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薛家良李群的女频言情小说《一飞云端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阿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在他聚精会神专注看公司简历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他回头,就是一愕。门口站着一位成熟女士,,身前挂着‘副总经理’的胸牌,头发挽在脑后,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家良的初恋——田琳。他没有说话,在短暂的愕然中快速平复了神态,多年的官场历练,他对处事不惊、临阵不乱,已经做得炉火纯青。田琳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走近后打了他一巴掌,怪嗔地说道:“怎么啦?傻了?”也许是她这个毫无芥蒂的一巴掌,让薛家良放松下来,他说:“傻倒是没傻,就是有些意外。”“意外什么?”田琳一边说一边请他入座。他没有不拿自己当外人,而是坐在了所有求职者该坐的位置上。田琳知道他的个性,也不强求,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语气尽量平和亲切,笑容...
《一飞云端完结文》精彩片段
正在他聚精会神专注看公司简历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他回头,就是一愕。
门口站着一位成熟女士,,身前挂着‘副总经理’的胸牌,头发挽在脑后,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家良的初恋——田琳。
他没有说话,在短暂的愕然中快速平复了神态,多年的官场历练,他对处事不惊、临阵不乱,已经做得炉火纯青。
田琳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走近后打了他一巴掌,怪嗔地说道:“怎么啦?傻了?”
也许是她这个毫无芥蒂的一巴掌,让薛家良放松下来,他说:“傻倒是没傻,就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田琳一边说一边请他入座。
他没有不拿自己当外人,而是坐在了所有求职者该坐的位置上。
田琳知道他的个性,也不强求,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语气尽量平和亲切,笑容尽量温和温暖:“说说你的情况。”
薛家良没被她内在的怜悯所打动,他公事公办地说道:“简历上都有。”
田琳说:“我说的是你最近几年的工作生活情况。”
薛家良看着她,他不会忘记自己此时的身份,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和求职有关吗?”
田琳的脸有些微红,多年的职业风雨,让她很快掩饰了过去,笑道:“薛家良,你怎么还是这个臭脾气?”
薛家良不想跟她谈求职以外的话题,他垂下目光。
田琳有些尴尬,起身坐在办公桌侧面的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让既爱又恨的男人,他还是那样说话不留情面。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混的,难怪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切都是性格的过。
一对昔日的恋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薛家良忽然拎起包,站起身就走。
“站住!”
田琳生气地大声喝道。
薛家良站住,看着她说:“还有什么事吗?”
“薛家良,你干嘛来了?”
薛家良知道她想说什么,就提前截住她的话,说道:“对不起,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也就是说你不打算来我们公司了?”
“是的。”
“就因为我?”
薛家良不想回答她这么幼稚的问话,就冷笑了一声。
田琳走到薛家良面前,打量着他,讥讽地说道:“薛家良,你牛什么?当年牛,我会认为你是年轻气盛,现在你别忘了,你可是三十出头了,仍然一事无成,牛是要有资本的,你有什么资本?”
薛家良想起她当初义无反顾地离开自己,攀上她的上司远走高飞的事就心里憋屈,他挺了挺胸脯,说道:“没办法,生就骨头长就的肉,我这副臭皮囊改不了了。”
田琳知道斗嘴永远斗不过他,就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薛家良,我珍惜你是个人才,我坚信,你很快就能东山再起。所以,我才特地让人力资源部通知你,希望你能加盟蓝天公司,重现你校园奇才的风采。”
薛家良往后退了一步,皱下眉头,目光变得深邃凝重,他沉声说道:“谢谢田总看得起。再见!”
薛家良说完继续往出走。
就听田琳在背后气急败坏地说道:“薛家良,你装什么装,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就不能放下你的臭架子吗?”
