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最后决定销了她的名簿。
对我们这样的基层管理员来说，销名簿，意味着灰飞烟灭，直接在三界消失。
“看样子，罗远安的事对基层城隍机构的影响还是不小。”
柯流快步跟上我的步伐，“阿常，你也怕吗？”
急诊室里人声噪杂，与时间赛跑的医护，哭天抢地的家属，还有血污满身、肢体残缺的伤者，不，马上就是亡者了。
不一会儿，一条一条半透明的鬼魂魄形隐隐显现。
我对着手机上的名单，回了柯流一句：“什么？”
“你也怕像罗远安一样消失吗？”
“什么叫消失？
你看这些人，他们以为死亡就是消失，却要经过审判去往轮回司轮回。
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总是消失了吧，可灭失了的前世还是会一字一句录在功德系统里。
像小安这样销了名簿才叫消失吗？
上到酆都，下到城隍，都对她的事津津乐道，果真是消失了吗？”
说完，我按照名单一一清点，把窄长的银色符签嵌入往生者魂体内，每嵌一个，就在名单上打个勾。
柯流似乎被我的一番话问到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还剩一个。”
我把名单同步给柯流，“这个叫苏岩的，你去找找。”
他应了一声，朝另一个方向去找。
在他离开几步后，老汪拖着宽胖的身体靠近我。
“我看他不像来上头派来逮我们错处的，顶多就是镀个金回去等着升职的。
酆都那几个已经把人间这一套学得炉火纯青了。”
“老汪，不是我说你，管好你自己吧。
小安是前车之鉴，我们干基层的，当只惊弓鸟比什么都强。”
面对我的劝说，老汪从来不买账，他笑道：“没想到你阿常也有怕事的时候。”
“找到了！”
急诊室角落里，柯流站在一张病床前朝我挥手。
老汪给手边的往生者嵌了一张符签，瞥了柯流一眼立即收回目光。
我走近，病床上躺了大腿动脉破裂的孕妇，看肚子，差不多八个月。
她尚未咽气，竭力睁着的惊惶的瞳仁里，映着我与柯流的影子。
她看见我们了。
柯流意识到，与我交流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还活着，她能看到？”
按理，酆都来的人不该不知道，凡生者进入濒死的意识，能见到城隍管理员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我不欲多解释，只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