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烨尘从将军府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斜斜的照过来,将人影拉的老长。
他站在门口良久,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走,上一世他有很多府邸,却都没怎么住过,仔细算一算,除了边疆,天牢是住的最久的。
脸上露出一个悲凄的笑来。
没一会,小厮牵了马,姬烨尘摇了下头,像是把那些事情甩出脑海,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自己的府邸,除了皇宫,又能去哪。
容修跟在他身后,头发高高束起,刘海垂在脸颊两侧。
夏天太过炎热,他不喜穿里衣,单一件黑色的外袍,露出修长的脖子,锁骨和小面积的胸膛。腰侧被腰封紧紧束住,显出精瘦的腰身。
狭长的眼眸略微看了一眼姬烨尘,抢在他前面飞身上马,连马镫都不踩一下,“将军,还不走吗?”
姬烨尘定定的看着他,就在刚刚他还在天牢里,昌盛得意的告诉他,容修被扔去后山,喂了野狗,这会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神情恍惚,不知哪个才是真实的。
容修被他诡异视线盯的坐立不安,想到将军曾经说过,他喜欢男子,不会是自己吧,心里想着,嘴巴也就问出来了。
“将军,你喜欢我?”
姬烨尘身子一抖,再也没兴趣看他,喂了野狗也挺好,“滚!”
容修:“........”
“下马,我不方便带你,你留在将军府。”
容修闷声闷气的回答,“我跟着将军。”
姬烨尘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他,尤其是某个部位,“我是要回宫的,你要跟着?怕是要先净身吧。”
容修沉吟了一瞬,点头回答。
“好。”
姬烨尘懒的理他,看了眼天色,再不回去,落了钥,想回也进不去,真正的无家可归了。
“下来。”
容修倔强的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姬烨尘盯着他,语气严厉,“我再说一次,下来。”
容修低头看着他,抿着唇,双手松开了缰绳,却不下马,半晌祈求道。
“将军,让我跟着你吧。”
姬烨尘有些头疼,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没时间再跟他细细解释,抬手扯过缰绳,手部借力,猛的抬腿,踢向容修的门面。
容修向后仰倒,腿还紧紧夹着马腹,一掌拍在姬烨尘的脚侧。
姬烨尘顺着力道身子下沉,拉着缰绳,在马脖子下穿过,从另一侧飞身而上,踢向他的侧腰。
容修被逼无奈,为了不被踹下去,在马背上拍了一下,腾空跃起,落在地上。
姬烨尘稳稳坐在马上,垂眸看他,“老实待着。”
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容修运起轻功便要跟上去,陆子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握着他的脚踝,将人拉下来,又顺势搂着他的脖子。
“我说,小容修,你还真想当太监啊。”
容修想也不想,反问道,“有何不可?”
陆子言无语,这人实在是执拗,只能将人箍在怀里,边往将军府走去,边解释。
“不可的多了,先不说你当不当得成太监,你是个武官,没有旨意,能随意进宫的吗?信不信,你刚到皇宫门口,就会被禁卫军擒拿,你自己事小,连累了阿烨,你后悔都没用。”
容修瞬间老实了,随后又疑惑的问道,“将军已有十八岁,为何还不封王赐府?”
为何,陆子言也想知道,又为了姬烨尘不值,连这么木讷的人都知道该封王赐府,皇上又怎么不知。
华容国国制,皇子年满十六,便可封王开府,现在就连小他两岁的六皇子,都已经封了王,虽不是亲王,但郡王也是王啊。
真要说起来,大概是皇上不想要这个儿子吧,众多皇子中,只有姬烨尘有他国血脉,还是皇上亲手灭的国家。
从大宛国被纳入版图后,天下四分,另三国成合围之势,包围着华容国,边境常年有摩擦,华容国,能堪大用的将军,越来越少,景元帅故去,摄政王受伤不能为帅,他爹也逐渐老去,如今后继无人之时。
姬烨尘出现了,他在军事上的天赋,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儿子不想要,但是出色的将军却不能不要,所以只封将,不封王。
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枉自揣测圣意,你不要命了,在京城要谨言慎行,别给阿烨惹麻烦。”
容修顿时闭嘴不言。
姬烨尘翻身下马站在宫门处,抬头看着巍峨的宫殿,有些五味杂陈。
禁卫军统领看到姬烨尘,大步上前,双手抱拳。“五皇子,您回来了,皇上口谕,让您回来后,去御书房。”
姬烨尘深吸一口气,敛下心绪,“有劳顾统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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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姬烨尘垂首敛目,安静的跪着。
皇上低头批阅奏章,好似没有看到下首跪着的人。
殿内昏暗,烛火晃动,承德公公悄声过去,依次换了蜡烛,剪了烛心。给皇上换了热茶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研磨。
只余毛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响。
姬烨尘腰背笔直,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盯着膝下的青石板,微微抿着唇。
他知道父皇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喜欢,这种有意无意的打压从小就有,习惯了,他也不再是对皇上有着孺慕之情的孩子了。
承德公公再次续了茶,侧头看着一眼姬烨尘,轻声说道,“皇上,您看了许久,夜晚光线不好,您歇歇眼睛,五殿下也来了许久了。”
皇上坐在上首,闻言扔下毛笔,身子向后靠去,抬手接过承德手中的热茶,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声音倒是温和。
“老五啊,起来吧。”
“谢父皇。”姬烨尘起身,安静的站着,等皇上发话。
皇上慢悠悠的嘬了两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关切的开口。
“这几年,你辛苦了,几位将军都夸你,有勇有谋,朕甚是欣慰,可要什么赏赐?”
姬烨尘微微扯了下嘴角,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面上不卑不亢的说。
“能替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职责,儿臣并无所求。”
皇上审视的目光淡淡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淡声说道。
“你今年十八了吧,你母妃对你也不上心,倒是皇后,前两日提起,要替你相看相看。你可有喜欢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