薛家良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田琳太了解他了,尽管嘴很臭,但心地正派,而且对计算机有着常人无可比拟的天赋。
也正因为如此,她看到薛家良的求职简历后,当天晚上就去了姑姑家,得知了薛家良的近况,今天一上班,就安排属下通知薛家良来面试,由于薛家良没留电话号码,只能给他回复了邮件。
此时,田琳看着昔日的恋人,还是那么骄傲不羁,当年,就是这一点吸引了她。尽管薛家良出身农门,但是他凭着天赋,创办了全校第一家学生公司,不但养活了自己,还能反哺家人。
本来,这一对校园恋人是可以走到底的,但是,她却离开了他。她借口说父母逼他在省城买房子,从而达到和他分手的目的。
其实,她心底另有隐情,这个隐情她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薛家良。
薛家良见田琳怔怔地站在那儿,一时没话说,就冲她点了一下头,算作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次,田琳没再往回叫他,她太了解他了,宁折不弯,别想把他叫回来。
薛家良头也不回地走出蓝天公司的大门,他料到楼上会有一双眼睛注视自己的背影,就故意挺胸抬头,迈着大步。
等他走出大门口,拐上人行道的时候,他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感到了内心的虚弱,放慢了脚步。
看到一家快餐店,他很想进去喝一杯冰镇可乐,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因为来的时候已经浪费了一笔打车的钱,他不能再为自己的奢侈支出了。
想他薛家良,在政府办工作几年,何时为了区区一杯可乐算计过。赵志华知道他总是在夜间写材料,也知道他最爱饮料,特地吩咐宾馆给他的房间配备了一台冰箱,不定期地供应他可乐和茶叶。
今非昔比啊。
他长叹了一口气。
快到旅店门口,他看见一家银行的自助机,他算了算,自己应该还有一笔工资收入。
果然,卡上多了一笔钱,尽管这个数字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变化了,但每次都是如约而至,尤其此时,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的心中立刻有了一种底气,这种底气给他带来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很奇怪眼下能有这种感觉,难道,真的如导师所说,他已离不开体制内的“舒服”的生活了?
已经有两三天没去导师家了,不是他不想去,实在是怕导师问起他找工作的情况。
旅店很清静,好几天都没看见宋鸽了,估计是她在刻意躲避自己,因为他把这个丫头伤得够呛。
薛家良刚要上楼,前台服务人员叫住他,告诉他有位美女给他留了张纸条,让他回电话。
车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程忠小心地驾着车,驶出小区,驶上县城的中心大道。
等薛家良坐稳后,侯明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家良啊,平水的水,的确太深了,怪我对形势估计得不足。”
薛家良听后,心里就是一“咯噔”,无需侯明再说什么,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侯明说完这话后,再次把脸转向了车窗外,望着街道两旁掠过的行人和绿化树,脸色更加深沉凝重。
薛家良没有听到他的下文,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常委会上,管春山肯定驳回了侯明的提议,所以他才觉得在薛家良面前丢了面子,因为他是那样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过。
薛家良快速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后路,但他嘴上却说:“没关系,您不用为难,我既然跟您回来了,就不走了,让我干什么都行,打杂跑腿、沏茶倒水,我都能干,跟定您了。”
侯明并没有听出薛家良的“口是心非”,随即他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瞬间开心的表情让薛家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侯明说:“同志,你想哪儿去了?情况没那么糟糕,在牺牲了局部利益后,咱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一半。”
达到一半?薛家良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
原来,在下午常委会召开前二十分钟,出于对县委书记管春山的尊重,侯明敲开了管春山办公室的门,管春山也刚好午睡后洗完脸。
他给侯明开开门,见侯明手里拿着笔记本,就知道这位县长在会前找自己可能是因为开会的事。
不管他有什么事,能在开会前来自己办公室,说明他眼里还是有自己的。
果然,侯明谦逊地说:“管书记,我有个想法,想在开会之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就这样,侯明从平水政府当前的工作形势和工作需要,阐述了想重新安排薛家良的理由。
这个过程中,管春山一直低着头,认真地倾听着,这是他一贯的表情。
每当有人跟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看似都是这样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绝不会中间插嘴打断你的话。如果你指望在汇报中途,从他的表情中揣测出他内心的真实态度,那就错了。因为你什么都看不出来。
此刻,侯明不必费心去观察管春山的表情,也不去费心地揣摩管春山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他早就料到管春山对自己这个提议不会感兴趣,甚至会不高兴,但他料定管春山不会全盘否定,顶多就是目的减半。
侯明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甚至来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敢公然插手人事问题,他是做足了思想准备的。
正因为自己刚来,管春山摸不准他的脾气秉性,又因为这是政府本身的事情,说白了是县长后院的事情,县长想给自己找个助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让这个县长助理去抓什么工作,那就是政府班子研究的事了。
管春山在侯明来后的三四天里,不就给侯明任命了一个大管家吗?谁不知道这个大管家其实就是安插在县长身边的眼睛,尽管侯明刚来不熟悉人事情况,但作为书记的管春山,做做表面文章、假模假样征求一下县长本人的意见总可以吧?
