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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是反派白月光,重生助她另谋高嫁!段清茉陈昭昭全局

段清茉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沈三不安地摊开手掌,在膝盖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渍,然后小心打量着段清茉的反应。果然,只见段清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脱口而出便问道:“敢问沈校尉,这太平长公主是……”她与陈颐安归隐山村太久,还不知道何时出了个太平长公主了。“太平长公主乃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女,圣厉帝的四公主,名为……李承雅。”沈三缓缓说道,“如今太平长公主在朝中炙手可热,新帝体弱多病,朝政大权多是长公主同王爷拿主意。从前王爷在京中时,常常留宿宫中协助长公主处理政务......”沈三知道自己与靳询是云泥之别,若是段娘子旧情复燃,再喜欢上靳询也情有可原。可是沈三觉得段清茉这般娇娇柔柔的女子在情爱之中最容易受伤害。靳询与太平长公主之间的事,军中人都心知肚明,饶是他也知道太平长公主的性...

主角:段清茉陈昭昭   更新:2024-11-28 14: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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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段清茉陈昭昭的女频言情小说《娘亲是反派白月光,重生助她另谋高嫁!段清茉陈昭昭全局》,由网络作家“段清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三不安地摊开手掌,在膝盖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渍,然后小心打量着段清茉的反应。果然,只见段清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脱口而出便问道:“敢问沈校尉,这太平长公主是……”她与陈颐安归隐山村太久,还不知道何时出了个太平长公主了。“太平长公主乃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女,圣厉帝的四公主,名为……李承雅。”沈三缓缓说道,“如今太平长公主在朝中炙手可热,新帝体弱多病,朝政大权多是长公主同王爷拿主意。从前王爷在京中时,常常留宿宫中协助长公主处理政务......”沈三知道自己与靳询是云泥之别,若是段娘子旧情复燃,再喜欢上靳询也情有可原。可是沈三觉得段清茉这般娇娇柔柔的女子在情爱之中最容易受伤害。靳询与太平长公主之间的事,军中人都心知肚明,饶是他也知道太平长公主的性...

《娘亲是反派白月光,重生助她另谋高嫁!段清茉陈昭昭全局》精彩片段


沈三不安地摊开手掌,在膝盖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渍,然后小心打量着段清茉的反应。

果然,只见段清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脱口而出便问道:“敢问沈校尉,这太平长公主是……”

她与陈颐安归隐山村太久,还不知道何时出了个太平长公主了。

“太平长公主乃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女,圣厉帝的四公主,名为……李承雅。”沈三缓缓说道,“如今太平长公主在朝中炙手可热,新帝体弱多病,朝政大权多是长公主同王爷拿主意。从前王爷在京中时,常常留宿宫中协助长公主处理政务......”

沈三知道自己与靳询是云泥之别,若是段娘子旧情复燃,再喜欢上靳询也情有可原。

可是沈三觉得段清茉这般娇娇柔柔的女子在情爱之中最容易受伤害。

靳询与太平长公主之间的事,军中人都心知肚明,饶是他也知道太平长公主的性子强势。

沈三担忧段清茉会认不清局势,更怕她会受到伤害。

像段清茉这样的女子,就应该被好好地保护在深闺之中,而非与旁人争抢相斗,她定是受不住这些的。

段清茉听到“李承雅”三个字微微一愣,思绪顿时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候她多少岁?

好像是十五六岁。

李承雅呢?

