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长欢门》,由网络作家“杨思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元宝半夜去行刺,床上扯开领口,露出半边肩膀的某王爷笑得一脸温柔:“哟,我就知道你被我迷得把持不住自己了!小心你姘头找你算账哦!”元宝手里的剑掉到地上,急忙捂住自己的双眼:“王爷你好,王爷再见!”“我就知道我绝世无双的美貌会闪瞎你的狗眼。”元宝捡起手中的剑握紧,再握紧。“哎哟,咋就吐血了呢,女孩子家家的,看见美男也不知道矜持一下。”某王爷还在继续。元宝忍无可忍把剑奉上:“你让我死吧...”某日,死的机会来了,两人被追杀,某王爷提出最馊的主意:“你去色诱吧!”“不要,我还是黄花大闺女。”“拉倒吧,都黄花菜了。
《长欢门》精彩片段
“着火啦!着火啦……”静谧的夜里,惊慌失措的叫声突兀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人们。位于长欢门西北面的一间屋内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在暮色深沉的夜里,将整个长欢门点亮。来自山顶的风呼啸而过,加速了火势的蔓延,闻声赶来的门众们看了一眼燃烧的屋子,一边叫苦不迭地念叨着“怎么又是这个败家子”,一边抬着锅碗瓢盆慌慌张张地灭火。然而,当长欢门门主林白首匆忙赶来的时候,火势却丝毫没有半分熄灭的迹象。反而在风势的作用下,越发的张狂起来。林白首四下看了看,沉声问在场负责指挥的人,“元宝在哪儿?”“好像,好像,还在里面!”林白首脸色一沉:“还不快去救!”门众从未见过林白首如此沉郁的表情,被他的气势吓得哆嗦了一下,急忙招呼着其他人弄湿了全身就往屋子里冲。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房间开始坍塌,眼看着交替进去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要救的人却还是没有出来,林白首的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几乎快和他那满头的白发融进这光火漫天的夜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出来了出来了!”,林白首苍白阴沉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循着人群涌动的方向走过去,只见几个门众把已经被烧得只剩半件衣服,满脸烟黑的元宝给架了出来放到地上。“门主,她昏过去了!”门众急忙报告。林白首眉头皱了皱,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盖到她的身上,走过去蹲下来一探她的鼻息,顿时吓了一跳。抓着她的胳膊就准备把她扶起来进行抢救,谁知,昏迷中的某人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哎呀哎呀好痒!”元宝一开口,现场就倒了一片。林白首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也变得跟锅底一样的黑。“为了躲明天的会选,有必要非得自焚吗?”林白首厉声呵斥。元宝黑漆漆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丝毫看不出从火灾中死里逃生的惶恐,“门主,有人要杀我。”元宝的话让林白首猛然愣住,竟然有人敢在长欢门里杀人放火?“怎么回事?”“不知道。”元宝依然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我在着火前昏迷了。我闻到了迷香。”“确定?”元宝用力点头:“这天下间所有的迷香我一闻便知是哪种。平时往重离屋子里丢太多了,别的不敢说,迷香,那绝对一闻一个准。”林白首想了想,沉吟片刻,“此事,我会彻查。先不要说出去。”“嗯。”元宝笑盈盈地应了一下,但凡是门主出面的事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元宝四下看了看,把林白首拉到一边,“话说门主,明日就是长欢门一年一度的会选了,你说,会不会是谁怕我赢了他,所以故意来杀我的?”林白首眼皮一抽,“不要对自己盲目自信。你一个连续四年都考不过会选的人,有谁会对你下手?不过,说到这里,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已经在闹心楼呆了四年了!四年了!当废柴当四年也就够了!这次你要再考不过,就等着去当咸菜吧。”元宝被林白首吼得一哆嗦,脑海里倏尔闪过一双琉璃色的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想考,而是她根本就考不过啊!“门主,咱们商量一下如何?”林白首看着她甜得发腻的笑容一阵恶寒:“你要商量什么?”“门主,我有病。”“看出来了。”林白首挑眉。“你说,像我这样的病人,万一我明天一参加会选就挂了咋办?”元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泫然欲泣:“无期说了,我这里有病。随时都会见佛祖的!无期每天都和我说要淡定,可是,每次一参加会选我就定不了!人嘛,还是应该做点快乐的事情,我就不参加会选了行不行啊?”“不行!”还未等林白首开口,他的身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就提前传了过来。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了。越怕谁就越要遇到谁。她明明记得晚饭前给他下的药足够他睡到后天了,他怎么就醒了呢!元宝摆出一副很开心很无辜的样子往林白首的后面招了招手,“哎呀重离,好久不见啊。”重离从后面走到前来,鼻孔哼气,看也不看元宝一眼,只对林白首说道:“门主,这里交给我吧。嗯。”林白首一看见重离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跟捡了几百两银子似的。在元宝的身上转了一圈以后,打着呵欠离开了。元宝想跟着他一块儿跑,无奈,刚转身,就被重离给抓住,板了回来。“我有东西要给你。嗯。”重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全新制作的《会选准考证》递给她。元宝看着准考证上自己还有对手的名字,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完了,这回她活不下去了。她就不明白了,每年参加会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每次她都要和天才重离做对手啊?组织上给安排个好对付点的给她会死啊!“哎。”元宝把准考证捏成一团,抬头看着面前的重离。火势已经逐渐被控制住,除了元宝也没有任何伤员。门众们举着火把正在清理现场的残骸,火光之中的重离,颀长的身影被风吹动,左摇右晃。英俊的五官上,一双琉璃色的眼,桀骜而自负。眼角纹路里难以抹灭的孩子气使得他整个人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稚感。如果他们两不是对手的话,元宝心想,他一定会是非常好的玩伴儿。可惜,元宝现在一看见他,除了糟心,还是糟心。“重离,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每年都被安排在一起。你听说没,大家都给我们取了一个好听的外号,叫做患难鸳鸯!”元宝试图跟他套近乎。“谁跟你是鸳鸯。”重离压根不吃她这一套,眼皮抬了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明天,我不会让你。嗯。”“你哪次让过了,哪次不是抱着弄死我的决心来的?”元宝小声地嘀咕着,“知道了知道了。每年都这么说,耳朵都长茧子了。”“你……”重离气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小九九,你以为给我下了迷药明天你就能不战而胜了?要不是你,我重离也不会连续四年都考不过会选!”元宝的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把林白首骂她的送给重离:“小伙儿啊,水平不行就不要对自己盲目自信啊。”重离一向沉稳淡定,可每次只要一和元宝说话,他就忍不住血气上涌,“我警告你,这一次,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把戏,我们堂堂正正的比过。”大哥,你是第一名,我是倒数第一名,脑袋被门夹了才跟你堂堂正正的比!元宝无语地看着重离,本来想鼓励他几句,可重离似乎早就猜透她心中所想一般,留下一句“你明天死定了”便转身去处理火灾的善后事务了。“去死吧!