但是管春山连这个过场都没有,这也从某种程度上拉开了侯明跟他的距离,甚至跟他心生缝隙,但管春山认为这样做值得,因为什么也比不上在县长后院安插眼睛意义长久。
管春山最近已经摸清了侯明的背景。他父亲原来是省财政厅一名主管预算的副厅长,目前早已经离退,他本人在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就被招进省纪委工作,师从纪委副书记龚法成。
如今龚法成可是省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接二连三拿下一个又一个贪官,这两年,经他手查处的处级以上的官员就有六七位了,此人也就成了省内外有名的黑脸包公。
显然,龚法成是侯明的靠山,而薛家良通过什么关系靠上的侯明,他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薛家良显然是得到了侯明的青睐。薛家良辞职的事,侯明早就知道了,但是管春山不明白,为什么侯明始终没有正式向他汇报这事,现在想来,侯明是故意扣下薛家良的辞职报告,因为薛家良是侯明接下来要打的一张牌。
但侯明的背后是龚法成,所以,管春山有点投鼠忌器。
薛家良天生就有一副反骨,骨子里还有相当顽劣。这种顽劣让他藐视一切权威和不公。这一点让管春山什么时候看到他什么时候不舒服,加上赵志华,真有种眼中钉肉中刺的感觉。
赵志华如今板上钉钉成为自己手下的败将,并且将不复翻身。而薛家良,自己本来可以在任意时候踩死他,岂料,薛家良居然敢放弃铁饭碗辞职,这一点让他始料未及,看来,这个小子还挺有种。
本来管春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薛家良,但他最近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忙乎天舜的事上了,暂时将薛家良辞职的事放在了脑后。
哪知,侯明出手太快了,毫无征兆,居然跑在自己跟前要对薛家良委以重任,这不能不令管春山严肃对待。
显然,这是侯明对自己插手政府办主任一事的反击,他在笼络人心的同时,也在向自己发出挑战。
只是,眼下不宜与侯明闹甭,这个时候和他闹崩,没人会说侯明的不是,赵志华事件后,上级市委书记已经找他诫勉谈话了,很严肃,跟他搭档的县长频繁出事,与他的政治影响很不好,官场上说什么的都有,仿佛他就是一个冷面杀手,一言不和就起杀心,置对手于死地。
坊间传闻,赵志华出事后,市委考虑过派机关一个职务相当的人下去,但这个人一听说去平水,直给领导作揖,怕跟管春山搭班子被他办了,已经到了谈他色变的地步。
管春山听到这个传闻后,当然是直呼冤枉,他跟市领导多次诉说无奈,他已经感觉出来了,领导不大相信他了。
但是,管春山已经习惯给别人挖坑下绊子了,不这么做就不是他了。所以,在侯明来后,就给他提了个政府办主任,令他没想到的是,侯明当时唯唯诺诺的点头同意,没几天就杀了过来。
最难收拾的赵志华也没这样立竿见影过。看来,这个侯明不是善茬。
侯明早就跟他说完了薛家良的事,见管春山仍然垂着眼皮,还在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就又重复了一句:“关于对薛家良的安排,难道你有不同的意见吗?”