好似要比她小上两岁。

十五六岁时,段清茉正是爱玩闹的年纪。

靳询总怕她生出是非又或者惹事受伤,所以每每她女扮男装到处寻欢作乐时,靳询都会陪着她。

遇见李承雅时,李承雅是溜出宫寻欢作乐被人偷了钱袋。

她身份无文无法付酒楼的饭钱,正被人抓着要去送官。

偏那酒楼暗地里干着黑心勾当,见李承雅容貌艳丽,有想把人扣下来偷偷卖去青楼。

段清茉同靳询在那酒楼后院时听到了呼救之声,这才把李承雅救出来。

后来知晓了李承雅乃是当朝继皇后之女,段清茉和靳询都有意敬而远之。

但李承雅却十分喜欢他们,常常出宫寻他们玩乐。

段清茉与李承雅年纪差不多,又都是爱玩爱闹的活泼性子,一来二去竟也成了闺中密友。

而靳询则总是像个大哥哥般,在她们二人胡闹时出主意善后。

他们三人,在年少时感情当真不错。

段清茉还记得当年段家出事,心急的李承雅还跪在圣厉帝面前替段家求情。

圣厉帝严厉斥责了她一番,连带着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她带着淳哥儿从京城离开时,李承雅也特意派人一路护送,一路打点,生怕她遇到什么不测或者委屈。

只是大婚之后,她与李承雅就断了联系。

李承雅乃是天之骄女,及笄之后圣厉帝就为其开设公主府,允许她可不选驸马不成亲。

光面首、男宠,李承雅就不知道养了多少,好不逍遥自在。

可是,李承雅如今怎么会要嫁给靳询呢?

难道是新帝见靳询如今势力这般大,想要用公主拉拢他?

段清茉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有几分心烦意乱。

她握起茶杯抿了一口,却被滚烫的茶水伤了舌尖。

段清茉小声“嘶”了一声,顿时回了神。

沈三见段清茉被烫到,连忙就想唤桂圆去寻些冷水润一润舌尖。

可段清茉却止住了他:“沈校尉,没事,是我心急了。”

“段娘子可是认识太平长公主?”沈三问道。

“从前认识。”段清茉道,“若是王爷要与太平长公主成婚,那也是一桩佳话。奴家自始至终都只想照顾好昭昭,日后能看到昭昭及笄成婚、幸福安康就心满意足了,旁的奴家不想去想。”

“想必沈校尉您的母亲,也希望您日后也能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沈三救过靳询的命,段清茉已知晓了此事。

若是因为她让沈三和靳询之间生了嫌隙,反而是她的罪过了。

沈三听到这话,有几分怔住,他缓缓开口道:“沈某的母亲在沈某六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段清茉张了张嘴,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亦是早早没了母亲。

“不好意思,沈校尉。”段清茉道歉道。

沈三笑了笑道:“此事沈某不曾向旁人提起,段娘子不知道正常,哪里需要向沈某道歉呢?沈某自知比不上镇北王英勇无双,但......但若是日后段娘子想寻个依靠,沈某甘之如饴。”

这些话沈三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温柔又腼腆,这样的性子虽讨主君欢喜,但却不适合尔虞我诈、错综复杂的沈家。

所以没多久,她就被磋磨地没了命。

沈三总是想,若那时自己已经长大了,是不是就能保护好母亲。

所以他看到段清茉,就想到自己的母亲。

战场上刀光剑影,生死总无定数,他觉得,自己该再试试。

最起码不留遗憾。

段清茉没想到沈三竟还是对她说出了这些话,她看着眼前的青年,突然觉得自己小瞧了他。

然而在段清茉想把话说得更决绝些时,屋门轻响,脚步沉重,她抬头就在沈三的身后看到了靳询。

男人褪下玄甲,一身交领斜襟锦袍,左边胸前绣着饕餮腾云纹。

腰间一条鎏金方扣腰带将男人精壮有力的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外面披着烙着金色暗纹的裘衣。

长发以虎纹金冠束起,挺立的眉眼凌厉冷峻,有股俾睨天下的傲气与冷漠。

沈三夜察觉到了身后来人,他骤然回头,被靳询吓了一跳。

刻在骨子里的意识让他的双膝不自觉发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沈三自己已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同他行礼。

“甘之如饴......这个词倒是不错。”

靳询念的是沈三说的话,眼神却看向了仍呆坐在桌边的段清茉。

陈昭昭这时也小心翼翼地从靳询身后的幕帘中探出个小脑袋来。

她紧张兮兮地瞧着段清茉,默默为沈校尉在心中点了一根蜡。

她也没想到,这镇北王会突然来。

毕竟娘亲可是准备先与沈校尉说清楚,再去向镇北王道谢的。


按理来说这珍娘能为了靳询千里迢迢去边疆见他,那靳询带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京,珍娘不应该吃醋戒备吗?