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呢,咱们明天走着瞧!哼!”元宝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接把准考证丢了出去,怒冲冲地找地方休息。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朝着长欢门的会选现场赶去。“耶?小伙,你也来参加长欢门会选啊?”“哟,好巧,我也是啊。”“哎?你又来送死啊?”“缘分啊缘分,我也是。”“听说长欢门有个老废柴连续考了四年都没过了,是不是真的啊?”“你新来的吧,我可提醒你一句,听说今年老废柴还要继续考,千万不要和她一组,否则绝对过不了……”会选现场人满为患。元宝跟着涌动的人群往比试场地里挪动,听着前面讨论老废柴热火朝天的几位兄台,她实在很想把他们的嘴给缝起来!你们才老废柴呢!你们全家都老废柴!不就是运气不好每次都遇被编排到和第一名的重离一组么,要不是重离太难对付,她早过了!运气也是成功的一半因素好不好!元宝本就对会选无比怨念,到了贴对手榜的地方,看着自己名字旁边的重离两个字就更气,和重离硬拼她可没什么胜算,好多对付的办法也都用过,重离早就有了防范。想来想去,元宝这次只有拿出杀手锏--辣椒粉胡椒粉各种粉了!于是,趁着没人注意,重离也还没有到,元宝即刻就离开了会选现场往长欢门厨房跑去,然而,她还没有跑到厨房,在途经的一条隐秘小路上,一支带血的拖把,就停在了她脖子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元宝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一个人看到发呆。对面握着拖把的男子,翩若惊鸿,眉目如画。略微苍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橘色的光芒,如果,他那根带血的拖把,没有放在她脖子前面的话,元宝想,这一定是老天给她安排的一场艳遇。“带我去找林白首!”对面的男子把拖把一戳,在元宝的脖子边上划了一下,顿时就开了一条口子。“你能不能把那个拖把拿远一点。”元宝的目光停留在对面人带着一只黑色手套的右手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对于喜欢热闹的元宝来说,长欢门里只要是有新人,没有一个是她不认识的。而此刻面前的这个人,却是她第一次见。“擅闯长欢门,你胆子够大的啊。”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故弄玄虚被盲目吹捧的小小门派,仗着门下六楼替朝廷办事,在江湖中弄出了点名堂而已。有何不敢。”“哟,口气不小。那你可知,长欢门自从建立以来,就不受控于任何君主。便是当朝宁皇来了,也是进不了长欢门的。”元宝一边低声警告,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手中的小刀已经悄悄地握紧。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必须先抓住他才行。毕竟长欢门因为地理位置和身份的特殊,自建立起就除了门里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位置的所在。而门里的人,想要离开长欢门,就必须得通过长欢门一年一度的会选,成为长欢门六大楼的楼众,否则,这一辈子都注定老死在这里。眼前的男子,不仅对长欢门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还能通过长欢门在门口所设下的层层障碍,来到门里。可见,他的身份和身手并不简单。而元宝从记事起,长欢门就没来过任何外人。难道,门里有了叛徒?把长欢门入口的秘密给泄露了出去?“做人嘛,还是谦虚点好。要爱惜生命,不要随随便便的逮机会就去送死……”元宝意味深长的劝告他,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你叫什么?”“玉瓷……”玉瓷猝不及防,脱口就把自己的名字给报了出来,就算已经立即住口却还是让元宝得逞。“原来你叫玉瓷啊……”元宝故意把他的名字拖的老长,玉瓷看她那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的样子,刚松了口气,谁知,她一个闪身,已经闪到了他的后面,在他的背上划了一刀。玉瓷没有料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元宝竟然会有点身手,硬接了她这一刀,鲜血随即喷薄而出,染红了一方白衫。“看来,昨天没能把你烧死,是我的失误了。”玉瓷细长的眼底杀气尽显,迅速地后退避开她的攻击。元宝闻声一愣,原来是他放的火!手中的刀越发紧了紧,追了过去,“你到底是什么人?”玉瓷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就不告诉你!”“告诉你个锤子!”元宝一想到昨天屋子里着火那一幕,气不打一出来,握紧了手里的小刀,二话不说就和他打了起来。“为何要杀我?”元宝步步追问。玉瓷深情款款地看着元宝,温柔道:“夜里风大,怕你着凉,所以随便放把火让你暖和一下。”“鬼才需要你的送温暖!”除了元宝自己,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杀人放火了,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的人!元宝看着他明显变慢的攻势断定他一定在进入长欢门的时候受了内伤,于是,不跟他再纠缠杀自己这件事情,反正他也不会说实话,笃定地推测道:“选择在长欢门戒备最松散的时候进来,并熟知长欢门的一切,目的又是门主,看来,你是冲着古雌钥匙而来的吧!”玉瓷微微怔忡,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被人称作老废柴的女子竟能有此心计,一眼看穿他的目的,只好急忙否认道:“你倒是聪明得很。不过,你猜错了。我是来参加会选的。”元宝笑得自信:“不可能。”玉瓷意外:“怎么就不可能了?”“因为你要杀我。谁都知道,我是最没有威胁的一个人。”“是吗?”明显不信的口气。“一个从出生起就被宣判了死刑的人,却能在长欢门逍遥的活着。一个连续四年都没通过会选的人,却一直受到门主的重视能在长欢门里惹是生非,当真是没有威胁的吗?”玉瓷玩味地看着元宝,显然对她了如指掌。这些事情本来在长欢门算不得什么秘密,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元宝总觉得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原本因为动手而有些熏红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不过,即便如此,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得深沉起来,此时的她,与平时那个玩世不恭的废柴简直判若两人,“怀疑我?”“不,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聪明人和聪明人的对话,向来不需要拐弯抹角,玉瓷也懒得和她演戏了,“有没有兴趣猜猜看,我是为何而来?”“传闻,天下间有一道能够颠倒生死,穿越时空的浮生门。很多人为了找到这道门几乎导致生灵涂炭。百年前,长欢门的第一任门主东越焕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打造了古雌钥匙将此门封住,这才保住了天下间百年来的太平盛世……”元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浮生门的秘密从未对外公开过,不仅因为这是传说,从来没有一届门主肯定或者否定过这个传说,更因为如此,长欢门才会百年来一直隐约控制着朝廷和江湖的局势。谁若得到古雌钥匙,谁就能统领长欢门。所有门里的人都知道,传说中能打开浮生门的古雌钥匙只有历代的门主才有。门里的人,也没有谁会对其有所图,除非,他是继承门主之位的转世灵童。所以,那些冲着门主而来的,大多数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古雌钥匙!而现在,显然,玉瓷这一个外人,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否则,他的目的不会是林白首!可是,元宝却不知道,他为何会知道她的事情,又为何要杀她?难得能遇到如此有趣的女子,玉瓷轻轻地拍了拍掌,似乎是奖励她猜中了自己的心事。然而,下一秒,他的手中就瞬间飞出了一截截锋利的暗器,朝着元宝发动,“我就知道,我留不得你的。”