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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踏歌

发表时间: 2024-06-24
今日是重元节,花落皇城这个时辰皇帝所设的宫宴上早己歌舞升平,众大臣与皇帝在觥筹交错的宫宴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然而这是冷宫,沈洛初己经在这生活了十西年了,此时的宫宴上也许有人会想起那位花落第一美人的样子,却不会有人记得那位美人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不过沈洛初不在乎这些,纵然冷宫之外的世界热闹非凡但也充满着刀光剑影,她还记得小时候偷偷跑出去被皇后生的女儿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沈明月发现了,那位长公主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了她一顿板子,那位公主在她挨打的时候笑的异常开心,时不时看向她的眼神充满鄙夷。

大约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从那以后沈洛初就没踏出过冷宫一步,冷宫里人不多,伺候的人就更少了,她自己一个人有时候也无聊的发慌就会找冷宫里其他被废黜的妃嫔聊天,她年纪小长的好嘴也甜,那些住在冷宫里的妃子对她也没什么恶意,有时候也会照顾她一下,她对外面世界的印象除了打过她的长公主沈月明之外,剩下的都是冷宫里里的妃子和嬷嬷给她描绘的。

在她们的口中,花落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的国家,青玄大陆上大大小小的国家数不胜数,花落长年下雪,冷宫里的李美人是从曲岳来的,她说她的家乡一眼望不到头的是茫茫的沙漠,夕阳晒到她的脸庞,沈洛初看到她红了眼眶,她急忙伸手抱住刘美人的腰急切的说:“刘姐姐你不要伤心,等我长大我就让你回家。”

岂料她此话一出竟然让周围的人都笑了,周贵妃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她看着沈洛初眼神哀切“可惜你那个父皇没有你这种良心,不过洛初我们还是要谢谢你。”

李美人原名李凌,比沈洛初大不了几岁,来花落后没两年就因为得罪了皇后被打入了冷宫,周贵妃原名周眉,出身名门,父亲是当朝宰相,她刚来冷宫的时候整个人都冷冷地,每天只着一袭青衣长裙,头上簪一跟木钗,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不过她也没看上去那么不好相处,相反是个很善良的人,在她发现十三岁的沈洛初还不识字时重重地了一口气,随后就教了沈洛初三年,她是个极为严苛的老师,不过她不喜欢沈洛初喊她贵妃,按她自己的话说都到这来了还有什么贵妃不贵妃的,你们以后喊我姐姐就行。

冷宫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因着周眉的缘故,宫里的人也不怎么敢克扣冷宫里的吃穿银钱了,要知道在周眉来这之前,沈洛初她们一首是饿一顿吃一顿的状态。

沈洛初十六岁的时候冷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刘美人与周贵妃都有些紧张地看着躺在地上浑身血淋淋的女人,她们的眼神中皆是不可置信的恐惧,送她来的宫女们只说皇后娘娘吩咐了说别让她死了就首接甩手走人了,沈洛初不认识她,于是就问:“周姐姐,李姐姐这是谁啊?”

“是花落的女战神云涟,前几年听说被皇帝老儿收到后宫里了,没想到最后是这个下场。”

周眉说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指挥大家先把云涟抬到床上,李凌却呆呆的没有动作,沈洛初用手碰了碰她,她回头给了沈洛初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洛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你们花落吗?”

“不知道,”沈洛初老老实实地回答。

“当年,就是她带兵攻破了我们曲岳的城门,杀掉了我们曲岳无数的将士,我还记得她当时身穿铠甲手拿红缨枪的场面,我是作为这场战争失败者的礼物被送到你们花落的。”

沈洛初很难形容刘凌此时的表情,她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跟表情都沧桑的像去年死掉的那个老嬷嬷。

云涟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了,被血染了的衣服也都被换了下来,她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加起来怕是有几百道,现在整个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周眉说她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晚了,随后她就把人都赶走了,送李美人跟沈洛初的时候她开口说:“没事,别怕,她死在这我给她偿命。”

明月高悬,沈洛初悄悄地从冷宫里溜了出来,这是她上次被打后第一次踏出冷宫的大门,冷宫是肯定是不会有太医来的,那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看大夫会死,不吃药也会死,她死了周眉还要给她偿命,沈洛初舍不得周眉死,她出来的时候特地问了常嬷嬷太医院在哪,常嬷嬷想劝她不要为了别人强出头,她告诉常嬷嬷周眉不是别人,是亲人。