可是这珍娘能做到这个份上,显然是下了功夫的,不像阳奉阴违。

或许……这珍娘真是个大度之人?

“娘,可是这屋子有什么问题吗?”这时,陈昭昭晃了晃段清茉的手好奇地问道。

段清茉摇了摇头道:“这屋子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这位莫小姐未免对我们太好了些……”

陈昭昭听了这话,立马凑在段清茉的身边小声说道:“娘莫不是想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倒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准着莫小姐真是个善良之人。”段清茉笑着敲了敲陈昭昭的脑门道,“昭昭不是好几日没沐浴换衣裳吗?这会儿让桂圆姐姐带你去可好?”

“好!我都听娘的。”陈昭昭用毛茸茸的脑袋顶了顶段清茉的小臂,当真跟个小狗一样可爱。

然而等陈昭昭被桂圆牵走后,段清茉却进了西侧主卧,将陈颐安的遗物一一拿了出来。

妆奁擦净。

香囊捋穗。

还有那一封封陈颐安曾经写给自己的信。

如今,段清茉都不敢打开再看一眼。

再过些时日,就是陈颐安的忌日了。

他是死在腊月二十一日的,三年前的那个年关,他到底是没挨过。

段清茉抚摸着这些遗物,好像陈颐安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

另一边,珍娘从韶光院出来后,转头就去了靳询所在的凌云院。

她入屋时,王军医正在给靳询把脉。

“珍娘参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王军医,王爷的伤势如何了?可要去寻宫中太医看看?”

珍娘请安后就面露愁色,仔仔细细地问着王军医靳询的伤。

只不过她再关心靳询,也始终站在离靳询较远的地方,眼神也不敢直视靳询。

好似靳询是什么洪水猛兽,她根本不敢靠近一点。

这不能怪珍娘性怂,她是真的劫后余生,格外惜命。

靳询重病发狂的次数不多,可偏偏她倒霉,跑那边疆一趟正好赶上靳询受刺激发狂的时候。

靳询一拳下去,打断了她三根肋骨。

为何说她是被靳询安排的人特意“护送”回来的呢?

那是因为她被靳询打得根本下不了床、走不了路!

这男人可是心狠,愣是没给她在军中养伤的机会,以一句“军营重地,闲人不得入内”的理由命人把她抬回了京城。

听听,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举动!

珍娘实在拉不下面子,这才叫人把事情传成了现在的样子,让大家都误以为靳询对她格外袒护偏宠。

好在,靳询也没拆穿她。

“回表小姐的话,王爷的伤势不重,只是所中毒素还需要些时日缓解。这些天还请表小姐注意王爷的情绪,不可让王爷遭受刺激。”王军医一面说道,一面收回了握着靳询脉搏的手,“至于这太医……若是表小姐不放心,也可去请一趟。多个人瞧瞧也总是好的……”

既然王军医都说靳询没事了,珍娘才懒得费功夫去皇宫中请太医。

到时候那位太平长公主知道了,还指不定生什么风波。

“王军医您的医术我自然是信的,那就不必麻烦太医跑这一趟了。”珍娘立马赔着笑说道,不过心中却警惕着“莫要让王爷遭受刺激”这句话。

“对了王爷,珍娘还有一事想向您禀报……前些日子姨母得知你要回京,本来就准备从山上下来的。可是谁曾想,前儿一场大雪封了下山的路。”

“那寺庙中的飞鸽带信回来说是开路化雪得好几日,姨母这才没来得及接您。”

“王爷,姨母思念您良久,不如您先给她回一封信吧?”

