下来,山川素净到只剩下黑色轮廓,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军歌声,这派祥和模样倒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
月上中梢,沈平沙从营帐内出来。
沈平沙没想到郁娘还站在外面,眼中带着打量看向她,她依然穿着灰扑扑的外衫,面孔涂黑,侧脸轮廓却见美人底子。
这两日,殿下似乎和她闹矛盾了。
殿下虽目不能视,但先前路过她跟前时,脚步明显迟滞一瞬。
也真是奇怪。
殿下明明看不见,是怎么察觉到她在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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