宋鸽怎么也不相信薛家良的家竟贫穷至此。
因为他妈妈住院期间,他一直要求大夫用最好的药,哪知,他的家竟是如此贫寒。这个大孝子,把钱都给妈妈看病了。
薛家良观察着她的吃惊表情,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穷?我现在穷得都养不起自己了,哪有……”
宋鸽望着薛家良,深情地说道:“我不嫌弃,我养你。”
薛家良被她的话逗笑了,说:“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你怎么养我?我又怎么让你养?孩子就是孩子,竟说不成熟的话。”
宋鸽尴尬地站在屋当中,不知说什么好。
薛家良也感觉自己这话有点过分,他走到她身边,说道:“小丫头,醒醒吧,你是被我迷住了双眼,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再说一遍,真的不合适,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乖乖去相亲吧。”
听薛家良再次拒绝自己,宋鸽的双眼充满了疑惑和迷茫,她说:“你不爱我吗——”
薛家良很想婉转地回答,但想了想,狠狠心,说道:“不爱。”
“那你在省城……干嘛接受我的爱……”
薛家良听她这么说,也有点尴尬,说道:“我说丫头,你要是连爱和不爱都搞不明白,还谈什么对象?”
宋鸽不死心,以为薛家良屡次拒绝她是另有隐情,她说道:“薛大哥,你拒绝我是不是你还在想着那个女高个?”
薛家良一愣,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
宋鸽脸上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个女高个有可能成为我嫂子。”
“你嫂子?李群?”
薛家良反问道。
宋鸽红着脸,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我就是觉得。”
宋鸽之所以这样说,是她发现有一次哥哥单独跟胡晓霞吃饭,另外,有一次哥哥回家看妈妈,妈妈催促他快点走出离婚阴影,早点再婚。
哥哥当时高兴而且很自豪地说道:“您就别操心了,反正这次我要找能提高下辈人高度的女人结婚。”
因为哥哥个子不高,在男人中算矬人了,所以前嫂子也而不高,这次哥哥突然这样说,让宋鸽就想到了哥哥单独跟胡晓霞约会吃饭的情景。
宋鸽当时就插嘴道:“哥,你是不是看上薛大哥的女朋友胡晓霞了?”
哪知,哥哥当时就瞪着眼看着她,说道:“什么薛大哥,你只要一个哥,那就是我。另外,你记住,胡晓霞已经不是薛家良的女朋友了,他们已经吹了。”
妈妈也关切地问谁叫胡晓霞。哥哥就遮掩了过去,还再三嘱咐她不许乱说。
至此,宋鸽断定胡晓霞跟薛家良吹了后,有可能跟哥哥好上了。她当时还为薛家良抱不平。
只是,薛家良听了她这话后说道:“小姑娘,第一,她爱成为谁的嫂子就成为谁的嫂子,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第二,我不同意咱俩处朋友,跟她也没有关系,是咱俩真的不合适。”
就这样,薛家良再次拒绝了宋鸽。
雨下得很大,枫树湾河的下游各个险段都上了人,薛家良想请宋鸽吃饭,宋鸽摇摇头,从薛家良手里接过车钥匙就回家了。
那天,薛家良没太在意宋鸽的神情。
薛家良来到单位。
防汛期间,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都是双人双岗,作为县长助理的他,也是有一份责任的。
果然,副县长孙月恒和他的秘书、司机还有办公室的人都在自己的值班岗位上。
孙副县长问了他一些工地上的情况,突然问薛家良会打牌吗。
薛家良说:“您还有这爱好?”
孙月恒说:“我有个毛病,在机关睡不着,非得熬到后半夜才能睡着。”
薛家良理解,不光他,好多领导夜间值班的时候都有这个毛病,就说:“我会。”
于是,孙月恒叫了司机和秘书,加上薛家良正好凑齐四人。他们躲进接待室,悄悄摆开了牌局。手机都放在手边,以备随时接打电话。
薛家良的牌打得出神入化,跟孙月恒配合默契,只把司机和秘书打得落花流水。
孙月恒牌技还真不怎么样,如果不是薛家良撑着,恐怕只能靠对手失误得分了。
一直打到了12点,孙月恒有了乏意,他伸着腰高兴地说:“这是我有史以来玩牌玩得最心花怒放的一次,薛家良,明天不走的话夜里接着玩。”
第二天的雨依然下着,比夜里小了好多,只要不下暴雨或者是大暴雨,防汛的压力就没那么大。
上午,薛家良参加了县长办公会,在会上汇报了工地情况,下午,侯明让他跟着去高新区搞调研。
在县里又滞留了一天,哪知,到了晚上又下起了大雨。
这天晚上是侯明值班,侯明似乎是天生为夜里生的,他精力充沛,薛家良跟着他转了城区几个易涝点,又慰问了坚守防汛第一线的人员后,过了半夜,才回到单位。
薛家良看着外面飘雨的天空,心头也阴了起来,哪怕不发生洪灾,总是这样下雨,也耽误工期啊。另外,一旦路上再发生塌方,工地上运送物资的车辆也过不去了。
还好,天亮后,雨停了。
薛家良一骨碌爬起来,撩开窗帘,就见天空的云彩已经露出了白色。今天无论如何,他要回工地了。
一早,他到食堂去吃饭,在通往食堂的走廊里,意外遇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胡晓霞。
薛家良一惊,赶忙问道:“妈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进去后,妈就病重了了,以为你犯了滔天大罪,天天哭……”
“去医院了吗?”他打断了姐姐的话。
“我们昨天就来医院了,我给你打了八百六十个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他的手机在第一时间就被专案组没收了,姐姐当然打不通了,一想到病重的妈妈,他摔下电话就往外走。
经过打印室的门口时,薛家良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推开了门。
女友胡晓霞正在复印材料,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回来啦。”就低下头继续干活。
薛家良有些不高兴,说道:“几天不见,你就那么舍不得手里的活儿?”