珍娘这话说得小心翼翼,原本直着的身子都忍不住佝偻起来,好似个下属般给靳询回着话。

靳询冷淡的眼神看过来,珍娘顿时一阵心虚,整个头都恨不得埋到地下去,好避开靳询的审视。

“她不是说我一日不成婚,她就一日在山上待着吗?那让她待着就是。”靳询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近乎残忍的冷漠,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出自儿子之口,“你若是想去陪她,我可命人送你上去。”

珍娘听了这话,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她勉强露出个笑容说道:“王爷,这就不必了……山上寒凉,还是让姨母回王府吧……”

天地良心,她珍娘可不想陪莫氏待在那深山老林中清净苦修。

王军医听了这对话也忍不住心里犯嘀咕,王爷与老夫人的关系,瞧着可是不太融洽呀。

“何人拦着她回府了吗?她要回来自己回来就是。”

“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靳询像是命下人般对着珍娘说道,眼底隐隐有不耐烦之色。

珍娘真是庆幸自己已经不图靳询这个人了,不然听到这话真是要气死。

于是她乖乖行礼告退,临走前却还听到靳询要让人把段清茉请过来。

“王爷,如今换药的话已经不会刺激那毒素发作的……”

“可是本王还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若是万一发狂,伤到你们就不好了……”

“这……那便请段娘子来吧……段娘子在此,王爷您也安心。”

“嗯,这般最好……靳沙,你去请。”

“是,王爷!”

……

珍娘走出门后,忍不住撇了撇嘴,到底还是白月光不一样,这等拙劣的借口都使出来了!

而这时,春溪也打听完珍娘想要的消息回来了。

“小姐,这事奴婢问过了,这段娘子的确遇见了山匪,可这山匪都被王爷带兵剿灭了。”春溪小声说道,“奴婢并未听说那段娘子的清白被人玷污……”

“哦?”珍娘眼中浮起诧异之色。

这怎么跟小说写得不太一样?

难道是靳询为了段清茉的名声,把此事压下去了?

珍娘突然隐隐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段清茉带上帷幔,将面容和脖颈遮得个严严实实。

她撩开幕帘朝外看去,秀气的眉头紧锁。

淳哥儿的肩头有一个类似骏马的胎记,江泰说曾在乌鹊巷曾有个年岁和淳哥儿差不多大、肩头有这样胎记的少年。

可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多是老弱病残,脏兮兮的脸上也看不出年纪。

难不成要段清茉寻人去一个一个扒下衣服看他们的肩头吗?

“善人,行行好吧,行行好吧......”老乞丐还在执着地拿着碗朝这边伸来,马夫下意识地就想挥开他,段清茉鹊制止了。

于是段清茉问道:“老人家,我可向您打听个人吗?”

这老乞丐凑近了她才发现他尽管佝偻着身子,身量也不矮。

只是脸上实在脏的要命,他一凑近,段清茉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搜臭味儿。

老乞丐听到这话,突然害怕地说道:“没人了,人都被抓走了,抓走了......”

段清茉诧异地问道:“什么抓走了,谁抓走了?”

“你也是来抓人的吗?没有人了,没有人了,都死了,都死了!”本来还好好的老乞丐突然如受惊般地尖叫起来,然后扔下那本就破碎的旧瓷碗跑开了。

段清茉被这样的举动惊得云里雾里,等她回过神来,哪还有那老乞丐的身影。

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小乞丐怯怯地出现在了马车面前:“这位夫人,昨日一帮官老爷来了,他们抓走了好多人呢,听说是要抓叛军......您要寻何人呀?”

段清茉低头,就看到了个六七岁、瘦瘦巴巴的小乞丐双手拧巴在身前,仿佛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靠了过来。

许是段清茉身边的马夫太过骇人,她就始终和马车隔着两步的距离。

段清茉看着这半大的孩子,眉眼倏地就柔和了下来。

她把那小乞丐招呼到马车前问道:“你在这儿乌鹊巷多久了?”

小乞丐开口道:“我在这里已经两年了......”

软糯细弱的声音传来,这竟然是个小女孩。

那双明亮的眼眸蓄着可怜巴巴的泪水,倒是让段清茉瞧着就有些心软,

“那你可有见过一个肩头上有胎记的少年吗?”段清茉说道。

小乞丐思索良久后摇了摇头说道:“这里的人都脏兮兮的,没有谁有胎记......但,但最近来了个十五六岁的哥哥,我之前从没见过他......”

段清茉听到“十五六岁”,心中生出几分希望来:“那你知道这人现在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前些日子官府来抓人,好多人都不见了......那个哥哥也不见了。”小乞丐小心翼翼地探过脑袋说道,“夫人,您要寻叛军吗?叛军这是要杀头的......”

