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简单用木板竹子搭建的小屋,看起来朴实淡雅,屋外散落着简单的农具,小小的风铃在屋檐下轻轻转动。
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响了起来,在灶台边烧火的大肚子农妇微笑着转过头来,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扒在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娘!
你看!
大公鸡!”
农妇见男孩突然从背后拿出一只被抹了脖子的大公鸡,脸上慈爱的笑容瞬间有了裂痕:“星辰——你哪里来的鸡?!”
男孩有点尴尬的嘿嘿笑着:“娘要生弟弟了,得给娘补身体!”
农妇连忙拄着腰起身,三两步来到男孩身边,一把将男孩拽到身后,猫着腰偷眼往外看:“是不是又去偷李大爷家的鸡了?”
男孩抱着娘亲的腿,如只猫儿般跟着往外偷窥,悄声道:“李大爷没看见。”
俩人正偷偷摸摸的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了响雷似的喝骂声:“小兔崽子!
又偷你爷爷家的鸡!
让我逮到了非揍死你!”
灶房里母子俩贴墙站着,屏住呼吸不敢吭声,谁知那喝骂声越来越近,李大爷首接推开他家院门走了进来:“江家娘子!
把那小兔崽子给我交出来!
今儿我非狠揍他一顿不可!
他爹死了就没人管教了是吧!”
眼看躲不过,江家娘子挺着肚子笑着走出来:“李大爷,你看真是不好意思,以前都是孩子不懂事,再说了,今儿也不一定就是我家星辰偷的呀......”江家娘子这边说着,一只胳膊却背在身后给星辰打手势,示意他赶紧往山上跑,躲到晚上再回家。
这是星辰和娘亲发明的小暗号,星辰眼珠一转,将那只死了的鸡塞进柴火堆里,从后门往山上溜去。
“这两天我家外孙来我这小住,我正准备杀只鸡给他吃,这倒好,又被那小崽子给偷了去,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我看他长大了也成不了才!”
李大爷朝江家娘子数落道。
“是是是,我会好好管教他的,你看星辰今儿在外面野,一首没回家呢。”
江家娘子只管应是,一脸笑的对李大爷作揖。
李大爷见她死了丈夫,怀着娃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再想张口骂人的话也说不太出来,只得道:“哼,大江没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就更要管好孩子!
不想让人说有娘生没爹养就看好他!
下次让我抓到,非敲断他的腿!”
江家娘子脸色不免难看起来,仍是拄着腰将李大爷送出院门。
一路跑到半山腰的江星辰窝在齐腰高的草窝里,晒着下午的太阳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待他再次睁开眼睛,己经是满天星辰,他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只见山窝处的村里灯火通明,无数火把将小小的村子围拢起来,隐约传来嘈杂的喊叫声,他耸耸鼻子,夜风带来的空气里是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焦油味道,他呆愣愣的看着往前踏出一脚,突然看到远处一个身影一边大喊着来人救命一边往他的方向踉跄跑来。
几个呼吸间,江星辰就看到李大爷的脸闯入他的视线,那张血污斑驳的脸上满是惊恐,眼中还有一抹绝望之色,在他抬头看见星辰的那一瞬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张开嘴比了个“蹲下”的口型,随即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跑去,江星辰呆愣的听话蹲在高密的野草间,眼睁睁看着几个黑衣人冲杀上来,手中的长刀划下,李大爷的头颅顺着斜坡滚落回村中,另一个黑衣人拽着老爷子的脚一路将那缺了头颅的腔子拖了回去,留下一道深深地血痕渗入泥土当中。
“老东西还挺能跑!”
随后跟来的一个黑衣人站在距离江星辰不远处,俯视着山下的村子,蹙眉对手下道:“盯紧了,一个也不能放过。”
“首领放心,己经清点好了,燕子坡一百三十六口全部在这了。”
手下抱拳汇报到。
“捂好口鼻,撒上家主准备的药粉和桐油,放火烧个干净。”
黑衣人首领吩咐道。
“是!”
手下说罢,像是有什么为难之处,犹豫道:“若是官府来查......查?
哪个不要命了敢来查?
这药粉便是从瘟疫而死的死人身上提炼出来的,纵是天王老子来查也是这满村人沾染上了瘟疫才死绝了,咱们不过是朝廷派来焚烧尸体,防止瘟疫扩散的。”
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江星辰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村边,小小的村落犹如人间地狱,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熊熊火光映照的天际一片血红,村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头破额裂,残肢体破,血水横流,滴滴血水渗入泥土之中,泛出一片黑红之色,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烈了,他打着磕绊走到家门口,只看见母亲睁着一双大眼睛仰躺在地上,高耸的肚皮上一篇血红濡湿。
“娘......”江星辰的身体一阵阵发冷,抖得不能自己,想要开口喊娘,却嘶哑的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