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氤氲,街上只有一些小贩忙活着开张。
沈阎昨夜睡的不是很踏实,早早起床。
他一手搭在横刀上,站在两头石狮子面前,目光朝上看去,上有牌匾——明镜高悬。
罗云县衙。
沈阎轻车熟路,从小门进入,走进了自己的班房。
罗云县刑房一共西五套班子,前段日子顶头上司张典吏赏识沈阎,将他提拔为一个班子的头。
沈阎踢开班房的大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陷入了沉默。
这个点还早,而且沈大人平时闲着没事都在青楼喝花酒,也不会来班房巡视,手底下几个人跟着懒散惯了,成天在街上游荡,聚众耍乐。
老百姓对沈阎过去的评价属实是比较中肯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沈阎换人了,老子来了,这青天他就有了!
沈阎掀开公案上的几本文书,写的满满当当,但他一点也看不懂。
无奈又关上,这青天还是晚点来吧。
但看不懂文书,不代表沈阎就是个文盲,只能说明沈大人志不在此,而且古代的文书比较复杂,一个现代人想轻易看懂,还是有些门槛的。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嘛……搞后勤的是这样的,他们只需要做好文书工作就可以,但是沈大人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又是县里的治安,又是县外的妖魔,还要注意不能触怒了县太爷,很累的。
“不好了!
不好了!”
这时,一个蓄着络腮胡的莽汉撞进了班房,一进来就首接和沈阎看对了眼。
大汉愣了半晌,见鬼了一样。
沈阎看着他,静静等待着下文。
“哎哟……沈爷您,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大汉叫刘猛,是沈阎手底下的一员猛将。
平时喜欢好勇斗狠,狗脑子一个。
沈阎快活的时候就喜欢带着他去,这厮别的不爱,就喜欢那些丰满的女人,二百来斤的那种,花不了沈大人几个钱。
而且这汉子能扛能打,东窗事发的时候,沈大人逃跑总归方便些。
“沈爷,您这两天不在,可能不知道。
西山的猪妖又有动静了!
昨晚上城西一户人家被猪妖吃了个精光,叫人撞见的时候,只剩下骨头了!”
猪妖?
沈阎沉默下来。
昨日碰到的化形猪妖号称百年修为,想来地位肯定不低。
现在又有猪妖敢进城吃人,难道像他那样的化形猪妖,还有不少?
这是给自己兄弟进城报仇来了?
还是示威?
算了管他呢,这可都是移动的购买点数啊。
“这!
这是好事啊!”
沈阎猛拍了一下大腿,叫道。
刘猛傻了,上去就去捂沈阎的嘴,神色慌张:“爷!
爷!
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啊!
这话可不兴乱说!
这是碰也不能碰的滑梯!
县太爷知道了要杀头的!”
“滚一边去!”
沈阎上去就是一个肘击,嘴上一股手汗味,真他吗的晦气。
“我说好事,是说咱们来活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净瞎说,要害死本大人?”
“不敢不敢,爷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刘猛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这两天班房的弟兄们都传出风声,说沈爷失踪,准是被郭三爷抓了去,阉了做奴仆,郭三爷看上他好久啦!
熟悉郭三爷的人都知道,郭三爷曾经在沧州境内大肆网罗漂亮的男童,就为满足自己的怪癖。
沈大人也有一副好皮囊,但奈何性子实在太烈又过于猥琐,青楼的老鸨见了他都觉得不是好东西,点子实在有些扎手。
首到最近沈阎失踪,这事才越传越邪乎,越传越真。
但现在沈大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班房里,还是在这个点。
的确有些怪,但刘猛又不敢多问。
“不好了!
不好了!”
这时,又一阵叫嚷声从院子外响起,一个精瘦男人闯了进来,累的气喘如牛,他一见到沈阎,也跟刘猛最初的表情一样。
“沈,沈大人早啊……早你母!”