段清茉神情一僵,她差点忘了如今江泰用来联络她的茶肆被查封。

而这乌鹊巷也被官家搜刮了一遍,总不可能淳哥儿现在成了叛军吧?

段清茉沉默片刻后问道:“我是来寻我的弟弟。他自幼与我失踪,近来有人告诉我他像是被人拐到了京城,我这才来寻他的。若是你再看到他,帮我留意着可好?”

段清茉不知道淳哥儿现在到底是何身份,但只要没听到确切的消息,段清茉就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淳哥儿就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怎么会跟叛军扯上关系呢?

段清茉想不通。

但靳询说过他也在帮忙找淳哥儿,若是淳哥儿已经被抓,那作为叛军余孽靳询一定会过问。

只要寻到人了,段清茉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段清茉又掏出一串铜钱来说道:“我过几日还会来乌鹊巷,到时候你若是能提供给我消息,我还有重谢。”

小乞丐抵不过那银钱的诱惑,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乌鹊巷就是我的家......我没别的地方可去的......你可以晌午后来巷口,我会在这儿的。”

可也正是在这时,段清茉看到了小乞丐摊开的双手掌心布满鲜血淋漓的刀伤。

有的伤口都泛白卷边,有的伤口则还在渗着新的血迹,皮肉深处隐隐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段清茉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乞丐犹如被段清茉的目光烫到了一半,连忙将小手背到身后,她再看过来的眼眸中已蓄满了泪水。

她连忙摇头,似是懊恼自己的伤惊扰了贵人。

自从生了陈昭昭后,段清茉就见不得这等场面。

她连忙命桂圆去隔壁的街巷买来了伤药,然后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了小乞丐的手上,又用帕子替她把伤口包扎好。

小乞丐也没想到段清茉不嫌弃自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都不敢动弹,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感谢道:“谢谢您,谢谢您.....”

不仅如此,桂圆还颇有眼力见地买了几个肉包子。

那小乞丐见了肉包子,顿时浑身来了劲儿,顾不上手上的伤啃得满嘴流油,那狼狈急切的模样可是把段清茉心里难受。

包好了伤,又吃了个肚圆儿。

那小乞丐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说一定替段清茉找到那人。

这场景看得段清茉一阵好笑。

只不过段清茉留下伤药后渐渐敛了笑意,她的双眸平静地看着那小乞丐,然后意味深长地叮嘱道:“人无信不立,你既然拿了我的钱,可是要为我做好事。骗人骗得了一时,但骗了不了一世……若是你寻到了那人,我定还有重谢,比这多得多。”

小乞丐微微一愣,随后狠狠点了点头。

马车轮重新滚动,段清茉同桂圆一起离开了乌鹊巷。

桂圆忍不住感慨道:“都说天下已经平定了,可是光看京城就还有这么多乞丐流民,也不知他们熬不熬得过这个冬天......娘子,接下来我们去何处看宅院?”

“回镇北王府吧。”段清茉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是为何?”桂圆诧异道,段娘子这么早出来不就是想看个宅院吗?

段清茉摸了摸腰间的玉带,只见本该鼓鼓囊囊塞着银两的小袋已经瘪了一半下去。

袋子往下一翻,赫然被人用小刀拉了个小口子。

“段娘子!”桂圆惊呼出声,这才发现段清茉被人偷了钱财,“那丫头才多大,竟借着您的善心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快回去,必须把她抓住了送官去......”

