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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状元郎夫君他要贬妻为妾沈钰沈郎

ICEY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曾是京都最让人艳羡的女子。虽出身乡野,却有个新科状元的青梅竹马,人人都道他爱我如命。一道赐婚圣旨贬妻为妾,我成了全城的笑话。叛军入府,他更是弃我而去。后面我心如死灰,中毒深入骨髓,苦苦哀求沈钰放我自由,他淡淡道别闹了,阿虞。我死后,他却一夜白头,三步一拜五步一叩,爬了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只为求再见我一面。1公主身边的嬷嬷对我厉声质问:妾就应该有妾的规矩!愣着干吗,还不赶快给公主行妾室礼?我仿佛被残忍地钉在了原地,只觉得难堪至极,心里满是委屈和心酸。沈钰见状,刚想开口制止,就被公主扯了扯袖子。她娇笑地靠在沈钰怀中,故作大度:罢了,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嬷嬷立马一唱一和道:殿下宽仁本是好事,只是谁家的妾室和正妻平起平坐?...

主角:沈钰沈郎   更新:2024-11-04 16: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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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钰沈郎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状元郎夫君他要贬妻为妾沈钰沈郎》,由网络作家“ICEY”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曾是京都最让人艳羡的女子。虽出身乡野,却有个新科状元的青梅竹马,人人都道他爱我如命。一道赐婚圣旨贬妻为妾,我成了全城的笑话。叛军入府,他更是弃我而去。后面我心如死灰,中毒深入骨髓,苦苦哀求沈钰放我自由,他淡淡道别闹了,阿虞。我死后,他却一夜白头,三步一拜五步一叩,爬了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只为求再见我一面。1公主身边的嬷嬷对我厉声质问:妾就应该有妾的规矩!愣着干吗,还不赶快给公主行妾室礼?我仿佛被残忍地钉在了原地,只觉得难堪至极,心里满是委屈和心酸。沈钰见状,刚想开口制止,就被公主扯了扯袖子。她娇笑地靠在沈钰怀中,故作大度:罢了,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嬷嬷立马一唱一和道:殿下宽仁本是好事,只是谁家的妾室和正妻平起平坐?...

《结局+番外状元郎夫君他要贬妻为妾沈钰沈郎》精彩片段

我曾是京都最让人艳羡的女子。

虽出身乡野,却有个新科状元的青梅竹马,人人都道他爱我如命。

一道赐婚圣旨贬妻为妾,我成了全城的笑话。

叛军入府,他更是弃我而去。

后面我心如死灰,中毒深入骨髓,苦苦哀求沈钰放我自由,他淡淡道别闹了,阿虞。

我死后,他却一夜白头,三步一拜五步一叩,爬了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只为求再见我一面。

1 公主身边的嬷嬷对我厉声质问:妾就应该有妾的规矩!

愣着干吗,还不赶快给公主行妾室礼?

我仿佛被残忍地钉在了原地,只觉得难堪至极,心里满是委屈和心酸。

沈钰见状,刚想开口制止,就被公主扯了扯袖子。

她娇笑地靠在沈钰怀中,故作大度:罢了,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嬷嬷立马一唱一和道:殿下宽仁本是好事,只是谁家的妾室和正妻平起平坐?

只怕传出去乱了尊卑,坏了殿下声誉,惹人耻笑啊!

沈钰刚想说什么,公主眼里已泛起了泪花:我知沈郎和妹妹青梅竹马,感情非比常人。

但嬷嬷说得在理,沈郎忍心看我一进门就被人耻笑吗?

沈钰顿了顿,眼中泛起挣扎,却最终只对我一字一句冷漠道:既如此,阿虞你便识大局一点,向公主行礼吧。

那一瞬间,我身体僵直,全无知觉,呆呆盯着沈钰,不敢相信一贯护着我的沈钰会向着外人。

公主靠在沈钰怀里撒娇,不肯起身,端坐着不动等着我行礼。

我麻木地慢慢蹲下向公主行妾室礼。

嬷嬷却仍追着不依不饶: 礼行得勉勉强强,公主宽宥,我却断断不能让你们这种人欺上脸面!

以后见到公主当尊称一声夫人,可明白?

沈钰听到此处终忍不住打断道:够了,不要过了!

