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另一边,许止和苏未晚漫步共行。
“楚离此人既是楚人,又是太后一党,就算陛下如今为了稳住那些残部不对他下手,那也只是一时的,”许止不赞同地对苏未晚道,“未晚,你往后还是应离他远些。”
苏未晚本来还是懒洋洋地走着,听到许止的话也没当回事。
一扭头看见许止分外认真的脸,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她走上前拉住许止的衣袖摇晃,“雍之啊,我也只是顺嘴的事情,你总不会当真了吧。”
毕竟她一旦办什么宴会,这满都城的青年才俊都会拿到一张帖子,今日看到楚离,邀他前来也只是顺嘴的事情罢了。
许止看着苏未晚扒拉他衣袖的手,刚想给她拨下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何尝不知苏未晚只是随口一说,她刚刚见楚离便像小时候见到任何新鲜事物那样,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
但凡事有因才有果,若从一开始便能与楚离不沾上任何关系,那便是最好的了。
“好了好了雍之,”见许止不说话,苏未晚以为她还在生气,便向他打包票,“就只一次,往后我连帖子都不给他发了。”
“不仅如此,我还要另寻一处宅子呢,如今住他旁边那条街也太近了些。”
苏未晚举起手发誓道。
看着她多了根手指的发誓姿势,还有仿佛很笃定的眼神。
许止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没到要你另寻宅子的地步,只是我和观音,与他将来必是死敌,你小心些便好,无事也莫与他接触。”
“放心吧雍之,我的运气向来不错的。”
苏未晚笑盈盈说道。
当初她决然离开苏家,背后所能仰仗的只有许止、观音两位好友。
他们二人都是陛下的人,这便也意味着她从此与太后一党势同水火。
若数日前政变,陛下输了,不仅许止、观音,她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陛下赢了,所以往后不管是在这安都城里浑浑噩噩度日,还是逍遥天下,她都没有顾忌了。
生死大事,她的运气都能如此好,那别的事又怎会差呢?
便是差了,也不会有比死更糟糕的事情了。
想到此,苏未晚的心又恢复了愉悦。
突然,她又想起来一件事,“雍之,我们还是别在这站着了,观音还在老师那儿呢,要知道他俩……”凤老先生愿意收她们做学生,却未必愿意她们入朝堂。
苏未晚本就无此心,倒也无妨。
只是观音最近几年每每前往,凤老先生几乎都是避而不见,便是见了,二人也是不欢而散。
许止也是想到两人过去那阵仗,倒吸了口气,赶紧和苏未晚上了马车,催促车夫速速赶往碧桐书院。
……过了好一会,马车才停在一处地方。
许止和苏未晚下了马车,穿过蜿蜒的小径,眼前才豁然开朗。
碧桐书院地处偏僻,但胜在清雅。
青瓦白墙,飞檐斗拱。
房前屋后,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两人刚走进书院,便有一股淡淡书香扑面而来。
院内的庭院中还摆放着几张石桌和石凳。
再一看,石凳上还坐着个人,单手撑头似在浅眠。
“观音!”
苏未晚先认出了她,急忙走到她旁边,“你怎么睡在这儿了?”
苏未晚一唤,瞬间将观音唤醒了。
她再往苏未晚身后一看,果然看到了许止。
她浅笑道:“雍之回来了。”
见她笑意盈盈,许止也笑了,“是啊,回来了。”
两人都笑了,不止为这次的重逢,也为他们的目标终于成功。
从此萧国朝堂,都有了他们的一席之地。
一旁的苏未晚看观音不理她,扯了扯她,娇嗔:“观音一见雍之便连我的话都听不到了。”
“怎会。”
观音叹了口气。
她为何在这,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苏未晚也想到了:“老师又将你逐了出来么?”
“哪有那么严重呀。”
观音微微笑了。
哪怕她与老师话不投机数次,老师也从未逐她出门过,最多也只是自己离开。
只是老师近日身体越发不好了。
她刚刚去瞧,只见他面容憔悴、脸色苍白,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莫说再与她争执,便是睁开眼再看看她也做不到。
她己守了大半夜,便嘱咐未晚:“未晚,我先回去了,老师这里还得你多上心些。”
“我么?”
苏未晚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可观音,你守了老师数个时辰了,再过会老师应该也会醒了。
你不要见见他吗?”
观音摇了摇头。
她只怕老师好不容易醒来了,一见到是她,结果病情又加重。
苏未晚只好叹息:“好吧。”
见出她与许止似乎有话要聊,也未再说什么,自己先进去照顾凤老先生了。
苏未晚进去后,观音与许止又重新坐回刚刚的石凳上。
许止拿过桌上的茶壶,为观音倒了杯茶,“老师就是面冷心热。”
“我知道的。”
老师胸有丘壑,若非如此,也不会收有楚国血脉的自己为学生。
只是一个人再如何,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老师的底线也许就是如此,她不能负师恩,却也不想弃了自己的抱负。
两相权衡,只能少出现在老师面前,平白惹他气恼了。
“好了观音,”许止安慰着她,一如往昔,“难道你忘了曾说的么?
颠倒乾坤自敢当,蛾眉岂必远朝堂。”
“也许此刻所有人都不理解你,但有朝一日你为百姓造福,谋他们所求,他们自会感念你、维护你的。”
观音点了点头。
她所烦忧的何至于此呢。
只是终究是不能让雍之知道的。
眼见夜色渐淡,天边己起朦朦胧胧的光亮,观音站了起来,“天快亮了,雍之,我该回去了。”
许止也站了起来,“我与你一起回去吧,我还要上朝呢。”
观音愣了愣。
若她没记错,萧瑨说过丞相今夜归来辛苦,第二日的早朝便允他告假。
看出观音心中所想,许止笑道:“陛下是好意,只是为人臣子总不能太放肆了,陛下……终究是陛下啊。”
观音赞同地点了点头。
毕竟上一个放肆的,如今尸身还放于家中,等着他的儿子回来为他安排后事呢。
只是他的儿子如今也只得困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