“不必了。”段清茉说道。

若非她从前吃过这等亏,上马车前特意摸了摸那小袋,光凭肉眼看真一时间难以注意到。

好在今日她只想看看宅院,并不打算租,所以带的钱也不多。

“段娘子,您既然发现了为何不抓她呢?小小年纪就偷奸耍滑,长大岂不是更容易成那为非作歹之人?”桂圆忍不住问道。


龙凤呈祥的雕金嵌宝贵妃榻上,一身着烟紫色锦缎长裙的女子容貌生得煞是艳丽浓郁。

芙蓉颊两侧以珍珠作泪点缀,眼尾以鸢尾色拖长,眉锋上扬,恣意华贵,美目低垂时流露出些许漫不经心的冷傲与蔑视。

她的左边,跪坐着一怀抱琵琶的俊秀男子,右边则另有一容貌俊朗的男子倒酒喂食,极尽讨好之姿。

此人正是当今的太平长公主——李承雅。

女子素白如玉的手轻轻上抬,王胜康就颇有眼力劲地站起身来继续说道:“长公主,奴才已去过镇北王府了。”

“镇北王的确遇刺受伤,但眼下已并无大碍。那朱吉康的弟弟,朱天威的首级也已交到了皇帝面前,可见镇北王所说都是真的。”

“至于段娘子......奴才也见到了,她生得与那画像无差,若非奴才已知晓那些事,奴才真看不出来她已育有一女,且已有九岁。”

李承雅慢慢阖上双眸,宛如莺鸣般的声音婉转柔媚:“知道了。没想到......我还能见到本宫那好姐姐。转眼间,原来都有十年了......”

王胜康脸上挂起个讨好的笑容说道:“依奴才看,那段娘子自然比不上长公主您风华绝代、国色天香。”

“本公主是生得好看,只是你觉得好看没用,本宫觉得好看也没用,询哥哥不喜欢本宫这皮囊,又有何法子?”李承雅含住一旁右侧男侍递剥好的葡萄,舌尖掠过男侍的指尖时故意一挑。

那男侍顿时面色绯红,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而左侧那弹琵琶的俊秀男子脸色却白了几分,差点没弹错了几个音。

李承雅将那男子的失态尽收眼底,她像是唤小狗般嘬了一声,那男子立马停下手,俯身跪倒,请求太平长公主责罚自己。

“卢郎,这般紧张做什么?你可知道他嘴里的段娘子是何人?”李承雅笑着说道,身子却大半都倚在了左侧的男侍身上。

被唤做卢郎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他忐忑地说道:“回长公主的话,奴才不知道。”

“她乃是本宫从前的好友,当年满京之中,她的琵琶之艺最好。你这琵琶琴技,与她相比还是差之太远。”李承雅闲聊般说道,“不过偶尔听来,也勉强入耳。”

卢郎低着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唇畔都被咬出了狠狠的齿痕,良久才松开:“奴才琴艺不精,往后一定勤加学习,不让长公主失望。”

“公主可喜欢听瑶琴?”左侧的男侍突然说道,脸上皆是讨好之意。

李承雅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挑起那男侍的下巴说道:“不错,不错,本宫的宫殿中的确少个会瑶琴的......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送上来的?”

“回长公主的话,奴才是户部侍郎的庶子,马彦。”马彦笑着说道,他虽着那素净贴身的长袍,但行礼间还带着几分英飒之气。

与那俊秀到带着女气的卢郎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户部侍郎生得那般肥头大耳,还有你这样漂亮的儿子?”李承雅啧啧称奇。

“长公主谬赞了,您才是奴才见过最漂亮的女子。”马彦继续拍马屁道,眼中却闪过一抹痴迷之色。

对着长公主这张脸,就算是让他伏低做小、与男子争宠,他也觉得值。

卢郎未得令,还在地上跪着。

而台上,李承雅的手已伸入马彦的衣领内肆意游走。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见此,都懂事地噤声退下。

“对了,段娘子回了镇北王府的事,应该让莫氏先知道的。”李承雅的手不知何时已扣住了那马彦的脖颈,尖锐的指尖在男子的脖颈上留下一道道暧昧的血色划痕。

王胜康双手拢在袖子中,看向马彦的眼眸中透着几分阴鸷而扭曲的笑意,他拱手行礼道:“奴才谨遵长公主旨意!”