胡晓霞没有因为薛家良的不满而停下,她说:“主任吩咐下班之前必须把这些材料整理出来,不抓紧我就弄不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主任”两个字,薛家良听着特别别扭,他沉下了脸。
胡晓霞见他不高兴,就解释说道:“李群当上了主任。”
薛家良突然问道:“公开投票选举主任,你参加了吗?”
“参加了,但是我没投你。”胡晓霞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说:“是大家说好了都投他,所以我就……没投你。”
薛家良有些生气,大家说好了都投李群,跟大家都说好了不投他薛家良有什么区别吗?谁都知道胡晓霞跟他薛家良的关系,她都把票投给了李群,何况别人?这不是明显在孤立自己吗?
看着胡晓霞的表情,薛家良感觉她似乎开始排斥自己了,就说道:“我妈妈病危,在医院,你要跟我去吗?”
胡晓霞看着眼前一堆的复印材料,说道:“我不能跟你去了,得把这些活儿干完。”
薛家良眼神变得暗淡,他点点头说:“好,你忙,我走了……”说完,他出门,打车去了医院。
见到母亲的一刹那,薛家良的心立刻绷紧了。
母亲的情况非常不好,脸色苍白,两颊深陷,躺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吸氧机不断升起的气泡证明她还活着,薛家良真的以为妈妈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他紧张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把妈妈的手放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贴着妈妈的耳朵叫道:“妈妈,儿子回来了,儿子没事了……”
许是听见了儿子的呼唤,老人慢慢地睁开眼睛,她上下左右将儿子看了个遍,几次想举起手摸他的脸,却都因为力不从心放了下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薛家良握着妈妈的手,将妈妈的手举起,放在自己的脸上,来回磨蹭着,让妈妈感知到他的存在。
姐姐凑过来,大声说:“放心吧,你宝贝儿子平安无事了,一根汗毛都没少。”
妈妈咧开嘴,笑了一下,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胡晓霞就过来了。
薛家良想到昨晚下班后胡晓霞一直没露面,问道:“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昨天晚上我们几个跟李主任出去吃饭了。”
“哦?给他贺官吧?”薛家良感觉自己这话酸酸的。
胡晓霞说:“我知道你因为这事对我有意见,过多的话我也不想解释。我来是有事通知你。”
“什么事?”薛家良看着她。
胡晓霞说:“上午九点在礼堂开全县干部大会,副科以上的都参加。你手机干嘛总是关机,害得我刚上班就被李群派来通知你。”
薛家良说:“我不去,我已经跟他请假了。”
“调整干部你也不去吗?”