公主急忙拉着沈钰的手,瞧过来的时候眼里全是嫉恨,摆摆手就让我下去了。

走出门身旁的丫鬟春枝连唤了好几声我都没反应过来,任风雪吹满身。

直到一滴又一滴的泪砸在手背,滚烫的热意好似要灼烧我的心脏。

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见状不由指指点点:山鸡怎配和凤凰相比!

有幸占据主母的位置好几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春枝听到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夫人别伤心,我这就去撕烂那群狗东西的嘴!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强撑着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口舌之争又有何用?

况且他们说得没错,我已不是他的妻了。

往后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公主下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何其风光。

从此世人皆知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

我的心像千刀万剐似的疼,风吹动脸上沾湿的鬓发。

春枝心疼地紧紧抱住我,突然眼前一亮:小姐忘了吗?

公子说过的,这只是权宜之计!

公子定不会负了小姐!

我抓住春枝的手,心里不由多了一丝希望。

是啊,沈钰说过这只是权宜之计。

那日晚上,沈钰果然过来抱着我哄了又哄,心疼得红了眼睛。

世道都怪他该死,让我受了委屈,抓着我的手便往他身上抽打。

又说公主骄纵,但为大局计做戏须做全,唯有让我忍耐片刻。

他把脸凑过来亲吻我的脸颊,抚摸着我的头发: 事成之后我便与那什么公主划清界线,再不来往!

我的眼中从来只有阿虞一人!

阿虞,你信我!

望着他真诚的眼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我怎能不信?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只轻轻应一句好。

沈钰对我这么好,我该信他的。

2 京都里,人人都说沈状元爱妻如命,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

我身子落下病根,几乎不能生育。

沈钰却毫不犹豫地娶了我,对我承诺说得我一人足矣。

婚后三年,我一无所出。

多少人往府中送舞姬美人,沈钰从来都是黑着脸一一拒绝。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无嗣,他都替我扛着。

甚至外界中伤他无能,他也一声不吭地受着。

他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怎么能不动容和心疼。

心疼他明明才高八斗,一举夺魁,却要背上无能的名声。

每次我心疼得直掉眼泪,沈钰都要掏出手帕轻轻帮我擦拭着眼泪,把我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哄,阿虞别怕,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后来他越发忙碌,却也从未冷落过我。

平日里得空便变着花样带我游山玩水,为我下厨做菜。

一有差事出远门,更是一天一封书信,回来时给我带的礼物更是塞满了一马车。

他的同僚都说他是个妻奴,重色轻友,沈钰却引以为傲。

这大概是我俩最快活的一段日子,我本以为能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太子找上门来直言当今圣上病重,已无心朝政,成王野心勃勃,他一人难以抗争,希望沈钰助他一臂之力。

世人皆知成王为人残暴,若他上位必会民不聊生。

可沈钰虽是朝中新贵,虽没有实权。

太子提出唯一之计便是让沈钰尚公主,名正言顺掌权。

沈钰起初百般推辞,宁死不从,软硬不吃。

太子气急,将他扔进牢里关了三日,再放出来已是满身是伤。

我心疼得直哭,他却一脸满足地抱着我。

可后面随着成王权势日渐愈盛,太子一党被打压,赋税愈重,百姓苦不堪言。

沈钰每次回来都眉毛紧皱,却还是在我面前强装没事哄我开心。

直到那日,公主一袭红衣登门拜访,皮肤胜雪,身姿婀娜。

沈钰愣了一瞬,眼中闪过的惊艳被我尽收眼底。

我突然心中不安,只想是精神恍惚,看错了眼。

公主直言事成之后便和离,互不干扰,可看向沈钰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沈钰挣扎许久,最终抵不过压力只对我道对不住我。

一道圣旨,我从正妻变成了妾,沦为了全京城的笑话。

没人愿意问问我的意见,我心底苦涩,委屈难以抑制。

也是,我山野出身,不懂什么大局。

我只知道原来属于我的夫君与别的女子成双成对,眉目传情,有说有笑。

而我就像笼子里的鸟雀,只能守在小小笼子里等待办完事回来的主人逗弄,除此之外哪也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心中苦闷,将自己锁在那一方小小院子里,人也迅速消瘦。

沈钰回来直发大火,责问下人怎么伺候的。

又直说是他不好,惹了我伤心,他任打任骂,只要我能消气心里好受些。

阿虞,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阿虞,我与那公主只是做戏而已!