“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玉瓷本来准备对元宝发起最后的灭口攻势,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打,反而,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现在虽然门里大部分人都在会选现场,可是,保不准她这一嗓子会不会把其他人给喊来。玉瓷真没见过这样的对手,打不过竟然扯着嗓子求救的!玉瓷又气又急,伸出手就要去捂她的嘴,然而,当他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按倒的瞬间,他闻到了从她发丝间散发出来的一股奇怪的味道,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两眼一闭,晕过去了。元宝看着他倒地,纵身跳了起来,拍拍手得意地大笑两声,“哈哈,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说着,抓了抓头上的簪子,“本来我打算用来对付重离的,让你吃了,真是便宜你了!”元宝踹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玉瓷,确定他昏迷以后,拖着他的腿,趁没人注意,在他身下塞了两根扫帚棍,把他往小路上拖了过去。本来元宝打算去厨房的,无奈这里距离厨房太远,拖了一段路以后,元宝只好把他拖进了距离最近的万毒阁里。作为长欢门里练毒药的地方,这可是杀人越货最佳场所。元宝四下看了看,确定屋子里和四周都没人,这才把玉瓷给拖了进去。然后,将屋内特制的大型咸菜罐子给打开,把玉瓷给塞了进去,并将罐子下面的柴火点燃,准备大煮活人,以报昨天烧房子之仇,然后再去去通知六大楼的人过来收拾他。“据说这咸菜罐子里都是由一些奇奇怪怪的虫子搭配腌的,菜少配料多,一会儿你醒了,正好让你尝尝虫子人肉大补汤。”元宝戳了戳玉瓷露在外面的头,谁知,她却在瞬间被玉瓷抓住。看着突然诈尸的玉瓷,元宝“你你你……”一连你了一串,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怎么会醒的?”“因为你傻呗。”玉瓷笑的一脸温柔,随即霍地一下从罐子里飞身而出,大力地一甩,随手抓过旁边捆药材的绳子,三下两下把元宝给捆住,随即把她顺势给丢进了罐子里,然后,随便扯了桌子上的一块抹布就塞到了她的嘴里。“有时候想想,老天真不公平,把什么好的都给了我。哎,一个人要是太聪明了,也真是一件寂寞的事情。”玉瓷自怨自艾地在元宝的额头弹了一下,发现她领口以下的地方似乎有一串奇怪的符号,但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也没有细看,而是转移了视线,冲她挥挥手,一边念叨着“哎呦我这背,被你滚的疼死了”一边走出了万毒阁。元宝长这么大,一向都是她欺负别人的,现在倒好,居然被人摆了一道!还是被一个脸皮超级厚的外人摆了一道!元宝那张脸不知道是被气绿的还是被煮绿的,异常难看,面对被捆住情况,只能用力地冲着玉瓷的背影呜咽着:“你给我回来,我快要被煮熟啦……”据门里流传的小人书《长欢门传》记载,长欢门百年前由江湖第一卦师东越焕所建,当年是为辅助前古州国而成立的机构,以保住“浮生门”而存在。后来,前古州国君王被杀,宁国称帝,所有知晓与浮生门相关信息的人被尽数杀死。浮生门的秘密此后被隐藏。长欢门因此而独立存在。眼看着长欢门仓库里的银子都快发霉了,为了能够让这些银子充分完成他们的使命,长欢门在据说是穿越来自于21世纪的前两任门主领导下,逐渐发展出了负责生意经营的聚金楼,情报收集的信陵楼,暗杀埋伏的千鬼楼,药毒与暗器的无良楼,文礼技艺的贤文楼以及排兵布阵的阴阳楼。六大楼在前两任门主的领导下,分工明确,不仅为了巩固地位,在朝廷内安插了关系户,帮助宁国国君处理各种棘手问题,甚至就连江湖的各大门派里也有长欢门的内部人员。长欢门因此在全国也名声赫赫。尤其是那两个穿越而来的门主,更是以奇怪的思维和生活讲话方式影响了长欢门整整好几代人,使之一直成为天下间奇葩一样的存在和诟病。而他死后,难得不是穿过来的林白首继承了门主之位,六大楼之间也逐渐形成规模,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为了长欢门的持续长久发展,每一年,六大楼都会从门众里通过会选,选拔楼众。选拔优秀者一旦成为六大楼的楼众,不但能离开长欢门到全国各地闯荡,还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机会。失败者死了的埋了,活着的则淘汰到被誉为长欢门最大耻辱的“闹心楼”。可即便如此,每年还是都会有诸多门众报名参与会选。于是,会选也就成了长欢门的习俗,而自然而然的,为了会选的规范起见,就衍生出了会选必考科目:算术、信息、医理、技艺、推算、以及最最变态又无聊的--拔河!要说为什么不是比武呢,用林白首的话说就是,废话,长欢门是神秘组织!既然神秘,那就得走与众不同的路线!况且,林白首一向追求文艺范,非得宣称长欢门是一个具有文艺和小清新气质的宅门大咖。是传说中的大宅门!所以,你见哪个大宅门整天舞刀弄枪的?人都是文斗!比武那是千鬼楼那种野蛮楼的内部矛盾,怎么能作为会选科目选拔人才!不过,话虽这么说,明里暗里,大家也都明白,没点真功夫,别说是通过会选了,连名都报不了。要不是元宝因为有林白首护着,她早成亡魂了。更何况,在拔河里体现一下武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对于元宝来说,每一次,她都是因为拔河在第一轮和重离安排到一起,惨遭淘汰的!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被困在咸菜罐子里的元宝,听到远远传来的擂鼓声,暗道不妙,会选已经开始了!今年难得第一轮不是拔河,她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了,六轮里只要有两轮合格就能通过会选,她现在要是被判弃权,估计那个自负得要死,整天念叨着要和她堂堂正正比试的重离一定会先宰了她!元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面对着都快被煮熟的情况,她忽然灵机一动,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晃动起罐子来。一连晃了好几下,罐子才猛地往前一倾,噼里啪啦摔到了地上。“哎哟我去,又败家了。这么大的罐子得好几两银子呢。”元宝被摔得不轻,絮絮叨叨的念着,擂鼓声越敲越快,也来不及在意身上的疼痛了。元宝迅速地捡起罐子的碎片割开了绳子,低头不小心闻了一下满身咸菜味的自己,差点没把自己熏死过去。她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无奈时间有限,在万毒阁里翻了半天,元宝才翻了一件粗布衣服出来换上,然后全速冲到了会选现场。元宝在现场看了看,似乎没有发现玉瓷,本来打算赶紧告诉林白首玉瓷这个外人的情况,谁知,她才一出现,重离就已经拽住了她,“你今天不给我堂堂正正的比完,休想逃!”“放心放心,我哪敢逃啊。”元宝无奈地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琢磨着怎么才能摆脱重离,会场的正中央,司仪宣布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会选第一轮--技艺之绣花赛,正式开始……”不是吧?!小道消息不是说今年不比绣花比唱歌的嘛,为嘛又要比了?元宝凌乱了,心中无比怨念,小道消息全是胡扯!没一次靠谱的!重离一早就知道会这样,整个门里恐怕只有她会相信这些不靠谱的信息了。重离看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她的哀嚎,直接把她拖到了位子上坐好。元宝看着夹板上那一副勾勒好的菊花欲哭无泪,绣花啊!这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门主,为什么今年是绣花?”元宝举手大声地问主席台上的林白首。林白首拨了拨耳侧的白发,气定神闲道:“作为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难免磕磕碰碰。身上的衣服自然也要跟着磕绊一下。作为长欢门的门众,我们要秉持勤俭节约的理念,有了小洞补一补还能穿。有了大洞改一改还能用。所以,绣花作为最基础的技艺,怎么能不会呢?”“绣朵彩色的菊花也就算了,那为什么这针也是五颜六色的?绣花就绣花了,为什么针上还要淬毒?”毒药不是钱啊!“这是变相的提醒你,做事情得认真仔细。否则,一不小心扎到手,小命就没了。”林白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人“啊”了一句,元宝回头一看,一个汉子已经口吐白沫见佛祖去了。元宝咽了咽口水,就知道每年的会选非生即死,没那么容易。“哎。”元宝长长地叹了口气,隔壁的重离也不知道这手是咋长的,半朵菊花都快绣完了。