“不去。”
胡晓霞看着他,目光暗淡下去。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干事小徐来了,他通知薛家良,组织部已经撤回了对他的任命,让他明天去组织部报道。
去组织部报道,这是组织对不服从安排的干部的惩罚,也意味着将被边缘化。平水县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人因为不服从安排而去组织部报道的。
这反而让薛家良放下了一切,他不再琢磨这些了,安心地在医院照顾妈妈。
一天夜里,薛家良趴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一看,是妈妈。
妈妈正用她那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他将头低下,并且把头埋得更低,以便妈妈不用费太大的劲就能摸到他。
他很享受妈妈的抚摸,说道:“我该理发了。”
妈妈笑了一下,只是笑得十分虚弱,眼神也渐渐有些涣散。
薛家良知道,妈妈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妈妈说道:“天下的父母,是不能陪孩子过一辈子的,你爸爸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薛家良忍住眼泪,哽咽着点点头。
妈妈笑了,说道:“别哭,是妈妈拖累了你,你为了妈妈,放弃了学业,丢了工作,陪了妈妈四年多,妈妈知足了,你也尽孝了……妈妈走后,哪儿的天高,你就往哪儿飞,没有妈妈扯后腿,你会飞得更高……”
薛家良把脸埋在妈妈的手里,泣不成声……
母亲的葬礼显得有些冷清,单位只有程忠和胡晓霞两人来了。
程忠知道薛家良手头拮据,他将五千块钱默默地塞到他手里,说道:“良子,这些钱先用着,不够的话我明天再给你送来。”
薛家良听姐姐说过,妈妈住院那段时间,单位除去程忠两口子时常过来,再没有人来医院了,包括他对象胡晓霞。他感激地紧握了下程忠的手,随后跟他抱在一起……
胡晓霞是受几个人的委托来的,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姐姐曾经挽留过她,说:“小霞,你就别走了,陪陪家良吧?”
“我……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手里还有好多材料没打完呢。”
姐姐还想说什么,被薛家良制止住,他看着胡晓霞,说:“回去吧,踏实工作。”
胡晓霞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直到母亲头七过后,胡晓霞也没来。
处理完母亲的事情后,薛家良回到了县城。
他没有去机关大楼,而是去泡了个澡。泡着泡着,就想起了母亲半夜摸他头的情景……他薛家良从今以后,就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了……
想到这里,眼泪合着水蒸汽就一块儿流了下来……
他在街上吃了一碗刀削面,理了发,整个人看上去有了点精神,但仍显憔悴、消瘦。
下午刚上班,他便出现在机关的大院里。
薛家良敲开县长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一切都没变,还是那张老班台,还是那张转椅,只是此时坐在上面的不在是赵志华,而是一个身高和他差不多,却比他精瘦一些的男人。
看着薛家良走进,新任县长侯明站了起来,说道:“薛家良?”
“是的县长,我就是薛家良。”
侯县长立刻从后面走出来,跟他握手,热情地说道:“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快坐下说话。”
这功夫,薛家良一直在打量着这位新任县长,就见侯明长得很标致,中等个头,身体保养得很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表情温和,目光深邃。
难得有人对他热情,最近,他已经习惯了人们对他的冷嘲热讽。
他很自觉,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展开,恭恭敬敬放在侯县长面前的茶几上,说道:“侯县长,我是来向您辞职的。”
“那个小于是县委宣传部长老梁的外甥。那天,我正在志华县长的办公室说事,老梁的电话就到了。
他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说薛家良到底有什么背景,他怎么这么牛!随随便便就敢撕秘书写的材料?我主管宣传这么多年也没撕过任何人写的材料。你是县长,我尊重你,才跟你说,要不然我非把这事捅到春山书记那儿去。你真该好好管管你这个大秘了,恃才傲物,目空无人,这样对你这个县长影响也不好。”
“说完,都不等志华县长出声,就啪地摔了电话。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县长放下电话后,两眼瞪着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一五一十把经过跟他说了一遍,他一听,怒不可遏,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摔,指着我鼻子骂道:
薛家良,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机关里哪个人不比你有背景,但哪个人像你这样狂妄?别说你没什么背景,就是有背景早晚也会毁在自己手里!我待见你,不等于别人待见你,你有什么资格撕秘书写的材料?你跟周围人把关系搞这么僵,就是在给我惹麻烦,你懂不懂?你这样为人处世,让我怎么放心把办公室交给你!”
