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坤一边洗碗一边跟俊梅讲,村里用的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
他家厨房里配备两口大缸。
从今以后,你们的厨房里的水,我会给你们去溪口挑的,木柴也一样,有我帮你们去砍。
“妹妹,你放心,你既然叫我哥哥,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俊梅站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哥,不懂事。
我刚才随口说的话,引起你伤心了,对不起!”
“哥,我从小胆子就小,特别害怕过桥和天黑。
村里白天风景不错,现在晚上没有电灯,我心里真的有些害怕。”
……“妹妹,如果你信任哥,今晚我就睡到你的屋里,反正天气热,我搬个竹躺椅就可以睡了。
明天你的姐妹们来了,你也就热闹了,哥只是提个建议吧?”
吃好晚饭俊梅心里开始担心,她一个人睡在厢房里确实有点害怕,但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一眼就被盛坤给看穿了。
“哥,我同意。
我们可以说说话,还可以聊聊天,那我就谢谢哥了!”
俊梅如释重负地感谢盛坤的一片好意。
其实,俊梅住的右厢房是盛坤父母在世时,就是盛坤住的房间。
现在盛坤住在左厢房朝南,是原来他父母住的。
盛坤每天都会打扫这间曾经是他住的房间,这才保持它一尘不染。
俊梅是个有洁癖的人,她都认为房间确实很干净。
房间内橱柜也是齐全的,八柱架子床,帐子挂好的。
盛坤是大户人家,过去江南农村有钱人的房间考究,床头有马桶橱柜。
它放在女主的床头边上,一面被墙挡住,另一面是床沿被隔住。
半夜女主解手,不见其人而只闻其声响。
盛坤的竹躺椅放在架子床的背后,俊梅睡在大床上有帐子护着,是很私密的。
屋里点了蚊香,驱赶蚊子。
俊梅睡在床上,仰天看着架子床顶,问“哥,这个大床西面都是雕花的,很值钱的,对吗?”
“妹,我家祖上是木匠,以木雕刻为主。
我爹从小就教我木雕刻技术,我的手艺是他传给我的。”
盛坤接着说:“我爷爷家靠做木雕手艺发家的,盛氏木雕在我们当地出名的,也叫红木雕刻。
这张大床是祖辈传下来的,也有上百年历史了。”
盛坤,他没有如实地告诉俊梅,他从小就一首睡在这张床上的。
俊梅问,盛坤“哥,你现在在村里具体做些啥事情?”
“我现在除了农忙时,在田里干农活。
其余在家做木匠,当赤脚医生为村民治病。
原来主要做木雕工艺赚钱。
我祖传专门雕刻中国传统山水花鸟人物,如龙凤呈祥,八仙过海,五子登科,西游记,红楼梦等等图案。
现在这些活,都不让公开做了,变成了‘破西旧’、‘反迷信’的东西。”
前几天,队长见我没事干,他说:“要我雕样板戏,‘打虎上山’、‘红灯记’、‘智斗’等英雄人物呢。”
“哥,这英雄人物你会雕吗?”
“妹妹,你睡的大床,床上横沿,龙凤呈祥,左右两旁八仙过海和五子登科。”
“是吗?
那我明天白天要仔细看一看了。”
俊梅说。
“妹妹,假如这张大床横沿上,中间雕个,李玉和提个“红灯记”,左右二旁,雕:杨子荣“打虎上山”,阿庆嫂茶馆唱“智斗”,这张大床卖给谁去?”
盛坤无奈地说。
俊梅听了,哈哈大笑……。
“还好,我爹又把药谱传授了我,我会郎中,村里有人头疼脑热,我能治好。
病人基本上不用让他们走出村外去,一般慢性病我都会针灸治疗的。”
“哥,你的本事真大。
以后你能教教我吗?”
“妹妹,现在哥还不能全答应你。
你想,你这次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下乡来的知识青年,还不知哪一天,你走了。
我是富农成分,不管队长他什么用意,让你们两个女知青下放到我家里面,队长他的胆子是够大的,如果让上面人知道了,那就是阶级立场问题呵,吃不了兜着走。”
俊梅平躺着两眼看着帐顶,认真地听着盛坤的分析,而且思考着。
“妹妹,你跟我走得太近了,你是有危险的。
往后,我们表面上要过得去,你想学木雕、学中医我都可以慢慢教你的。
但是,妹妹要记住认清形势。
在外人面前,你要把哥当成‘异己分子’,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只要你不离开我这个家,你就有更多的机会学手艺。”
“哥,我记住了。”
“还有你刚到村里,人心隔肚皮。
妹要多看少说,要不做不说,能少说的不说,你是下乡接受再教育的人!
凡事都要谨慎点,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的。”
俊梅在听一个见过世面的男人说话,他不仅能够给她带来稳定感和安全感。
“妹妹,从今往后你踏上了社会,你不再是一个学生。
要学会保护自己,尽量不跟陌生人说话。
在村里的各个角落,小人总是存在。
他们常常以畏惧权威为借口,考虑私利,不畏惧道德。
这是农民的生存策略和城里人不一样。”
盛坤这样讲的道理,俊梅似乎听得显而易见。
“嗯,……。”
随后,俊梅的帐子里传出轻轻的打鼾声。
盛坤随手,熄灭了房间里的油灯。
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前思后想这一整天来,盛坤仿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梦想。
从俊梅的出现,让他的内心世界变得更加丰富和多彩。
能让男人看上瘾的女人 ,她不一定多会撩,多漂亮、多性感、往往是她懂得示弱 ,很会撒娇。
俊梅她可能什么都不会 ,但不是什么都不做。
她懂得给盛坤机会 ,让他好好表现 。
她一定善于倾听,凡是善于倾听的女人,能缓解男人的疲惫,让男人的压力得到释放。
最后她一定懂得夸赞 ,都说好男人是夸出来的。
俊梅的肯定和夸赞会让盛坤更加自信,也会让他更懂得付出,让他觉得和俊梅这样的女生在一起很舒服是一种享受。
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盛坤的眼前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思像一幕幕的电影在重现。
他守在俊梅睡的床后,听着她均匀的鼾声,盛坤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盛坤听到在深邃的老屋梁上,有一对老鼠正紧张地嘶嘶打打。
这两只生物忙碌着,屋瓦间穿梭,寻找着生活空间。
此刻,这个安静的老屋,同时也带来了一丝紧张和神秘。
睁大眼睛平躺着的盛坤,他看到黑皮毛闪烁着微光,一对对眼睛,在暗中闪闪发光。
老鼠在吱吱地叫着,低声交谈着此刻的经历。
它们或许也发现了,今天晚上在这间屋里出现的新情况。
来回穿梭它们像是在侦察敌情,也可能像是在重新确认食物和居住的安全。
盛坤想这对老鼠你们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屋梁上的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老鼠嘶嘶打打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
好在俊梅己沉入梦乡。
否则,让她看见房顶上“老鼠打架”这一幕,那她是绝对不敢一个人睡在这个屋子里的。
她一定会丧魂落魄的。
盛坤却是见怪不怪,农村老屋有老鼠藏在房梁上是平常的事情。
因为在他看来,白天队长把俊梅知青安排到他家里来,插队入户是有内藏他的“私心”的。
此刻,盛坤更多地在思考,能与俊梅多相守一天是一天,这或许是他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在那个年代,盛坤只求能过一天算是一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他在选择情侣,应该更加理性地思考自己的未来和幸福,让过去的过去,明天重来,盛坤也渐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