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精神病院不同于其他精神病院,被送到这里的精神病人大多等同于被判了无期徒刑,根本没有办理出院的手续。
但贺家掌舵人的一句话,足够砸开这堵坚硬的囚墙。
办理手续时,沈涩如同兔子般的怯懦模样让林牧逐渐卸下戒心。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护士们惊恐的搀扶着医护长小心避开他们。
似乎刚刚在第三病栋发生的一幕,已让他们重新定义了“恶魔”这个代名词。
刚要步入电梯,沈涩突然弱弱的出声道:“卫生间。”
林牧迟疑,“沈小姐要去卫生间?”
“卫生间。”沈涩怯软的目光望着他,透露着不安和羞涩。
这样人畜无害的模样让林牧彻底卸下了防备心,他示意保镖们跟上。
但林牧再抬眼,沈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立刻慌的脸色都变了。
这可是总裁要的人!
可就在这帮人刚要四散开寻人,沈涩却又完好无损的迈入了电梯,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林牧望着她裙角的新鲜血迹,又想到刚才擦肩而过的医护长,他吃力的咽了口唾沫。
“呀,不小心弄脏了呢。”沈涩软绵的嗓音透着股怯生生的味道,她抿唇笑的干净,“还不小心被你看到了呢。”
林牧双腿都在发软:“……”
总裁,救命啊……
沈涩被林牧从南山精神病院里带出来时,抬眼就看见了黑色悍马车后座上贺修然挺拔的背影。
他手指上夹着的雪茄烟雾缭绕升起,弱化了冷硬的下颚线条,微微凸起的喉结涌动,有着说不出的性感蛊惑。
“出来了?”贺修然抬起脸,露出那双孤狼般冷寂的漆黑眸子,内里的讥讽和刻骨的凉意让沈涩的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
沈涩衣着单薄的站着,没说话。
手心内的伤口顺着指尖向下滴血,从精神病院到车门的位置滴出了断断续续的血痕。
“受伤了?”贺修然骨节分明的手指弹了下雪茄,大约是因为看见了地上的血迹,俊朗病态的脸上少有的泛起了丝笑意,“涩涩,你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
沈涩第一回听到这种评价。
可她说不了话,因为嘴里满是医护长鲜血的味道。
她是条疯狗,她不否认。
最后这场暴动里,她原封不动的把自己曾被鞭打、针扎过的伤痛奉还了回去。
医护长就是她最后的目标。
“贺总,我觉得你还得再慎重考虑下之前的计划,沈小姐她……可能不太合适……”林牧深思熟虑后,才压低着声道:“您没必要下这种决定,精神病人还是有危险性。”
他已经很委婉的在描述关于沈涩袭击人的事件了。
在林牧的眼里,沈涩现在不亚于是头等危险目标。
这样的人就不该在精神病院!
而是该送到监狱里去!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善于伪装自己的人。
更何况对方根本不屑于在他面前伪装,像极了在以戏耍他为乐。
这让林牧感到屈辱。
被精神病人欺骗捉弄,还在眼皮子底下险些出了命案。
贺修然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不用,我对她很满意。”
“可是……”
“林牧。”贺修然手指敲在雪茄上发出轻微声响,“记住你的身份。”
林牧惊出冷汗,“是!”
他怎么差点忘了贺总的忌讳?
贺修然掐熄手中的雪茄,“上车,换衣服。”
沈涩面无表情,却并不拒绝他的话。
能在南山精神病院里活下来,还成了重点危险病人。
她当然清楚除了利益关系,没有人会凭白救你。
悍马车后座上早已放置了件洁白到刺眼的婚纱,就连头饰和捧花都被准备的一应俱全。
“贺总,这样真的不会把二爷气昏头吗?”
“他只说了沈家小姐,那是谁又有什么关系?”贺修然冷淡的嗓音在车门外响起,“我看中她,那就是她。”
林牧再不敢多话。
但沈涩却是聪明的留意了他话里的信息。
沈家小姐……
也就是说他看中的是她沈家私生女这个身份?
好像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初入冬时的冷风卷着寒意吹拂过沈涩单薄的身子,她的鼻尖被冻得泛红,唇角微微呼气的气体也泛着热气变得可见。
她没有犹豫,也不敢迟疑,利索的爬上了黑色悍马的车后座上。
等到沈涩换上婚纱从悍马车上下来时,在场的人无不眼前一亮。
贺修然的品位一向很好,从挑婚纱到挑人都一应如此。
女孩病态白的皮肤被婚纱衬出了点冷色,身板瘦弱,但身材却是恰好的被修饰出了玲珑有致的曲线。
“不错,很漂亮。”贺修然并不吝啬他的夸赞,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自如的上前将她抱到了车后座的位置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抽出洁白的帕子,右手捧起她白净的脚踝轻轻的擦拭着。
沈涩对他的这番行为不解,但面上却依旧是做出傻愣的表情。
她想抽回脚,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乖一点,我不喜欢小心思太多的女人。”贺修然在她的脚踝上轻拍了下,似有惩罚的意味。
白皙细长的手指突然挑起她的下颚,向上抬起。
沈涩抬眼对上的就是贺修然斯文儒雅的俊美脸颊,他一如既往的挂着温柔谦和的笑意,但露出来的森白牙齿配合着这抹笑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及颤栗。
他带笑的双眸中哪怕充斥着鄙夷,都会让人觉得那是怜悯的目光。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我不喜欢装傻的女人。”贺修然居高临下的挑起她的脸,冰冷的指尖缓缓向上撩开凌乱的发梢,露出双眼型极为漂亮的细长眸子。
但右眼上被火烧伤的疤痕狰狞而可怖,彻底的破坏了这张原本漂亮青涩的脸蛋。
贺修然似乎并没有被这样的脸吓到。
他勾起薄唇,语气是一贯的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别样的残忍,“乖一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再丢回那个地方。”
沈涩想要移开脸,对方却是骤然捏住了她的下颚,力道痛的让她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疼?”贺修然的指尖压在她手心的伤口上,疼的沈涩表情有所松动。
车内的灯光昏暗,让沈涩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她看不清贺修然的脸,更加看不清他这个人。
包括他的脾性。
“松手。”沈涩嗓音沙哑,吐露出来的字并不清晰。
但那双痴愣的眸子,却瞬间变得清明冷厉。
“嗯?怎么?不当哑巴了?”贺修然沉着的嗓音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沈涩,我能把你从精神病院里捞出来,就有办法再把你塞回比那里恐怖十倍的地方。”
沈涩缓缓抽回脚,“你到底想做什么?”
聪明人从来不在聪明人面前装傻。
更何况面前这个男人是比她还要可怕的怪物。
“我缺位新娘。”贺修然半眯着眸,云淡风轻的道:“来自沈家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