放眼望去,元宝深深的觉得,坐在一群绣花的大老爷们中间的她是如此格格不入。于是,为了小命,她只有把自己当男人,从衣服的边角里撕下一长条,严实的裹在自己的手指上,以防不小心戳到。然而,伴随着不断传来的“啊--倒地”声,她心惊胆战的才戳下去没几针,震天的锣鼓声就响了起来,噩梦一般的“时间到”,直接吓得她差点戳到自己的手。监考的楼主们下来收走了现场的所有针头,元宝看了看隔壁重离完整绣好的菊花,再看了看自己的。完了,菊花残,满地伤……这回要不及格了。“嗯,我刚才放眼那么一看,今年绣花水平整体不错。当然--”林白首顿了顿,看了一眼元宝,“除了那么些老鼠屎以外,长欢门整体绣工水平有所提高。尤其是重离,一年比一年绣的好了。果然不愧是我长欢门的天才少年,什么都难不倒你。还有,那些不小心被针扎死的好好埋了,滋养一下长欢门的土地也算是他们的贡献。剩下你们这些,成绩记录在案,等技艺比试完了,该歇菜的就好好歇着吧。”元宝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还有个一技在手。还有得救。今年的会选,她还是有希望能过的。“哎呀,等等。”林白首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住了准备换场地进行比试的人们,“我刚才灵光那么一闪,看今天天气也不错,我们还是先比拔河吧。”“……”现场因为林白首的一句话而陷入到了死寂当中。重离意外地看了看元宝,按理说听见拔河她会是最激动的那一个,怎么今天不嚷嚷了?元宝没有听清楚林白首刚才说了什么,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重离投来的视线,因为,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咸菜味!循着那股浓烈的咸菜味闻过去,果然,让她发现了混在人群中的玉瓷!此时的玉瓷,不知道从哪偷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可是,就算他换了一身衣服,也掩盖不了他那一身的咸菜味!“小样儿,想做对长欢门不利的事情,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元宝腹诽着,趁着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偷偷地往玉瓷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元宝,你要去哪儿?”队伍已经开始重排,重离扭头就看见元宝偷鸡摸狗的往人群里扎去,担心她又要搞什么小动作,急忙叫住她。“茅房!”元宝随口丢下一句继续前行。眼看着再走100米,她就能抓到玉瓷了,手腕突然吃痛,回头一看,她又被重离给抓住了。“你快放开,我急着呢!”元宝怕玉瓷跑了,着急的想要甩开重离,可是,她越挣扎,他就抓得越紧。“憋着!嗯。”重离以为她要临阵脱逃,沉声一喝。拉着她就往回走。两人拉拉扯扯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好像是为了给他们足够拉扯空间似的,人群中还给他们特地让了一条道。这样一来,不远处的玉瓷,想不看见元宝都难。元宝拧不过重离,只好紧紧地盯着玉瓷所在的方向,玉瓷与她目光相接,促狭一笑。然后,一晃身从人群中消失了!元宝急得直跺脚,拽着重离就朝他吼:“上茅房你也要和我组队不成?”“少废话,你我第一组上场!走快点!”重离不耐烦起来。“上场什么?没听说考技艺还要组团去的!”“拔河!”元宝骤然瞪大眼睛,“有没有搞错,这一轮不是考技艺的吗?”“门主临时改了。嗯。”“‘嗯’你个锤子啊!我最讨厌你说话总带‘嗯’了!”元宝泪奔了,为什么偏偏在她以为有希望能过会选的时候,来拔河呢?这到底是为了哪般!就不能给条活路吗?忽然之间,元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任由重离把她拽到了拔河的现场。看着已经摆放好的道具,元宝悲伤的看了重离一眼,每年,她都要夭折在这个会选上。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干嘛非得和一个汉子比力气的!而且,如果是简单的一对一那种拉扯型拔河就算了,在林白首的领导下,会选的拔河哪次不是怎么折腾怎么来的!以往都是定点拔河,今年更好,走起了障碍赛拔河的路子!首先,被安排到一组的两个人,身上系了一根绳子,分别安排在左右两边。同时,左右两边各自摆放着道具,这些道具是后续障碍赛通关以及打倒对方的工具,拿不到就意味着过不去或者死。也就是说,拔河从这里就已经开始了!而两人的中间,是一条四面的尖刀铺成的围栏,要是一不小心撞上了,那就是大扎活人了!而通过了这一条障碍路,最要命的就是最后关卡那里的“拔河”!中间的尖刀路被挖空,能够拔到这里的选手,需要站在仅有10米宽的垮台上进行最后的较量,垮台下是上百条的毒蛇,咬一口就得见佛祖。面对如此新奇又等于送死的比试,元宝除了泪奔,还是泪奔。“重离,一想到很快就要和你生死相隔,我就为你的死,感到惋惜。”元宝故作惋惜地拍了拍重离的肩膀。重离嘴角抽了一下,冷哼一声对于她的盲目自信表示不屑。元宝任由门众们替她把绳子拴好,目光看向远处,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哀戚的脸上突然绽放起灿烂的笑容。元宝看了重离一眼,高高地举起手来:“门主,我请求让我的队友代表我比试!”林白首闻声一愣,眉目轻佻:“哪冒出来的队友?谁?”元宝极力忍住狂笑的心情,伸手往人群中一指:“玉瓷!”躲在人群里的玉瓷听到她的声音,刚刚转身的脚步停了下来,微眯起眼睛回过头看着元宝。即使相隔较远,玉瓷也在她的面容上看到了奸计得逞的诡笑。那一刻,一股从脚底迅速窜至头顶的奇异感觉使得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亏得她能想到这种方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那么有趣的事情了!看来,他这趟来长欢门,有得玩了。玉瓷转过身来站定,脸上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怒极反笑,他扬声应了一句“是我”,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这人是哪冒出来的?”“长欢门今年扩招了多少人啊,咋见都没见过?”“元宝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鬼知道,这会选啥时能走组合路线了……”玉瓷的出现,使得原本沉重的比试项目瞬间沸腾起来,听着人群里传来的议论声,元宝却笑得无比欢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怕出名猪怕壮,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去找长欢门的钥匙!而且,这样一来,就算别人发现不了他的问题,门主绝对会知道他是外来人的!“门主,玉瓷和我是一组的。之前我们就商量过了,我们以‘会选传奇’组合的形式出现,我代表他,他代表我。我文他武,所以,这一轮的拔河,由他参赛。”元宝瞥了一眼朝着自己走来的玉瓷,大声地对着林白首说道。林白首看着不远处的玉瓷,眼睛眯起来,心里暗自嘀咕:“他怎么会来?”而显然,玉瓷的出现,惊动的不仅仅是在场的门众,甚至还包括了擂台前的六大楼主。坐在距离林白首最近的贤文楼楼主垂流,压低声音朝林白首凑了过去,“门主,他……”“会后再说。”林白首扬手打断,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玉瓷一眼,然后扬声道:“既然如此,那这一局就由玉瓷与重离进行拔河比试。”重离听到林白首的宣布,恶狠狠地瞪了元宝一眼,他就知道元宝没有哪一次会和他堂堂正正比过的。想他连续四年蝉联新人第一名的宝座,合该早就成为六大楼众的天才,却一次也没能通过会选!每一次,她都要搞出些奇奇怪怪的名堂来,今年好了,直接换个人来和他比了!重离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庆幸,看着元宝那副得意的样子,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了解恨。“哎哟,重离,把脖子洗干净哦。”元宝一边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一边笑盈盈地冲重离比划了几下,趁着他发飙前,迅速地跑到了人群里。重离正想发作,转念一想,这样更好,以前还考虑她毕竟是女的,现在既然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心慈手软了。重离重新整理好心情,对着玉瓷抱手一握:“承让!”玉瓷任由门众替自己把绳子绑好,可是,当监考宣布比试正式开始的时候,一直未曾言语的玉瓷,突然把手一扬,对着旁边的重离说道:“且慢!”