“呵呵,那天他可把我骂惨了,从那以后,我的性子收敛了许多,我主动找到小于,跟他道歉,没过两天,人家就调走了,也就是那次,我多多少少认识到,我性格的确有缺陷。”
说到这里,薛家良低下头,用脚踢飞了一粒石子。
侯明哈哈大笑,他叉着腰,看着薛家良说道:“薛家良,你没那么糟糕,你这个性格尽管有些直,但我还是蛮欣赏的,不光我欣赏,有一个人比我更欣赏你。”
“谁?”
侯明一怔,这才知道自己说走嘴了。
“是田教授吗?”薛家良问道。
“啊……哦,哈哈。”
侯明用笑掩饰了过去,因为龚法成明确交代过,不让他在薛家良面前暴露他。
薛家良说:“田教授说不上欣赏,只能说不讨厌我,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薛家良,你这个性格在学术界还能混,但不适合从政,说话直来直去,不喜欢的人不会隐藏自己,这是官场大忌,呵呵,扯远了,还是说眼下的工程吧。”
侯明的目光眺向远处,说道:“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项目继续下去,不能给平水留下一个烂尾工程,这个项目本身不错,你要给我打起十倍精神,做好这一切。”
“您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
“光有实干精神是不够的,首先要会干、巧干,善于干,有实干精神的干部不在少数,但会干、能干且能干好的干部却不多见,我希望你是其中那个少数里的人。”
薛家良感到,侯明不愧做过副书记,做起人的思想工作是这么入脑入心,他的话让人听着这么舒服,服气。
侯明又说:“你估计,这个景区包括所有的配套设施完成后,多少年能实现预期目标?”
侯明这样的担心薛家良理解,他说:“这也是最初书记和县长争论的焦点所在。我认为不出三年,这里就会产生效益,当然,宣传必须到位。”
侯明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这么偏僻,而且道路都是曲曲折折的盘山路,这么短时间就能见效益?”
“没问题,这里山清水秀,即便现在都有许多城里人来观光郊游,尤其是节假日。我姐家在下游村的路边,经常有游客敲她家的门,要求住宿吃饭。这里要是开辟出景区,配套实施再跟上,三年见效益不是诳语。
另外,这里有大片的天然枫树林,每当秋后,层林尽染,美不胜收。再有一个问题就是这里下游的百姓,不必年年为水库泄洪而遭受损失,也不必为干旱没水灌溉而着急了。”
薛家良点点头,:“有道理,只是这条路雨季安全吗?要知道现在的游人大都是开着私家车,有没有发生泥石流的可能?”
薛家良说:“大的泥石流还没发生过,滑坡到时有发生,这条路刚拓宽的时候,发生过大的滑坡事故,尽管年年加固也不行,这里的土石山,比较容易发生滑坡事故。”
侯明说:“也要把问题想足,别说泥石流滑坡,就是掉下个石块砸了游人的车也不好啊。”
薛家良说:“是,这个工作已经在计划之中,并且已经和交管局有过沟通。”
今晚是晴天,这里的天空璀璨无比,满天的星光,反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让人有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侯明说:“还是山区的夜晚好,不闷热,这要是在城里,保证是一个桑拿的夜晚。”
薛家良一看表,都九点快十点了,县长还没吃晚饭,这个点了,不可能回城里去吃了。
他赶忙掏出手机给姐姐薛家荣打了过去,让她准备一顿三个人的晚饭。
姐姐薛家荣接到电话后告诉他,早就安排好了,就等他们回来吃呢。
薛家良这才知道是程忠给姐姐打的电话。在机关,属他俩配合最默契,他俩曾经是赵志华身边最得力的人。
薛家良的心就是一热。
看了看前头倒背手走着的侯明,他放慢了脚步,等程忠走到他跟前说:“程哥,刚才在车上当着县长我没说明,我是想私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怎么样,来跟兄弟一块干吧。”
程忠说:“家良,尽管你没明说,我也知道你说的是我。按说我也没有理由不跟你干,我要跟你嫂子商量,因为一旦跟你来这里,又会跟从前一样,不能按时回家了,所以我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薛家良感到程忠不像他这么积极,不过他理解。
薛家良的老家薛家庄,就在水库下游的村庄。
薛家良没有领侯明直接去姐姐家里,而是先领侯明到了自己家的宅院。
当薛家良进屋打开电灯的时候,映入侯明眼前的家让他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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