阿虞,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消气!

阿虞,你信我,事成之后我绝对和离!

一句句话语铿锵有力,仿佛都出自真心,不掺和一丝假意。

看着他发红的双眼,我终究心软了,只紧紧抱着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他抵在我的肩头,我俩还是亲密无间的模样。

仿佛他衣袖间越发浓重甜腻的熏香和颈间的抓痕都是错觉。

3 沈钰和公主大婚之后,我只一味地逃避,不问世事,再也没出过院子。

沈钰刚开始每日都会来陪我。

饭桌上一如既往地为我夹菜,叮嘱我多吃些,同时不忘询问我的状况,和以往的日子几乎没什么差别。

烛光微弱,却衬得他的面容越发俊美,一如从前。

可慢慢沈钰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也逐渐不是每天都来,来的时候也神情恍惚,像在挂念着什么,后面甚至十天半个月都看不见人影。

我觍着脸派人去请,只得到一句敷衍地忙于公务。

可公主院子里整天欢声笑语,下人们都赞叹状元郎对公主情深义重,事务繁忙也能每天抽出时间哄公主开心。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心中只觉得万分疲倦。

我整日把自己拘在院子里,自欺欺人般不看不问不听,仿佛这样沈钰就仍是那个只心悦于我一人的沈钰。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苦涩,我不禁独自前往后院的桃林。

后院中的桃树皆为沈钰亲自所种,只因我格外喜爱桃花。

花开之时,沈钰日日摘花插在我院外,一院子的桃树不过半月就被他薅得所剩无几。

少年状元小心翼翼为我簪花时的目光灼灼竟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几分。

思及此,心底的苦涩到底被冲淡了,余下几分心软。

可终究是事与愿违。

桃林深处,偏偏迎面撞上了公主与沈钰相携的身影。

沈钰将佳人护在怀中,唯恐桃枝唐突了怀里的佳人。

我只觉得嘲讽。

哪里是忙于公务,分明是忙着和佳人幽会。

更刺眼的是公主腰间佩戴的香囊。

一针一线皆为我亲手缝制,里面的草药是我亲手上山采摘,只求满天神佛看在我满心诚意的份上护他免受灾厄。

沈钰曾为此斥我痴傻,这么危险的事也一人去做。

后又抱着我再三保证香囊会贴身携带,绝不辜负我的心意。

我的一腔痴念,却被拿来讨好他人。

我的思绪停滞,心却像被麻绳绞住了一般传来窒息的疼痛,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长出了冰锥,刺骨寒冷。

再也忍不住泪盈于睫,委屈和辛酸喷涌而出。

沈钰看着我的眼泪慌张地想要摇头辩解:不是,阿虞,你听我说!

而他怀里的公主刻意晃了晃腰间的香囊,明明是一张美人面抬眼瞧过来的时候却满是恶意,嘴角明晃晃的笑意像在嘲笑我输得一败涂地。

我却忍不住怒上心头地连续打断。

说什么?

说你忙于公务却在这和她调情?

说你有苦衷,你只是为了成就一番事业?

说你只是逢场做戏忍不住动了真情有什么错的?

我的质问让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他张开嘴,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多可笑,曾经在大殿上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状元郎如今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语。

我只觉得心灰意冷,再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

曾经的山盟海誓在此时都化作了利刃牢牢扎进了我的心肺,连呼吸都牵扯着疼痛。

沈钰啊,你终究还是爱上了别人。


4 那日之后,沈钰日日写些讨饶的书信,我却熟视无睹 他得空便在远处看着我,眼光有几分心虚地躲闪。

听闻他过后再没去过公主院子,一心睡在书房。

公主那边记得跳脚,派人请了又请也没有办法。

连春枝都见他可怜帮他说情,我仍无动于衷。

只等事情一结束,便与他和离,回我的山野偏居。

可平静总是用来打破的。

成王不愿政权交到太子手中,竟决意发动暴乱。

太子一党被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叛军攻城之际,府中火光漫天,老弱病残的哭喊声响彻天地,犹如人间炼狱。

府中兵力不够,我和公主皆是累赘,沈钰撑死只能带一人逃走。

我心底仍有一丝微弱的期待,凭我和他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感情赌他不会弃我。

他离我极近,我甚至能看清他眼角的细微抽动。

公主的嬷嬷见状急忙扯着嗓子跪下大喊:公主的腹中已有状元您的骨肉,您莫要糊涂啊!