重离回过头来看着玉瓷,不知道他想干嘛。谁知,玉瓷竟然温柔一笑,说了三个字。“我、认、输。”全场哗然。甚至就连重离也意外地愣住。人群中再次沸腾起来。“看样子他应该很厉害啊,怎么就主动认输了呢?”“绣花枕头一包草没听过啊。跟元宝扯一块儿的,能有什么厉害的……”元宝愣在原地,气得牙痒痒。经过刚才两人的交手,元宝本以为以他那种呲牙必报的性格一定不甘心输于他人。更何况是在那么多的人的现场。想不到,他竟然不战而败!玉瓷朝着比试圈外的元宝看过去,毫不理会跳脚的元宝,一脸淡然温柔地把身上的绳子给解开。玉瓷心里清楚,他先是在闯入长欢门的时候受了内伤,后来,遇到元宝又被她所伤,此刻,他实在没有办法力气再动武了。更何况,这并不是简单的拔河,稍有不慎,那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虽然认输这种事情有点丢脸,可是,总比目的都还没达成就死在半路好。林白首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扫了一眼台下的人,也没有继续纠结他是否比赛的问题,而是让人把元宝给带过来。元宝一到,林白首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既然你的同伴认输了,看在你连续四年都没考过的份上,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继续比呢,还是弃权?”元宝瑟缩了一下,刚想说“要不还是弃了吧”,重离不知道何时已经跨步来到了台上,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警告道:“元宝,你我之间的比试现在才真正开始,你要敢弃权,怎么死回头你看着办吧。”看吧,这回,元宝想弃也弃不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次呢。早知道刚才就不耍小手段了。她怎么老做一些自己给自己使绊子的事儿啊!“我,还是比吧。”元宝无奈地回答,深吸一口气,跟着重离回到比试现场,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当一声“开始”响起的时候,叮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边冲到了重离所在的那一边,和他一起抢夺旁边的道具。重离被她的犯规举动气的火冒三丈:“元宝!你干什么?”“这叫兵不厌诈,谁要和你堂堂正正的比谁是锤子!”“你……”重离真没见过这么耍赖不要脸的对手。“元宝,你给我放手,我的腰带,腰带要断了!”“元宝,你给我站住,把我的腰带还回来!”“元宝,你个锤子的敢再拿菠萝丢我,我跟你没完儿……”短短百米的拔河距离,就听到一向沉稳的重离,此时,暴躁的吼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会选现场,围观的群众们抬着板凳,嗑着瓜子看着这两人来来回回的在同一段路上反复。甚至有好事者在后面摆起了摊,下注这次他们要耗多久?“元宝,你就不能好好比吗?”重离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为什么每次她都不能好好比呢!元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亏得重离所赐,她的轻功是越来越好了。为了不让重离抓到她,拼命地左躲右闪,“我现在就是在跟你好好比!没看我都累得说不上话了么!你这么欺负我一个病人,也不怕遭报应!”元宝说完,趁着重离被她转移了注意,把一个榴莲直接丢到了他的脚上,然后撒腿就往10米台上跑去。重离被她顺势拽着往前倾。要不是他还有两下子,差点就一个狗抢食摔地上了!眼看着元宝已经爬上了10米台,重离迅速地爬到了另外一边。元宝看着他还在爬的路上,用力地把绳子往自己这边拉,谁知,重离没有拉动,反倒自己脚下一滑,伴随着一声尖叫,滑了下去。重离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就开始拔,猝不及防地也跟着她同时往下坠落,眼看着再往下5米就要掉到大型蛇坑里去了,重离迅速的把身体前多余的绳子甩了出去,并栓在了10米台特制的吊栏上。然而,如果只有重离一个人的话,他可以轻松的跃出蛇坑,偏偏不知道元宝是怎么滑的,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抱住了他的腰。并死死地抱住他,朝着他大声地嚷嚷,“你个锤子,你倒是拉稳啊拉稳啊。”“都抱着我了你还敢骂人!”重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死不要脸了!拔河的绳子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太久,要是让她这么继续抱下去,两人都得见佛祖。重离两只手都拉着绳子往上爬,可是,元宝却拽着他不断地往下滑。“你给我放手,快点放手!”“不能啊,我要放了就被蛇咬死了。你要救我啊,救我啊。重离你是天才,天才一定能想办法救我的!我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没嫁人怎么能死呢!”元宝哀嚎,生怕重离会把自己丢下似的,抱住他腰的双手越发得紧了紧。重离都快要被元宝抱的窒息了,“松开,快点松开……”元宝看了一眼下面吐着信子的毒蛇,冷汗直冒,“松不开了,我和你融为一体了。”头顶蔚蓝的天空上,成群的鸟儿缓缓飞过。云淡风轻。重离无语望苍天唯有泪两行。这次,他铁定又过不了会选了。重离低头看了一眼死死抱住自己的元宝,虽然此时,他只要用力一踹,她绝对会掉到蛇坑里。只要她放手了,他绝对会赢得此次会选。可是,他到底还是下不了手。或许是为了他第一名的骄傲,又或许是为了别的其他,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愫。他对她嘴上放着狠话,却总是做不出真正心狠手辣的事情。眼看着手中的绳子已经开始断了一点点,再这么耗下去,谁都救不了他们。于是,重离不再搭理她,渐渐地闭目调整了一下呼吸,气沉丹田,然后,双臂用力,借助着绳子使劲全力往上一跃,重新跳上了10米台。“行了,安全了。放手吧。”重离看了一眼还缠在自己腰上的元宝,拍了拍她的肩膀。元宝愣了一会儿,四下看了看确定自己安全了,这才稍微松了一点手臂。可是,却因为担心重离又会把自己丢下去,而不肯放手。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死死地抱着他的腰。碍于他们两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有碍观瞻,林白首站起来哼了两声,“鉴于你们两刚才毫无形象和美感可言的比试,我宣布,淘汰!”听到林白首的话,元宝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却清晰的感受到了怀里的人,身体情不自禁的颤了颤。既然都宣布淘汰了,那么,她也就安全了。对于元宝来说,只要能活着就万幸了。过不过的,以后再说吧。元宝怕重离一不高兴把自己丢进去,急忙放开他的腰,想来又要留级重离一定不会好过。于是,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还有明年。”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重离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好好训她一顿,突然,一个门众一边大叫着“门主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一边从会选现场外跑了进来。