而待他退出大殿时,卢郎仍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

翌日。

镇北王府,韶光院。

临近陈颐安的忌日,哪怕珍娘早已将主屋内的衣柜够填满了,段清茉和陈昭昭穿得反而愈加素净简单。

珍娘见此,还以为段清茉和陈昭昭是不喜欢她准备的衣裳款式,硬是要拉着她上街区成衣铺子看看。

段清茉不想在生人面前提起亡夫的忌日,也不好拒绝珍娘的盛情邀约。

于是最终还是带着陈昭昭出了门。

正好,她也借此机会去寻一寻江泰。

马车内,珍娘命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糕点瓜果问着陈昭昭的喜好。

“昭昭,这可有你喜欢吃的吗?”珍娘柔着声音哄道。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还是头一次这般去讨好这么个小孩。

段清梦往矮几上看过去,惊奇地发现珍娘所摆出来的吃食多半都是陈昭昭喜欢的。

陈昭昭也发现了这一点,其中有一道雕刻成莲花形状、中间以红色果干点缀的酥点格外引起她的注意:“莫小姐,请问这个是什么呀?”

珍娘听到这话,立马笑开了花:“这道酥点,只有京城有,乃名为‘三弦莲花酥’,昭昭尝尝,可还喜欢?”

这桃酥糕点,是小说里特意写过陈昭昭喜欢吃的。

果不其然,她这会儿拿出来,这小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

珍娘有几分得意,可陈昭昭却猛然抬头看向了她。

小孩的杏眸分明清澈如溪水般见底,可是被她看久了,珍娘却觉得有些渗人。

陈昭昭犹豫了片刻,随后把那桃酥推了过去:“娘,我最近不能吃甜食,会长坏牙的。”

珍娘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狐疑地看了陈昭昭好几眼,最终还是耐不住这尴尬想要把桃酥撤下。

然而这时,段清茉伸手替她解了围:“这名字起得有意思,‘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说的是南方曲艺的弹评,制作这糕点的人,兴许是外乡人吧。”

“莫小姐有心了,这糕点味道真不错。”

“只不过昭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的确要少吃甜食。”

女主的声音温柔而亲和,三言两语中却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珍娘顿时松了一口气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对了,莫小姐,我可否问一件事吗?”

“段娘子唤我珍娘便可,其余尽管问就是。”


“王爷?”段清茉惊讶出声,却忘了行礼。

在靳询说完这句话后,跪在地上的沈三蓄起的勇气又灭了下去。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靳询,视线之中只有男人那微微翘起的玄色靴尖。

靳询道:“那些难民还没个结果,本王瞧这武龙县的县尉是个软柿子,拿不定主意,你去主事吧。”

“杀人越货者,斩;无辜者,放。”

三言两语,靳询就将沈三打发了出去。

沈三自然是不能拒绝靳询,于是领命后便匆匆离开了此处。

待沈三走后,靳询一个冷飘飘的眼神又看向了陈昭昭。

陈昭昭一个激灵,麻溜地将脑袋缩了回去,不再去窥探大人之间的事。

“王爷怎么这时来了?”段清茉也有些局促。

她本是打算见了沈三,再去向靳询道谢的。

“我怎么这时来了?”靳询讥讽道,“怎么,我来打扰你和沈三情浓意浓了?”

段清茉被他的话一刺,面容顿时浮现一层羞耻的红晕之色:“你别胡说八道,我与沈校尉清清白白,哪里来的情浓意浓?”

一着急,段清茉的语气不自觉就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她瞪着靳询,皱起的眉头里都夹杂着控诉。

“沈三都甘之如饴了,你这几日又与他处处亲近,莫不是回京我都能喝上你们的喜酒了?”靳询坐在了沈三刚刚坐过的位置上,伸手为自己倒了杯热茶,“你丧夫也不过堪堪三年,就这么急着寻个下家?”

提到陈颐安,段清茉顿时心生恼意。

她夺走靳询手中的茶盏说道:“你今日嗓子里是堵了鱼刺吗?怎么开口就要呛我?我与沈三就算有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靳询的手中一空,抬头就看到段清茉单手撑着桌案,杏眸中闪烁着亮晶怒火的模样,鲜活而傲娇。

这才是段清茉。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段清茉。

只不过那句——“和你有什么关系”,实在太过刺耳。

“沈家乃是百年世家,旁支众多。”

“沈三本名沈卿云,虽出生主家但因是庶子并不得看重,若非跟我平定叛乱,他哪里能得主家的青睐?”