公主也连忙拽着他的衣袖,泫然欲泣:沈郎你好狠的心哪,你难道要弃我们母子不顾吗?

我刹那间脑子空白,只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外面打杀声愈来愈近,府兵大喊:快!

大人,要守不住了!

沈钰眼角抽动,像是终于下了决定。

他从我身旁走了过去,只对我道对不住。

他的衣袖擦过我的裙摆,目光里满是愧疚。

但他并未回头,反而阔步走到公主面前,在她低低的抽泣声中将她拦腰抱起。

我拼命挣扎着去想赶上他的脚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我扔下。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倒是依偎在他怀中美人搂住他的脖子,撑起身子来看向我。

半晌,她动了动嘴唇。

虽然并未发出声音,我却读懂了她的唇语。

你又输了。

我脸色惨白,仰着头逼退眼里的湿意,心如刀割。

年少情深,也抵不过年岁更迭,最后不过换来一场毫不犹豫地抛弃。

只怨恨没有早看清枕边人虚伪的面目,平白连累身旁的春枝一同被掳。

我和春枝被一同关在暗牢。

看守的叛军轻则打骂,重则上刑试毒。

春枝这傻丫头为护着我指甲都被拔掉,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鞭痕,我每每心疼得直掉眼泪,她却笑着说一点都不疼。

春枝是我从乞丐堆里救回来的,原想教她些求生的本事然后放她出府,这丫头却认死理死缠烂打跟着我要报恩。

直到前方战败,成王气得要杀了我俩祭旗。

望着迎面而来的刀口,我一把推开护在身前的春枝迎面撞了上去,只希望我的春枝能等到一线生机。

我疼得昏死过去,几乎以为这就是生命的尽头。

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再次醒来。

5 我醒来时春枝哭得都要岔气了。

我想抬手摸摸这傻丫头的脑袋却全身没有力气。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沈钰带兵奇袭,大破成王取得胜利救下了我。

看着旁边他希冀的眼神,我只觉得厌烦和恶心。

他见状急切地搂住我,将头靠在我的身上。

阿虞,我错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你现在不也没事吗?

你别不要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不想再听他的任何借口,嘲讽地抢白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竟不知你何时如此不要脸面!

可以啊,既然如此,你便与公主和离!

沈钰闻言看我的目光中全身失望,语气冷冷的。

阿虞,你何时如此无理取闹!

她的腹中有我的骨肉,你难道要我抛弃她们吗?

阿虞,你不要闹了!

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

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语,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再抬眼已然下定决心: 既如此,便和离吧。

我的心犹如一潭死水。

沈钰却执意认为我在耍性子逼他让步,气得拂袖而去。

临出门还回头看我一眼,眼中有些挣扎。

他把我禁足在院子里,只派人每日询问我是否回心转意。

我不理会他的惺惺作态,坚持和离,毫不退让,任他使尽手段也没用。

直到那日下人议论沈钰领命出远门赈灾,抚慰人心,短期之内无法回来。

我听到时慌了神,哭闹着要见他一面。

原因无他,我已经拖不起了。

他来时满心欢喜,以为我终究想通了。

阿虞,你若想通我俩还同之前一样!

我却扑通一声跪着哭求,拽住他的衣角紧紧不放,xss拿出早已草拟好的和离书只求他画押签字: 沈钰,我已拖不起了!

放我自由吧!

你不愿和离,休妻也罢,我都接受的!

沈钰,算我求你,看在我护你多年的情分上放了我!

沈钰对此反应格外大: 当年,当年,你总在提以前!

成婚多年,我哪一次没有念着你以前的恩情宠着你?

就因为我想要个孩子,你就如此无理取闹!

你何时替我想过!

既如此,这些天你便待在府中好好想想,在我回来之前哪也不许去!

