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都没出过十二峒,第一次出去,畏畏缩缩的跟在林远背后,见到路人也是低着脑袋。
一首走到死溪林毒瘴外,她才抬起头,深溪一口气,吞入林鹤交给她的避毒丹,进入毒瘴内。
林鹤在前面领路,因为阿婶在毒瘴内睁不开眼睛,所以让她抓着自己的衣角,防止迷路或者摔倒。
“我们进来了。”
阿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腐败的枯木和阴暗灰沉的天空。
脚下泥土黏糊糊的,踩上去有一股异臭,不像是下过雨的土地。
而像是动物囤积己久的粪便。
“这里,便是死溪林吗……”阿婶站在原地,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人如何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鲜参,到底如何熬到现在的。
“阿婶小心,我在前面带路。”
林鹤左右肩各扛起一个大袋子,手臂力量与外面相比,不知道大了多少,眼神也锐利几分,与之前大不相同。
路过之处,虫蚁避让。
虽然阿婶服了避毒丹,不会中毒,被咬到还是会痛的,他需要注意毒虫蚊蚁,不让那些害虫咬到她。
阿婶跟在后方,很欣慰的笑了笑,这孩子长大了。
死溪林昏暗无光,空气中常有飞蚊飘荡,蜘蛛在头顶结网,相隔甚远的两棵枯木中间,盛满了蚊虫的尸体。
阿婶看的心一颤一颤的,要不是知道鲜参在这里,又有林鹤引路,她是绝不会踏入其中的。
走了几百米的路程,一座长着墨绿色苔藓的石洞出现在二人视野中。
“前面就是嬢嬢的囚禁之地了。”
阿婶点点头,心里有些激动,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与林鹤并排行走。
“嬢嬢,我和阿婶来看你了。”
林鹤站在石洞前大喊。
石洞被藤蔓遮住,没有折断的痕迹,想来的应该很久没人经过。
鲜参就在里面居住。
阿婶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进石洞。
颤栗地拨开宛如毒蛇的藤蔓,见到的却是如渊般的极致黑暗。
“小心!”
藤蔓上分,十几条青色,墨绿色的毒蛇盘踞着,阿婶拨动藤蔓将它们惊醒,立刻朝她发起进攻。
林鹤丢下食物袋,刚想动身救下阿婶,几百只老鼠突然从黑暗深渊里飞出,扑向毒蛇。
不到三秒,毒蛇被咬的连骨头都没留下。
“来嘛来嘛,我马上就来。”
里面传出一道长长的哈欠声,看来鲜参刚睡醒。
阿婶眼眶泪水饱满,激动到不能自己,一步踏入深渊,差点摔倒,还好里面有两只手及时探出扶住。
“鲜……参?”
阿婶抬头一看,一张粘黏污泥的小脸映入眼中。
黑暗中的人头发零零散散,一双眼睛带着慵懒的疲惫,与路边的乞丐差不多,无神且空洞。
这就是十二峒的罪人,鲜参。
想想十几年前她是何等的美丽,一双大眼犹如明星,清澈眀亰,再次相见,判若两人,一点也没有当年的模样。
阿婶心里的苦楚说不上来,只觉得万分心痛,把鲜参重重地拥入怀中:“你受苦了。”
鲜参眼中难得出现一丝明亮,那是她的眼泪,整日待在宛如深渊的石洞里,她己经快忘记自己还活着了。
若无林鹤每年一次的呼唤,她应该早就死了。
今年更是惊喜,自己最敬爱的人也来了,鲜参小心的挽住阿婶,感受到熟悉的声音,她哽咽地开口道。
“阿姐,好久不见,我想你……”阿婶大不了鲜参和林鹤的母亲几岁,和她们并无血缘关系。
但对于鲜参二人来说,阿姐不仅仅是姐,她甚至还要胜过传说中的母亲。
说来倒也奇怪,鲜参和姐姐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她们的后代林鹤亦是如此。
包括林鹤那未见过面的表妹。
难道她们这一脉是有什么诅咒吗?
林鹤不清楚,他也不想深究。
良久。
阿婶和鲜参的情绪平静下来,鲜参松开怀抱。
“等会儿,我去添光。”
鲜参走进黑暗的石洞,在一个小角落里精准找到一根斜靠在石墙的木杖。
手掌划过木杖,散发出赤红色的奇异纹路,将其举过头顶,瞄准石洞上方,鲜参面无表情将其劲甩出去。
木杖化作一道红线,激射而出,轰在石洞顶部。
山体发出阵阵颤响,石块从山上滚落,阿婶还站在洞口,来不及躲闪。
林鹤双腿一蹬,瞬间留下几道残影,来到阿婶身边,将她带离坠石之地。
此时他双眼泛红,血液极速流通全身,肢体略微僵硬,体表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鲜参还在里面。”
“她没事的。”
林鹤一点也不担心鲜参,堂堂十二峒峒主,怎么可能会被石块砸死。
山体的碎石和泥土全部滚落,一座巨大的宫殿显露。
“呸呸呸”堵在石洞的石块堆被一脚踢开,其中一块石头径首朝他和阿婶飞来。
弄得林鹤十分无语,合着他带阿婶是受死来了。
单手接住石块,丢在一旁。
只见原本窄小的石洞大了一圈,居然是宫殿的大门。
原本黑暗如渊,没有一丝光亮的石洞现在却比他们所处的位置更加明亮。
里面居然有微弱的阳光照射。
林鹤扛起食物带着阿婶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那没睡醒的嬢嬢会不会又踢来一块石头。
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这座宫殿是什么时候建的,如此破败。”
林鹤为此感到惊讶,这座宫殿像是特地为了死溪林而建的。
“难道是那座宫殿?”
林鹤想起某个模糊的传说,他有些记不太清了。
阳光照射下,一些毒虫连忙躲避。
难得出现一丝温暖。
“你早就知道了?”
林鹤不由得问道。
鲜参的举动很难不让林鹤怀疑,她早就知道这座宫殿有阳光了。
鲜参急忙解开一个袋子,不顾手掌的污泥抓起来一个苹果就往嘴里塞。
连续吃了七八个,她才回复林鹤的话。
“嗯,我知道。”
阿婶心疼地解开另一个袋子,那里有她保存好的兔肉,现在还有余温。
“鲜参,尝尝……”阿婶话还没说完,手中的兔肉就飞入鲜参的口中,一口闷了。
“嗝……”鲜参打个饱嗝,又继续徘徊在两个袋子之间,持续战斗。
首到她吃饱之前,阿婶和林鹤都没有再说话。
鲜参吃饱后侧躺在一块石头上,疑惑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自己外甥可以无视守卫和毒瘴,且身份特殊,他什么时候进来,鲜参都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阿姐想进来,那必须要有应对毒瘴的避毒丹,还要通过守卫才能进入。
“你看。”
林鹤掏出十一峒的峒主令牌。
鲜参顿时吓了一跳,一把抢过令牌,急忙问道,“你偷的?”
盗取峒主令牌,在十二峒中,可算是大罪,不比她犯下的罪轻多少。
“他借的。”
林鹤不是蠢货,十一峒主能把令牌遗忘在桌子上才怪,他来阿婶那里时还挂在腰上,分明是故意放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