“门主,古雌钥匙丢了!”门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林白首的面前,“小的今天在浮屠塔站岗,准备去给浮屠塔外的花浇水的时候,发现门被人打开了,里面的钥匙不见了!”此言一出,全场皆惊!长欢门的钥匙丢了那是一个什么概念,那就是你的镇宅之宝没了!你的护身符没了!古雌钥匙自从长欢门建立以来,关于钥匙的传言就有多种版本,是否真的存在,却一直都是一个谜。虽然传说中,古雌钥匙一直藏于长欢门埋藏始祖东越焕的浮屠塔内,但是,因为只有历代门主才知晓它具体的位置,所以百年来显少有人会过问古雌钥匙的事情。更何况,负责看守浮屠塔的,是由历代门主亲自挑选的宅内高手,任何人想要靠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古雌钥匙丢失的事情传出来,一方面,无疑证实了古雌钥匙是真正存在的这个传言,另一方面,既然古雌钥匙是真正存在的。那么,传说中古雌钥匙守护着的,是一扇能够开启轮回,颠倒生死的浮生门,浮生门开,天下必乱。若是此钥匙被居心叵测的人偷走,长欢门不仅会面临灭顶之灾,甚至就连整个太平盛世,有可能都将会被毁灭!元宝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虽然在长欢门里,关于钥匙,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如果有朝一日,古雌钥匙和浮生门的秘密一旦传了出去,人心险恶难测欲望无穷。得古雌钥匙者,等同于得到了长欢门,恐怕,这天下,就得大乱了!林白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冷冷地看着门众。热闹的会选现场也陷入到一股诡异的沉默当中。元宝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对了,偷钥匙的人一定是玉瓷!他这个外人不仅身份神秘,他一出现,钥匙就丢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更何况,他一开始是冲着林白首来的,很有可能,他是在把她丢到咸菜罐子里的时候去偷的钥匙!“门主,我知道钥匙是谁偷的!”元宝突然大声地喊了起来。林白首沉眉:“谁?”“玉瓷!”元宝回答的斩钉截铁。林白首却失笑,再严肃的气氛,只要有元宝在,总得变味儿。“你们不是‘会选传奇’组合吗?”林白首问。“作为一个爱家爱国的良民,我那是发现他有不轨企图,为了让他引起大家的注意,故意舍弃小我那么说的!”元宝义正言辞。站在她旁边的重离差点没吐她一脸血。倒是玉瓷,不慌不忙地站在人群中,身上散发出来的淡然气质使得他即使被当成了小偷,也不让人觉得可恶。甚至,看着他温柔的脸,大家直接就在心里否认了元宝的话,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是小偷呢?玉瓷听着周遭传来的指指点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好整以暇地看着元宝,像在看戏一样等着她往下演。玉瓷这一生,遇到过很多种女人,自恃只一眼他便能看穿对方。可是,面对着眼前的元宝,他却有些看不懂她。初次交手,她虽然武功很差,但动作还算敏捷,脑袋也灵光,这样的资质虽然和他比还是差了一大截,至少也不至于连续四年都考不过会选。可看完她和重离的交手,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高估了她。这厮根本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废柴,长欢门这样的地方,一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她,明明自尊心极强,可就算被众人耻笑,却似乎从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到底是为什么呢?如今她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到底是她故意的伪装,还是,她本性就是如此?林白首的目光在玉瓷和元宝的身上逡巡,并不言语。只是,林白首的沉默在众人看来,却是对元宝话的怀疑,不等林白首开口,人群里已经有人嚷嚷起来。“门主,元宝的话没一次可信的,他们绝对是同伙!”“对,他们身上都有一样的咸菜味。绝对是一伙的!会选开始前元宝就迟到了,肯定是在那会儿他们联手偷的!”“就算元宝没有偷,难保元宝一个把持不住就被小白脸色诱了,和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门主您必须严惩……”元宝没有想到一招走错竟会惹来如此大的麻烦,再让群众这样说下去,都能写话本了!急忙否认,“误会!门主这绝对是个美丽的误会!你听我解释!”林白首似乎已经散失了耐心,也不等她说完,挥挥手冷肃道:“拉下去。”随即,他身后的几大魁梧壮汉一并出现,拉着元宝和玉瓷,就迅速地把他们押走。待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坐在一旁的无良楼楼主无期才恍然大悟似的大叫起来:“元宝!你又去我那偷咸菜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被关进柴房的元宝,在壮汉们把门锁起后就冲着旁边的玉瓷怒吼起来!她在长欢门里的良民形象,毁了!彻底的毁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动什么歪心思,在看见玉瓷的时候直接就拆穿他不就得了!现在倒好,阴沟里翻船,把自己给害进去了!玉瓷似乎很喜欢看元宝发火,笑意渐深,“你猜!”“奶奶个熊。”这都要命的关头了,谁要跟他玩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元宝把地上的木柴踢起来,却被玉瓷轻松的挡开,一连踢了几次,都没能碰到玉瓷,元宝顿时没了兴致,坐在他的对面不耐烦的看着他。“这里就我们两人,你没必要绕弯子,钥匙在哪儿?”元宝开门见山地问。“我如果说我没有偷……”元宝打断他:“不是你偷的,难不成钥匙还长翅膀飞了不成?”元宝的眼睛盯在他黑色的手套上,“是不是你把钥匙放在里面了?”玉瓷扬起黑色的右手晃了晃,“你觉得呢?”“我觉得就是你偷的。我才不信有巧合,早没偷晚没偷,你一出现,钥匙就被偷了,不是你还会是谁?”“或许是门里哪个不开眼的奴才呢?”“不可能。”元宝否定,“你以为长欢门为什么建立百年依然屹立不倒?长欢门不是你见过的那些江湖门派或者宅门大院。这里是长欢门!门里门规森严,别说是偷东西了,谁若触犯门规那也只有死路一条。而第一条门规那就是叛门者死。所以,只要是门里的人,就没有人敢去偷。”玉瓷冷笑,绝美的容颜透着一丝危险:“人心素来贪婪,你又怎敢肯定有人不会因为欲望的支使而做出越矩的事?”“我懒得跟你废话,钥匙在哪儿?”元宝在面对旁人的时候,即使怒极脸上也常年挂着笑脸,让人猜不出她真正的情绪。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旦面对玉瓷,她本性里的那些真实的部分总是无法隐藏的表现出来。面对着玉瓷的不合作,元宝抄起旁边的棍子朝着玉瓷打了过去。玉瓷猝不及防,再次结实的挨了一下。口中一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元宝趁势就要向他扑过去,可就在这时,玉瓷霍地一个闪身,闪到了她的背后,元宝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脖颈上。“你信不信只要我稍微用力,马上就能送你上西天?”玉瓷的右手紧紧的掐住元宝的脖颈,凑近元宝的耳边,温柔的说道。元宝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寒,回他一声更大的冷笑,“我不取经,不劳费心。”“是吗?”“其实我一直在想,要是你死了,林白首会有什么反应。”玉瓷压低声音,嘴唇擦过元宝的耳垂,危险的耳语让元宝的身体顿时麻了半边,强忍着不适回他,“欠他的钱还不上了。”“呵呵……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开玩笑。你倒还算有些胆识。”玉瓷失笑,手劲用力,元宝甚至能够听到骨头在急速收缩的声音,就在他的手越缩越紧的时候,元宝忽然一个后撞头,用后脑勺狠狠地给了玉瓷一下。在玉瓷猝不及防松手的瞬间,元宝回身就朝着他的下面踢了过去。却被他先一步轻巧的闪开。“怎么?想跟我打?”玉瓷笑得狂妄而骄傲,“看来,你是欠调教了。”说着,玉瓷一个快步跃上前,元宝的武功比起重离来说,还是差太多了。玉瓷若不是受伤在先,要抓住她根本不需要费全力,所以,当他好不容易抓住元宝的时候,他决定不能给她再有反抗的机会。于是,将她的手缚在身后,把她捆了起来。“你把我放了!”元宝挣扎着咆哮。玉瓷弯腰俯身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边,深不可测的笑道:“嘘!咱们自己的问题,内部解决就好了嘛。”元宝哪是会轻易就让人这么捆了的,玉瓷话音刚落,元宝忽地弓起身,张嘴就朝着玉瓷咬了过去。元宝瞅准了玉瓷脖子上的位置,本来计算着趁着这么近的距离,把他脖子上的经脉咬断也算是成功,可是,偏偏玉瓷身体比她更快一步,歪头闪了一下,于是,元宝不偏不倚地,一口直接咬在了玉瓷的下唇。新鲜的腥味充斥在口腔中,元宝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世间顿时静默了。玉瓷先她一步反应过来,急速后退,一张脸阴晴不定,死死地盯着元宝,像是随时都能喷出火来。元宝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这是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元宝的齿间还残留着两唇相接时的触感,一百万只草泥马从她的心间奔腾而过。她顿时有种想把自己抹杀掉的冲动,她干嘛要用咬的!