他心中怒意翻腾,狠狠将我摔在地上,大步离开。

再未回头看我一眼。

我呆呆跌坐在地上,心灰意冷。

沈钰不知道的是,我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6 早在狱中,成王恨极了沈钰坏他好事,便指使人在我身上下了隐毒。

中毒之人,除毒发时皆与常人无异,毒发之时心绞而死,无药可解。

从中毒到毒发不过三月可活。

而我身子本就带有病根,在这人世间停留的日子仅剩不到一月。

仅剩的日子里,我唯一心愿只念着回家。

去给逝去的爹娘扫墓,叫他们再好好看看我这个不孝女。

没想到这仅剩的心愿沈钰也不愿满足我。

想起阿爹在时多次阻止我和沈钰来往,临终时也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嘱离他远些。

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想起只觉得沉痛万分。

我原是山野间的医女,凭借一身医术积德行善。

采药时偏偏撞见了被毒蛇咬伤的沈钰,我本着善心费尽心思救他一命。

英俊的少年眉眼肃杀,醒来时却嗓音温柔,笑容爽朗。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以后若有需要,沈某必竭尽全力报答姑娘!

后面我但凡出门采药,他必远远跟随,护我左右。

来往间我知他父母早逝,更对他颇为同情。

后面我爹娘早逝,我悲痛欲绝。

少年怀抱温暖,字字真诚: 阿虞别怕,有我在呢,往后我俩相依为命。

有我在定不会让阿虞受了委屈!

怀抱间我清晰听见了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后来沈钰走上了科举之路。

我为了养活他,揣着银两做起了营生,买酒买花买编织物,我学得许多手艺。

烛光下我熬夜补丁,他刻苦读书,许下绝不负我的誓言。

再后来少年十年寒窗,一朝及第,打马游街意气风发。

我虽动心,却自知差距,只希望得些银两潦草一生。

他却抓住我的手,低垂着眼一遍遍问: 阿虞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心悦于你,阿虞嫁我可好?

你以为明月高高悬挂于九天,却不承想明月愿为你跌落凡尘。

试问,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于是,我点头了,换来这场闹剧。

如今才幡然醒悟,年少情深也可走到两看相厌。

7 沈钰走后,我身体每况愈下,很快便只能缠绵病榻。

春枝着急得不得了,削尖了脑袋想出去为我请大夫却无果。

沈钰一走,公主就按捺不住支走了下人,钉死了我的院子,只留了食盒的缝隙。

下人们扒高踩低,寒冷的冬日竟连炭火也烧不上。

也许是急于炫耀自己的胜利,她打扮得珠光宝气来到我的房中,一只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金色的凤凰步摇灼眼: 这些年还要多谢你,沈郎身边一个糟心的女人都没有。

原本还要费一番心力收拾你,没想到你自己就撑不住了。

你放心去吧,沈郎和我一定会子孙满堂,百年好合。

面对她满是恶意的挑衅,我却提不起劲,心如死灰,只当她是空气: 那便恭喜公主你得偿所愿了!

心死之人,谈什么心气都是无用。

春枝气得要命,要不是我强拉着手只怕早上去拼命。

她自讨没趣,冷哼一声,身旁嬷嬷立刻会意说: 公主心善来看这贱人最后一面是她的福气!

不过还是赶快回去吧,别徒惹了一身晦气!

公主闻言边点头边用手帕掩住口鼻向外面走去,再三叮嘱看好院子不准放外人进来。

自那日后,我一心求死,很快便灯枯油尽。

我咳出一口血,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

隐毒强势,毒发时我疼得身子都控制不住打颤,心肺绞痛不止,却生出终于解脱的轻松。

临终前,我只强撑着把春枝叫到床前,轻抚她的发间,擦去她的眼泪。

告诉她不要自责,主仆一场,她尽心尽力伺候我已算报了恩情,我死后只望她能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我早早为她消了奴籍,并为她备下银两和几间城东的铺子。