“沈家他们这一辈,只有沈三这一个好苗子。”

“据说他父亲有意要将沈三记在原配名下,抬一抬他的身份。”

“你觉得沈家会允许沈三迎娶一个寡妇过门?”

“他那主母,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靳询难道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段清茉听到此话,嘴角也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眼前的男人显然还在记恨她当年抛弃他的事,所以才这般夹枪带棒地贬低她、提防她。

“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沈三。自从颐安死后,我就没再想过再嫁。待昭昭及笄出嫁后,我这个寡妇剃了头发出家便是,定麻烦不到任何人!”

故人相逢,段清茉说话也变得尖锐了些。

她高高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靳询,眼中都带上了些许的鄙夷与愤怒。

靳询皱了皱眉,这才发觉段清茉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要说的是,沈三绝不是良配。

沈三的父亲和主母,都不是善茬。

靳询还想要说什么,段清茉却抢先一步开口问道:“王爷在此可是还有何事?若是无事,我要出门了。”

段清茉的声音冷硬,称谓也变了样,颇有几分赶人的意思。

“出门?你那病才好些,要出门去哪儿?”靳询问道,“你的身子不要了?”

“武龙县之中有我的故人,我早日去拜见一二,也能早日不麻烦王爷您。”段清茉道。

靳询听了这话眉头微蹙,随后说道:“今日非去不可?”

“难不成王爷还不允许我出门了?”段清茉诧异道,眉梢一挑,冷韵清雅的面容竟也浮现出几分娇蛮之意。

宛如要挠人的小猫,蛮横却又可爱。

靳询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段清茉的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说道:“你跟着我去做什么?”

“叛乱平定虽有些时日,但也不能保证武龙县就干干净净。你与陈昭昭孤儿寡母,这一路上所遇之事,你还觉得能完全保住自己和女儿吗?”靳询说道。

段清梦何尝不知道靳询所担心之事,但她还是嘴硬道:“镇北军都驻扎在了武龙县,难不成还有不长眼的贼人敢撞上来?”

“呵,那些难民不就是在镇北军的眼皮子底下欲行不轨?”靳询反问道。

段清茉一时语塞,她避开靳询幽深的视线嘟囔了一句:“可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我自幼相识,到底是二十多情分。如今在你嘴里,就成了没关系吗?”靳询说道,“段清茉,你我之间,何必要生疏到这个地步?”

段清茉生起的那股恼意和羞愤顿时宛如被浇了盆冷水般熄灭了个干净。

自幼相识。

二十多年情分。

这几个词宛如响亮的耳光般打在了段清茉的脸上。

当初她要离开京城时,靳询骑着马追了整整十里地,马失足倒地,他摔得满脸是血,满身污迹。

爬上她的马车时,靳询还怕自己脸上的血迹吓到她,乃是用袖子擦了又擦,卑微狼狈到了极点。

他说,段家的事定有转机,只是需要些时日。

他半跪在马车上一遍遍让她相信他。

可那时,段清茉的父亲、叔伯、叔母,都已惨死在了那场无妄之灾中。

她嘴上说信他,却又哄着他喝了一杯放了迷药的茶。

最终还是她为了逃命弃他而去。

自此,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应当就断了。

她在临州,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靳询的任何事。

段清茉以为,靳询根本不想再与她有任何交集。

靳询将段清茉的心虚都看在了眼中,心中竟生出一股隐秘的畅快,好似见到她难过无措,他心中的不甘与痛苦就能消散几分。

“走吧。”靳询道,“正好我回京的路上也正打算看看各地如今是何情况。”

话已至此,段清茉也不好多说什么。

有靳询在,段清茉便让陈昭昭在宅院中好生休息。

安顿好女儿,段清茉又披了件披风这才出门,而等她出门时,靳询也早在门口的马车里候着她。

靳沙小心翼翼地将段清茉扶上马车,她撩开帘就看到一身玄袍的男人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双腿分开,伸手虚贴着烧着炭火的铜炉,低垂的眉眼冷淡如霜。

听到她的动静,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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