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肚子里死过人,会怎么想?
林婉挥起镰刀,刀尖扑哧一下扎进泥巴地里,仰着头看张秀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魏峥民要是知道,他搞的是个二手货,肚子里死过人,会怎么想?”
‘二手货’堪比捏住了张秀琴的七寸,骤然间,她感觉到窒息。
她死死瞪着林婉,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这个林婉,看来头脑简单,没想到蔫坏蔫坏的,这种事家里只有爸妈知道,林婉从何而知?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之前只字不提?
对上林婉好整以暇的瑞凤眼,张秀琴捏了捏拳头,她恨不得来个杀人灭口。
可这是新社会,谁敢做这种吃枪子的事?
“开个条件。”张秀琴喉间发紧,颤着音说出这句话,眼底的不甘近乎淬了毒。
林婉眯了眯眼,拔出镰刀往前一扔,“想要我守口如瓶,那就得看你怎么做了。”
张秀琴脸色变了又变,看了看粘着土的镰刀,又看了看林婉身后的高粱地,眼皮子狂跳,“你让我给你干活?”
林婉捋着麻花辫,“你也可以不做,但我这张嘴哦,可能就不把门了。”
张秀琴的目光恨不得化作刀刃,劈了林婉这个贱人!
可她无可奈何,听说别的村都已经有组织知青回城了,她要是放走了魏峥民这条大鱼,以后万一丑事败露,去哪找个好婆家?
张秀琴咬了咬牙,“行!你最好信守承诺,不然,我弄死你!”
林婉懒懒地用下巴点了点镰刀,“抓紧干活,等你收完,我还得去食堂吃晚饭呢!”
张秀琴压根磨得嘎吱作响,但把柄被林婉抓在手里,不得不弯腰捡起镰刀。
‘嘭嘭嘭’的声音,张秀琴一头扎进高粱地里,砍得格外用力。
她摔得生疼,自己的地都让魏峥民代劳做工,这倒好,偷奸耍懒的倒成了林婉。
太阳晒得很,张秀琴从最初的拿高粱撒气,到后来渐渐力不从心,高粱杆一摞摞地码田边,张秀琴累得气喘吁吁,直不起腰。
“不着急,明天接着来。”林婉倒是通情达理起来,扯了扯衣摆站起,捻着背篓里的高粱,默默叹了口气。
这片地三天收完就算完工,她也想将张秀琴当驴使唤,但这高粱得她背回大队才行。
她这娇贵的身子骨,哪能背太重?
“还有明天?”张秀琴豆大的汗顺着额角流淌,抓着镰刀的手抖得厉害。
林婉半蹲下,将背篓的带子扣在肩头,理直气壮道,“给我搭把手,我给你保守秘密就不错了,这要是我累坏了,胡言乱语怎么办?”
林、婉!
张秀琴扬起镰刀,似乎要割下林婉的脑袋!
生活环境林婉没有一样是满意的,但好在,她看过书。
之所以对张秀琴半点不怕,只因剧情里,张秀琴就是只纸老虎,欺软怕硬。
林婉甚至没回头,只静静等了半分钟,果然张秀琴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给她扶起背篓底,林婉顺势背上身,吃力的站了起来。
从高粱地到大队,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林婉累得够呛,走一段歇一段,肩膀好像要勒断了般。
天擦黑,林婉才将高粱送到供销社过了称,前往食堂,领了两个馒头,吃了点乱炖菜,穿行夜色中回家,林婉鼻尖酸了。
爸妈要是知道她过得这么苦,该有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