这丫头只要不认死理,以她的本事定能安稳度过余生,如此也算了却我心中重担。

我安然地闭上了眼。

沈钰啊,这辈子两不相欠了。

只愿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我俩再不相见。

8 沈钰不知为何总感觉一阵心悸。

仿佛即将永远失去某些重要的东西。

恍惚间眼里浮现的全是那天阿虞跪着苦苦哀求他的样子。

身旁的副将随从都是些直爽之人,回城途中笑骂着沈钰果然是个妻管严。

出远门沿路都在买些奇珍异物回去哄夫人开心。

胭脂,首饰,吃食等玩意更是塞满了整整一马车。

不知有谁大声取笑道,怪不得公主对状元郎一见倾心。

沈钰听见这话,当即沉下脸色,严肃道: 不是公主,是我的发妻。

前些日子惹她生气,她气性大。

多买些东西回去哄她气消得也能快些。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滞。

显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沈钰那场荒唐事。

但沈钰却自顾自下定决心,按捺住内心的烦躁。

阿虞向来心软,定会舍不得我。

只要回去好好哄她,她定会理解原谅我的。

想到此,沈钰心中的把握多了几分,不顾众人惊诧扔下队伍独自策马回府。

一进门,就撞上了得了信接风的公主,脸上挂着甜蜜的笑: 虽说我和孩儿都日日盼着沈郎归来,但沈郎何必如此着急呀。

嬷嬷打趣道:驸马爷定是放不下公主和孩子!

沈钰却冷漠地一把拂开她们,再没心情和她们周旋,直奔阿虞的院子。

冲到院子里,却只见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唯独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厮丫鬟都身着白衣低低啜泣。

他心中顿时一沉,顾不得思虑便随时抓起一个小厮:阿虞呢?

我的阿虞去哪了?

小厮吓得腿直打颤,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沈钰眉头紧皱,手劲大得好似要将小厮的肩膀捏碎,怒吼道: 给我说!

她们是不是把阿虞怎么样了?

姨娘她……她病死了!

小厮话音未落,沈钰已经站立不稳,目眦欲裂: 你在说什么傻话!

你敢咒我的阿虞!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沈钰不敢相信,大步扒开主屋的大门,就见到了阿虞的尸身。

身上挂着一袭白衣,衣服宽大遮住她消瘦的身体,但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再不见胸腔的起伏。

沈钰踉跄着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急切地呼唤: 阿虞,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

求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沈钰不停地用她的手狠狠抽在自己的脸上,泪流满面,后脑像被人狠狠抽过一样,浑身颤抖,脑子里回想的全是临走那天阿虞的哀求: 沈钰,我已拖不起了!

放我自由吧!

你不愿和离,休妻也罢,我都接受的!

沈钰,算我求你,看在我护你多年的情分上放了我!

每一字都像利刃割在身上。

她说她等不起了,沈钰却以为是在威胁他。

她生命中最后的哀求,他却还在以为她在无理取闹。

沈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紧紧握着阿虞凉透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恢复一点体温,她就能够再次醒来笑着看着他。

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怎么就这样抛弃他了呢?

阿虞向来舍不得他,对他一往情深。

是的,阿虞肯定舍不得留他孤独一人。

定是这群人联手欺骗他,阿虞只是得了怪病昏迷了,只要他治好她就还和从前一样!

沈钰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抬头大吼道: 大夫呢?

去给我找全京城最好的大夫!

阿虞只是病了!

我会治好她的!

她只是病了而已!

丫鬟小厮纷纷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老管家上前颤颤巍巍地劝道: 姨娘她……她已经去了啊!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沈钰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滚!

你们都是骗子,都想害我的阿虞!

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伤害她!

他一把把阿虞拦腰抱起,径直冲到佛堂里。

对着慈眉善目的菩萨虔诚地狠狠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却仍觉不够: 菩萨,错的都是我!

是我负的阿虞!

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让我去死好了,你救救阿虞!

血流了佛堂满地,却没有一个下人敢上前劝阻,都被沈钰这副疯癫的模样吓得不轻。

直到春枝闯入佛堂,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人都死了,你在这装深情给谁看呢?

沈钰你要还有良心就让小姐安心下葬!

小姐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死了你还要扰她安宁!

你是要她死不瞑目吗!

沈钰半晌未出声,春枝恨得又给了他几巴掌。

他就一声不吭地受着,仿佛这样那个人就能消气回来。

良久他才带着痛意抬头,喃喃问;她临终前可有对我要说的话?

春枝把揣在怀里的和离书狠狠扔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小姐临终前对你只字未提!