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用咬的!元宝看着对面的玉瓷,他的唇沿渗出的鲜血往下流淌,被他用舌尖轻轻舔去。他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从唇沿拂过,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句“元宝”。元宝一个激灵,退离他五米之外,“你,你,你你要干嘛?”“你说呢?”玉瓷笑得绝美,残阳一般,带着艳丽的狠绝。元宝还在初吻被她自作虐整没了的迷茫中,脑子完全跟不上现在的节奏。玉瓷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闪电般的出手,将其打晕,抗在肩膀上。然后,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守在门外的门众们没有想到,玉瓷竟然闯了出来,抄起家伙就朝着他冲过去,却被玉瓷轻易的打翻在地。迅速的跳上房梁,消失在了宅门深处……“门主不好了,玉瓷和元宝私奔了!”聚义堂的林白首以及众楼主们正在开会讨论元宝的处理情况,谁知,结果还没出来,就已经传来了这等消息。林白首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向沉稳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封锁所有出口,马上把他们两给我抓回来!”过来通报的门众们领命就要出去,林白首想了想又把他们叫住,“千万留活口。”“是!”通报的人也没敢耽误,领了命即刻就冲了出去开始部署抓捕元宝的行动。长欢门在一夜之间乱了。门众们一边要到处搜罗古雌钥匙的下落,一边还要找私奔的元宝和玉瓷。会选被耽误了也就算了,现在,本来就够乱的局势让元宝弄的更乱了!大家伙们一边找一边把元宝骂了个遍,重离听着他们的碎骂却始终不发一言。他就算讨厌元宝的无赖,可是,他同样明白,元宝从来不是一个会背叛长欢门的人。虽然她总是一副废柴的无可救药的样子,但其实他明白,正是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而每一年选拔成为六楼众的名额又有限,所以,她总是用这样幼稚的方式把机会留给别人。她自始至终都在为别人而活。她表面的自私,不过是伪装而已。更何况,玉瓷很有可能就是偷了钥匙的人,元宝怎么可能会和他私奔!她那么贪生怕死,根本不敢做出叛门这种事情。只是,元宝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被玉瓷掳走了又不明目的,万一他痛下杀手元宝岂不真没命了?重离想到这里,握着火把的手越发的紧了紧,片刻也不敢耽误,提步就跟着众人四处寻找元宝的下落。而此时,被寻找着的元宝其实根本就没有走远。被堵住了嘴,死死的捆绑起来的她,甚至能够听到外面忙碌的门众们的脚步声,还有咒骂声。因为,他们此时就在长欢门最危险的地方--聚义堂的密道里。玉瓷站在可以看见外面情况的窗户边,笑意盈盈地转过身来对元宝璀然一笑,“怎么样?看着他们明明就在你眼前,却救不了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元宝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他真偷了钥匙,那么,他绑架她想要离开长欢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反而又回到了门里。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那时带我去找林白首,不就没什么事情了。”玉瓷惋惜的笑起来。元宝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浓郁的杀气。长欢门好好的深宅大院,愣是让他给弄出了江湖的味道!“你要对门主做什么?”元宝警惕的看着他。用力地呜咽出这几个字。“很快,你就能知道了。”玉瓷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心事重重的看着外面发呆。脸上的笑容褪去。不笑的时候,玉瓷面容上的疏离感清晰而强烈。元宝看着他的背影,明明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她却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深深的孤独以及,疲惫。就好像如现在这般活着,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一样。那是一种她从来都不曾懂得的情感。林白首亦曾如此。他明明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年岁,他曾经历过什么,会让他对活着,有如此强烈的倦意?他的身上,又背负着怎样的过往,导致他走上今天这一步?元宝想来想去也猜不出来。吵吵闹闹的长欢门里像是赶集一样,把她的思绪打得乱七八糟,直到喧闹伴随着天色的改变渐渐冷清下来。窗户外雾霭般的天空星星点点。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元宝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突然,脖颈一痛,玉瓷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给掐醒了。“跟我走。”玉瓷没有多言,拽着元宝就往密道的深处走去。元宝用她的各种不配合表达着自己的情绪,玉瓷看她这样不配合,把她袖中的小刀直接抢了过来,狠狠的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脸上却笑得无比温柔,“如果你觉得好好走不舒服的话,我不介意帮帮你。”元宝疼的直跳脚,总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越是笑得温柔的人,其实越心狠手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无奈此时的她处于劣势,她可不想现在就把命搭进去,在知道他的目的之前,只好忍着疼跟着他往前走。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密道竟然通向林白首的卧房!他一个外人,怎么会对长欢门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不过,玉瓷并没有给元宝太多思考的机会。当玉瓷把元宝死死的绑在密道口的柱子上,用元宝的丝巾堵住了她的嘴,透过柱子特制的孔眼,能够看到林白首卧房内情况的时候,只见,玉瓷已经打开了密道的门,悄无声息的潜伏到了林白首的卧室里。疲惫不堪的林白首此时靠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平日里,从来没有人敢擅自靠近林白首的卧房,更别提进来了。所以,往往林白首在卧房的时候是最为放松的时候。可是,玉瓷此时却像跟幽魂一样朝着林白首走过去。元宝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元宝看着玉瓷距离林白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他快要靠近林白首的时候,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剑唰地一声朝着林白首刺了过去。“啪!”睡着的林白首以桌上的毛笔抵挡玉瓷一剑的攻势。毛笔被劈成了两半,林白首退离他两米开外,看着面前手持短剑的玉瓷,悠然的笑了起来,“三皇子,好久不见。”正在全力挣扎着想要解开穴道的元宝一愣,他是当朝皇子?长欢门六大楼虽然一直以来有替朝廷办事,可向来分明,为什么三皇子会和林白首扯到一块儿去?玉瓷闻声轻轻挑眉:“林白首,五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小心。”“不知殿下不远万里来到长欢门,有何事?”“你猜?”林白首拨了拨鬓间的白发,“你一出现,门里的钥匙就丢了,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哼。全天下的人只要来长欢门,都得冲着那把钥匙么?”玉瓷冷笑,“林白首,你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一件事情未了。”“是吗?我怎么记得这不过是你我第二次相见。会有何事未了呢?”“我哥哥宁青墨当年被你一剑斩于长欢门,当时,你把他的头悬挂于长欢门外整整三天。”玉瓷语气越来越冷,“可还记得?”元宝悚然一惊,原来是为了替兄报仇!可是,宁青墨叛门乃是当年的一件大事,他被处死的消息也是经过了严格的封锁,就算是他的弟弟,他毕竟是长欢门以外的人,又是怎么得知的?