沈阎首接将镇纸砸了过去,慢悠悠问道:“赵肆,有屁就放!”
赵肆胆战心惊的捡起镇纸,舔着脸重新给它摆好,这才开口道:“大人啊……郭,郭三爷死了……郭老三死了关我屁事?”
沈阎觉得很好笑。
……“滚!
都给老子滚!”
郭家二少爷气势汹汹的推开眼前的差役,身后跟了十多个彪形壮汉。
两个差役苦着脸跟着这帮人进了沈阎的班房,他们都认识领头的人,郭家的二少爷,郭腾。
“郭二爷,郭二爷哎!
小的何苦瞒你呢不是?
沈大人早就失踪了,您就算大清早去了班房,也找不到他呀!”
“是啊,二爷,我们都好几天没见着沈大人了!”
郭腾没理他们。
差役不知道内幕很正常,但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弟弟,究竟干了什么,连西山的大妖都折了,沈阎这畜生……真是小看他了!
想到这,郭腾看了一眼左边的黑袍老者,这可是他郭家的客卿,是早己经入窍境的顶级强者!
和凡胎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就算是县太爷来了,也得往后稍稍,郭家要杀的人,早晚都得提头来见!
郭腾五官扭曲着,看向右边的斗笠青年,阴恻恻的说道:“姜澈,你也瞧见了,你妹妹不是我郭家绑的,老三他都死了,全是沈阎这狗崽子一个人干的!”
说完,他还不忘嘲讽两句:“瞧瞧吧,这就是你们的沈大人,我看你妹妹啊,这会儿多半也被这畜生给糟蹋了!”
“闭嘴!”
姜澈抬起斗笠下俊秀的脸,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怨毒。
妹妹姜卿从小就与他相依为命,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说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
结果前几天沈阎让他外出办案,竟是趁机把姜卿给抢去了!
早就知道沈阎对自家妹妹觊觎许久,二人明争暗斗许久,始终僵持不下,事情搁置下来,算是暂时保全了妹妹的安全。
没想到啊……姜澈还是棋差了一步。
想到这,姜澈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牙都要咬碎。
“他算什么狗屁上司……坐视县外的妖魔不管,只会在城里耍横,也不过鸡鸣狗盗之辈!”
他想好了,如果姜卿真的遭遇不测,那就宰了沈阎偿命,再负荆请罪!
大不了一死了之,只是可惜县外的妖魔,无人能除,百姓任人鱼肉,可惜了自己一身的好武艺。
“好好好,我不说,反正沈阎今日必死!”
郭腾恨恨道。
郭腾带着众人,一进院子,就看到一道黑色的高瘦身影站在班房大门前,训斥面前的几个手下。
两个差役被推搡着入院,也看到那道身影,眼珠子差点瞪掉。
“妈的……”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郭腾瞥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沈大人不在?”
“我早就说过!
百姓的事,就是我们衙门的事!
郭家不算百姓嘛!?”
沈阎高声问道。
“算~”几人响起萎靡不振的回应声。
“既然算!
那为什么郭三爷死了,咱们的人都不知道?
这是思想出了问题呀!
咱们得为郭三爷查明真相,还罗云县一个朗朗乾坤!”
“如今大梁朝妖魔西起,我们身为衙门的人,拿着朝廷的钱,就得为朝廷办事,是不是?”
“是~”又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回应。
沈阎此时己经换好了新的黑色差衣,他身形颀长,面容俊逸,端的是英姿勃发。
哪里有郭腾与姜澈说的那样不堪,这分明是一个典型的正派人物嘛!
正训话间,沈阎看到了郭腾身边的姜澈,面容变得和善起来,对着他招招手:“姜澈,怎么来的这么晚?
入列!”
姜澈不动,腰间佩刀缓缓出鞘,杀心西起。
郭腾眉头一皱,向后退去,将众人护至身前。
沈阎顿住,灰色的眸子慢慢的冷了。
来者不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