你这样的人不值得小姐挂念!

她想干干净净地走,而不是死了还要被挂名是这状元府中的妾!

签了和离书!

让我带小姐回家,这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沈钰恨恨地瞪着她,仿佛春枝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

和离书中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多年相护之恩,两两相抵,青梅竹马,自此两不相欠。

从此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永不相见。

看着熟悉的字迹,沈钰只觉心疼得仿佛要裂开,再也忍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随后便昏死过去,怀中仍死死抱着她的尸骨不肯放手。

9 再次醒来出现在人前时,沈钰竟已经是一头白发。

众人皆惊诧于曾经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一夜白头。

沈钰却像个正常人一样签了和离书,一袭白衣,体面地将阿虞葬在了曾经相依为命的山野。

众人都以为他恢复了正常。

直到他回家狠狠掐住公主的脖子,青筋暴起: 是你以大局之由迫我贬妻为妾!

是你用骨肉逼我放弃阿虞,致使她心灰意冷!

是你趁我不在拖延时间阻止她重病求医!

事到如今,阿虞既已经去了,你也该为她赔命!

公主被掐得脖子青紫,喘不过气,连连求饶哭求道: 我……我再也……不敢了。

沈郎……求你……放开我。

嬷嬷被吓到神志不清,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阻止: 公主腹中还有你的骨肉啊!

再说是那贱人自己不想活了,跟公主何关啊!

沈钰一把扔开公主,攥着剑的手青筋暴起,语气森冷: 差点忘了还有你了!

就是你一口一个妾羞辱我的阿虞!

既如此,便先从你开始吧!

嬷嬷不断后退,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沈钰一剑刺穿,血淌了一地。

一旁的公主腿脚发软,手脚并用向外逃,却门窗紧锁逃不出去。

她望着已然封魔的沈钰吓到不断磕头后退,磕得头破血流也断不敢停下: 我错了!

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给她赎罪,我磕头认罚,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沈钰步步紧逼,已然杀红了眼,语气里全是仇恨: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娶了你负了阿虞!

更恨的是与你有了那肮脏的血脉!

也许除掉你和那肮脏的血脉,阿虞或许在地下能开心些。

说完便一剑贯穿了公主的整个身子,整个地面都被血染得深红。

下人们看着吓破了胆,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纷纷逃散。

10 沈钰杀了公主。

百姓们议论纷纷,他被百官参奏应该下大狱。

新皇上位,感念他雪中送炭的恩情,便功过相抵,贬为庶人。

没有理会这些,他一袭白衣策马径直去了郊外据说最灵验的寺庙。

一头白发。

带着那个破旧的香囊。

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

三步一拜,五步一叩。

只虔诚祈求再见心上人一面。

庙里的大师只摇摇头道一句逝者已逝,施主回头罢,不过是一场孽缘罢了。

沈钰依旧于观音殿前长跪不起,从天亮到天黑,和尚们便任他去了。

后面又日日割破手指以血抄经,一笔一画皆由血成。

菩萨仍不应,他便生生抄了五年。

最后灯枯油尽,人如枯槁,最后消失于人前。

再听说时,是有人看到他蜷缩在发妻坟前没了声息,手里还紧紧攥着香囊不放。

我死后到了地下便和阿爹阿娘团聚了。

团聚之时强硬如阿爹也不忍落了泪,说他一早知道那沈钰不是良配,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了结了他。

阿娘在旁哽咽道不该再提这些陈年旧事,一家人团聚才好。

是啊,团聚才好。

谈话间这才知道鬼界的规矩若不是大凶大恶之人,可自由选择投胎和留在鬼界。

人间一遭,我已心境沧桑。

况且阿爹阿娘等我良久,我怎好辜负。

便选择和阿爹阿娘在鬼界支起了铺子开酒馆。

酒馆吵闹,消息灵通,总有鬼怪喜欢看人间的热闹: 阿虞姑娘,那负心汉在你死后竟一夜白头呢!

还杀了公主为你报仇呢!

你快看,还假惺惺地抄了这么多年血经!

每当此时,阿爹总气得跳脚,恨不得封上这些鬼的嘴,生怕惹了我伤心。

我手中酿酒动作不停,只笑骂道: 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惹我阿爹生气小心酒钱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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