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墨白觉得那雷电似是落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心头微晃。
按下胸腔里升腾起来的那一抹躁意,他沉声开口。
“我最后再说一遍,若想在侯府安身立命,请谨记你的身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妄想,好好做你的大娘子,否则,我会让你离开。”
他的话说得完全直白,也警告明显。
嗓音更是冷到了极致。
宁淼微微攥了攥手,并不意外他的反应。
他不是一般男人,他是宴墨白。
她今日本就只是借机表白,并未奢求会将他打动。
一步一步来。
但他话说得如此不留情面,她自然不能没有任何反应。
她再次于喜袍袍袖下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让眼角清泪滑下来,脸涨得通红。
她难堪又慌乱。
“我......我会谨记的,求二公子别赶我走......”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哽咽,明明一身大红喜袍、妆容明艳,此刻却像是被剥夺了生机、蔫萎的花。
说完,她朝他施了一礼,低着头默然离去。
宴墨白走回到书桌旁,一撩袍角坐下,那抹烦意愈发缠上心头。
外面雨已经落下,雨点大且急。
雷雨声入耳,他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浅饮。
他知道,她对他也未必出自真心。
满腹心机如她。
俘获了宴长景的心,又成功让宴璇玑接纳,如今又把心思动到他的头上。
她的话有几句是真,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从那日在思源学堂,她舌战高门贵女来看,她并非如她平素表现得那般怯懦怕事,相反,甚至气场不小,还能言善辩,睿智聪明。
而且,这些时日接触下来,他觉得她并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相反,反而很会审时度势、拿捏尺度。
然而,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大婚当日,穿着跟他兄长刚行完拜堂大礼的喜袍,跑到他这个小叔子的房里,拿嘴接他掌心药丸,甚至跟他表白?
这么天崩地裂的事,一般人都做不出。
何况是她。
守在门外的蓝影和赤风,见宁淼出去了,才进了屋。
见自家大人坐在那里低垂着眉眼,似是在看自己右手掌心,两人对视一眼,都很莫名。
方才宁娘子红着脸红着眼出去,如今自家大人又看着自己右手,这是......
蓝影呼吸一滞,莫不是宁娘子被自家大人打了?扇了一耳光?
不会不会,自家大人不会触碰女人,更不会亲手打女人脸。
何况也没理由。
“前厅的喜宴开始了,大人去吗?”赤风问。
“不去。”
“那属下让小厨房准备膳食。”
“嗯。”
——
春兰撑着黄油伞,替宁淼遮着雨,主仆二人往芳菲苑走去。
“宁王殿下让大娘子前去,是发生了何事吗?”春兰几经犹豫,还是问了出来。
方才自家主子出门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一样,虽然现在已恢复如常看不出了。
“没有,宁王殿下是给我大婚贺礼。”宁淼自喜袍的袖袋里掏出那枚装玉如意的朱漆木盒。
“哦哦,那就好,奴婢还以为大娘子受了委屈呢。”
宁淼弯唇:“没有,我那是感动呢。”
翌日一早,按照规矩,新妇要给当家人和主母敬茶,并给各房派发喜糕。
前厅,宴华庭和金氏端坐主位。
宁淼一副端庄的新妇装扮,恭敬跪于两人膝前,双手奉上香茗。
两人喜笑颜开,金氏取下自己腕上的一个镯子,拉起她的手,戴在了她的腕上。
“从此,你就是我侯府的人了,我和侯爷就是你的家人,只要你安分守己、乖巧听话,我和侯爷定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