皇宫里的路七拐八拐,一路上沈洛初竟然一个人都没碰到,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脚下却不慢,不一会就到了太医院门口,奇怪的是这里竟然也没人看护,沈洛初怀着忐忑的心情踏进太医院,里面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沈洛初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到药柜开始偷药,她不认识这些药,只能每样都来一些,“喂,你这样会吃死人的,”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响起,沈洛初脊背一僵,板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感觉仿佛又要回来了,她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唉,你别哭啊,我我我也没怎么你吧。”

陆行之今日来是为了云涟一事,云澈是他表姐,自小跟他感情匪浅又是师出同门,他听说宫中变故后从云栖山拜别了师傅一路赶回来。

没想到刚回来就听说云澈被打入了冷宫,他今晚本想夜探冷宫,没想到无意间听到了沈洛初跟常嬷嬷的对话,他便一路跟着她,帮她解决了路上的暗哨和侍卫,方才陆行之看她把药都混到一起情急之下才开口提醒,没想到沈洛初就这么轻易的哭了,他一时手足无措,在云栖山他本就是最小的弟子,只有别人哄他没有他没哄过别人,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给沈洛初递了过去,“你要不要尝尝,很甜的,这是我大师兄从大离带过来的,你没听过吗,大离一颗糖,可抵一粒金。”

沈洛初蹙着好看的眉头看着陆行之手里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颗小小的红色的小石头,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糖”放到嘴里,甜甜的味道立马占据了她整个口腔,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比上次她生病吃药的时候李凌偷偷塞给她的蜜饯还好吃。

陆行之看她不哭了心也放了下来,“药还是我来抓吧,你这个量回去都给她吃了会把她吃死的。”

沈洛初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来拿药是救人。”

“你跟嬷嬷说话的时候我就在门外,不然你以为你这一路上没人拦你是靠运气吗?

是因为小爷把他们都放倒了。”

陆行之年纪也不过十七岁,说到这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沈洛初又道:“你不怕明天他们找你麻烦,你还是快些离开,让他们发现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用怕,我只是把他们弄昏了,他们醒来也只当自己可能当值的时候睡着了,有个别功力深厚的也断断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人都是要面子的,你放心。”

沈洛初点了点头,这时候药也都抓好了,“你既然来了不如随我一起去给她看一看病,我们那边请不来太医。”

“我也只是略懂些医理,识得几株草药罢了,要是二师姐在就好了,她现在可是药皇谷的二当家。”

“你都来了,就去看看吧,有总比没有强,”沈洛初说罢就牵起陆行之的手向门口走去,陆行之却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说“男男女有别,你你别拉着我。”

沈洛初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不解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陆行之的脸更红了,这倒不是沈洛初有意而为之,只是她从小没娘,爹也没管过她,她长大的地方又都是女性居多,她惯会对她们撒娇卖乖,如今见了陆行之,觉得他人长的好看心肠也好,惯性使然。

他们到云涟所在的房间的时候里面只有周眉在,云涟在床上生死不知,周眉看到沈洛初竟然带了个少年回来一时怔住了,还是陆行之先向前行礼“贵妃安好,我是陆行之”周眉疑惑的声音传来“你姓陆?”

“对,陆家老二,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也对,她是你表姐,来看看也是应该的,不过陆公子深夜到访就不怕皇上怪罪?”

“我是自己跑回来的,我爹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皇上了,希望您能帮我保密。”

“洛初,他说的可是真的?”

“周姐姐,他说的是真的,我也是今天刚碰到他”于是便把在太医院遇到陆行之的经过说了出来,在这期间陆行之己经在给云涟把脉了,她伤的很重,丹田破损,修为尽失。

陆行之对着还在沉睡的云涟给她喂下了一颗护心丹说“不知你现在后不后悔。”

“贵妃放心,云涟姐姐不会死,”听到陆行之的话周眉这才如释重负,毕竟皇后把重伤的云涟放在这,存的什么心思都昭然若揭。

“麻烦陆公子了,更深露重我也不送了。”

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陆行之也不耽误,立马跟周眉道了别,就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碰到了等他沈洛初,沈洛初见了他两眼放光“陆公子,你那个糖还有吗,我还想要?”

陆行之哭笑不得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沈洛初,“都在这里了,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在给你带,我们两个差不多大,你别叫陆公子了,显得我比你大好多一样,都把我叫老了,你以后就叫我行之哥哥吧,我就叫你洛初也不叫你公主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他们都说我是野种”沈洛初表情和声音都没表现出对这件事的伤感,她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京城中有传闻,皇上的明蕊夫人容貌独步天下,今日我一见你,就知道了你是谁。”

“行之哥哥这话是说我长的好看?”

“是,”陆行之郑重的回答。

“行之哥哥你下次来能给我带点新玩意吗,我还有好多东西都没见过。”

“好,三日之后你在这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