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凌没有如愿睡到自然醒,她是被耳边压抑着的细细的抽泣声唤醒的。
睁开眼,看到她的手被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轻握着。
“凌儿,我的凌儿,你怎么样?
还疼不疼?”
美妇人连声问道。
兆凌马上意识到这是原主人的母亲闻讯赶来了。
她不确定原主是彻底香消玉殒,还是暂时被自己夺舍,但是眼下她自己的小命尚且不安稳,只能压下心里的愧疚回道,“疼还是疼的,不过尚能忍受。”
“小姐,那时看您。。。
看您情形凶险,我忙回家请姨娘和大少爷。
谁知道回来路上遇到来将府报丧的小厮,姨娘惊了个半死!
还好您只是一时闭气,姨娘说您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话的小丫头不是小翠,既然以小姐相称,兆凌估摸着也是原主从府上带来的陪嫁丫头之一。
姨娘?
听这丫鬟的口吻,这美妇并不是将军的正头夫人,那自己也不是嫡出的小姐。
将军能把她许给自己看好的青年将领做嫡妻,料想这姨娘除了貌美,也是有几分手腕的。
“喜儿,就你话多,快别在小姐耳边聒噪了。
去看看灶上的红糖小米粥熬的怎么样了,要说产后补气血,还是这东西好用。
快去快去。”
美妇打发走喜儿又来问兆凌,“凌儿,你平时最怕疼了,此次不光是生产,竟然还有大出血,可真真吓死姨娘了。
你可有哪里不适?
姨娘着人请了杏安堂的小陈大夫,让他再给你把把脉吧?”
“好。”
天大地大,保命最大,兆凌乖乖应道。
小翠放下纱帐,请了小陈大夫进来,又拿着一个小小脉枕,引进来一根红线系在她腕上。
兆凌心想,这就是以前为了避男女之嫌发明的悬丝诊脉了吧。
“换手。”
随着一道年青的声音响起,小翠挑起纱帐进来把脉枕和红绳从左手换到她的右手。
纱帐开合的片刻,兆凌瞥了一眼那小陈大夫,哎吆歪,又是一个美男子。
小陈大夫着一袭青衣,长眉细眼,一身书卷气。
“少奶奶气血有亏,中气不足,好在己无大碍,月子里需要仔细些将养着。
可也不能矫枉过正,须知虚不受补,人参燕窝之类的可以用但不可多用。”
兆凌虽然不懂中医更没做过月子,但这话听起来却有几分科学道理,她自己在美容院给客户推荐产品和项目的时候也常说,适度就好,过犹不及,那些客户姐姐阿姨都很喜欢她的实诚。
又听小陈大夫说道,“此时阳气旺盛,可把窗子打开一刻钟,换换气,这样少奶奶会更舒服一些。”
兆凌深表认同,这屋子里门窗紧闭,她第一次醒来的时间短尚未觉得,这会儿意识清醒了一些,正嫌憋闷。
小陈大夫又开了一个温补的方子,李姨娘遣了喜儿跟他回药堂拿药,自己盯着小翠开窗给兆凌透气。
李姨娘看着兆凌欲言又止,兆凌主动问道,“姨娘可是有话问我?”
李姨娘顺势道,“小翠说你醒来不记得自己是谁了,现在怎么样,可想起来了?
刚才本想问问小陈大夫,又担心万一不好,给你婆家知道了挑三拣西。。。”
兆凌老老实实道,“虽然小陈大夫说我没大碍,但是我确实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她决定在原主的母亲面前卖个惨,毕竟李姨娘是最有可能罩着她的人,咬了咬唇继续说道,“姨娘,我好害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醒来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刚生了个孩子。”
“啊!”
李姨娘用锦帕掩住嘴,忙又揽住她安抚道,“我的儿,你别着急,你慢慢休养几天,总能想起来的!
想不起来也别怕,你出嫁之前的事姨娘说给你听,出嫁之后有小翠和喜儿呢。”
初夏的午后,西个女人在一方小院里嘀嘀咕咕,最后,兆凌看着喜儿递来的嫁妆单子,金银玉器,钱粮庄子,甚至还有几爿店铺,她努力保持脸上的平静,却在心里狂呼,“我就这么成了个富二代!
天降横财呀!”
李姨娘看着她上挑的嘴角眉梢,不无自豪地说,“姨娘出身不好,你被累及,只能是将府庶长女,但是姨娘和你爹也是十里红妆给你风风光光送嫁的!”
兆凌自幼没有父母疼爱,听了这话差点哭出来,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你己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回不来,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会替你好好孝顺姨娘和将军。
如果你有一天还能回来,请你原谅我暂时鸠占鹊巢,享受本该属于你的天伦之乐。”
傅家正堂,兆凌的哥哥兆凝和傅远相对而坐。
“博衡,我知妹妹平日里撒泼耍横没少惹你,但此次她的情况实在凶险,还请你多包涵,平日里即便忙,也抽时间去她屋里晃一圈,好让她老实休养,等她身体好了我再替你教训她。”
傅远知道兆凝这是在提点他,让他不要只顾着和新娶的如夫人黏糊着,好歹抽时间去看看他妹妹。
他打着哈哈道,“我哪天不在她眼前晃。”
没办法,他敬召将军如父,敬兆凝如兄,从前的兆凌再胡搅蛮缠他也只能生受,更不用说如今她还为他生下了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