“哈哈哈哈,我当是为了什么,让你好好的皇子不做,非得跑我长欢门来送死。”林白首并没有把玉瓷的憎恨放在眼里,横跨一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气定神闲道:“擅闯长欢门者死,偷古雌钥匙者死,叛门者死。作为曾经长欢门的一员,他既犯了门规,难道我还处置不得了?”“放肆!”玉瓷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我哥哥乃是当朝太子,岂容你一江湖门派随意处置!”“注意你的措辞。这是长欢门,深宅大院的,不是江湖门派。”林白首轻轻地扣着桌面,“三殿下怕是忘了,长欢门素来不受任何朝廷控制,他既然进了我门,便是门里的人,再无其他身份。啧啧啧,看来你这个过气的皇子,需要补充点社会知识才行。”“混账!”玉瓷到底是皇子,就算久居深宫远离朝堂,脾气还是被惯的不小。林白首看他那张被气白的脸,眼眸微沉,心里百转千回,只为了报仇就来长欢门?玉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血性了?据信陵楼得来的消息,他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恐怕,他来这里并没有那么简单。林白首沉默地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的举动。玉瓷明白,对付林白首这样的高手,他只有一次机会,若失手,再有第二次就不容易了。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把手中的剑握得越来越紧,“我哥哥的尸体在哪儿?”林白首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还欲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重离火急火燎的声音。“门主!”重离的突然出现让此时局势出现了逆转。玉瓷和林白首,甚至包括元宝,都有些意外,然而,就在林白首扭头的瞬间,玉瓷手中的剑闪电一般飞了出去,元宝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冲着林白首的胸口刺去,不管她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而林白首一时失神,让玉瓷得到了机会,那一剑,不可避免地刺到了他的身上!同一时刻,房门被重离一脚踹开。重离看到玉瓷在场,又看到受伤的林白首,二话不说就朝着玉瓷追了过去。玉瓷早就做好了退出的准备,在重离冲过来的空当,随即闪身进了密道,并把门封锁上,让他无法从外面打开。然后,解开元宝的绳子就拽着她往里跑。元宝经过刚才的刺激,硬把塞在嘴里的布条给咬断,冲玉瓷大吼:“你敢伤我门主!”玉瓷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刀:“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玉瓷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重离,本来他想逼林白首说出哥哥的尸体以后从前面走的,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可是,元宝看见他杀自家门主,哪那么容易跟他客气。所以,在元宝一路的捣乱下,玉瓷忘记了来时的路,两人在这个幽深昏暗的密道里彻底迷路了!“活该,让你来行刺门主!”元宝有些幸灾乐祸。“你给我闭嘴!”玉瓷找不到出口有些着急,点了元宝的哑穴让她无法说话。然而,两人走着走着,突然,不知是谁触碰到了密道的机关,脚下的地板往旁边一缩,两人同时坠落了下去。重重地掉在了密室的密道中。“这是哪?”元宝被摔得正好解开了穴位。看着这个由无数的寒冰堆积而成的密室,元宝有些发鉥,“喂,你把我带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一和元宝凑到一块就总是麻烦不断。玉瓷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在林白首要通过密道追到他们还需要些时间,他还有时间寻找出口。然而,他刚发现这边的冰块有点怪异,元宝的尖叫声就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啊啊啊啊啊,死人啊!”元宝指着前面的冰墙大声的尖叫。玉瓷沿着她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冰墙里面,被摆放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许是因为被冰冻的缘故,尸体并未腐烂,甚至保持着身前的样貌。玉瓷的目光在看见尸体的时候牟然顿住。元宝发现他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随之而来的,他就像被风侵蚀般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喂,你怎么回事?”元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手才触及到他的衣服,他就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空,身体无风而摇。双手伏在冰墙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冰墙里面的那具无头尸体。元宝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是因为时间并不长,里面的衣服还保留着新鲜的色泽。只看那一具身体的话,即使如今已成尸骨,也能够想象得到,这具尸体的主人生前有着何等高贵的气质。而且,更重要的是,元宝越看越觉得尸体眼熟,扭头再看向玉瓷,对了,里面的人,不就是无头版的玉瓷么!“这是我哥哥。”玉瓷扶着墙慢慢的跪了下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元宝悚然一惊,这就是叛徒?玉瓷来这里其实是为了他?“都没有头,你怎么能肯定就是你哥哥。”元宝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一方面是因为,她从未听说,叛徒的尸体会被冷藏起来,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活着的人,总要为死人而活?“他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玉瓷说完哈哈哈大笑,笑声充斥在整个冰室里却比这满屋子的冰,还让人发寒。元宝动了动嘴唇想劝他冷静点,玉瓷突然笑着笑着就像个孩子一样的伏在冰墙上哭了起来。长欢门的人是没有眼泪的。元宝看着如他这般骄傲自负的一个皇子竟然会为了兄长,毫无形象可言的这样哭泣,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本来她应该在这个时候杀了他并把他交给林白首,可是,看着他抖动的双肩,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那绝望悲痛的哭声揪着她的心,撕扯得生疼。他们明明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为什么看着他哭,她会如此难过?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玉瓷的哭声不知是何时停止的,冰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疲惫加上流血使得元宝越来越冷,元宝喊了玉瓷一声,谁知,他不但没有反应,过了片刻,竟然用手里的刀去刨冰,试图把宁青墨的尸体给拿出来。然而,就算他用尽全力也无济于事,长欢门既然把尸体藏在了这里,就做好了不会被任何人偷走的准备。元宝看他那副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样子,好言地劝他,“玉瓷,别挣扎了。与其想着带走你哥,还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出去。”“闭嘴!”玉瓷冷冷低吼。元宝怕死,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最在意自己的生死。现在这个情况,看见他哥的尸体玉瓷已经不冷静了。元宝却必须冷静。她的手还在流血,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人都有可能会死。不管接下来他们会面对怎样的处罚,她也必须活着离开这里。于是,她鼓足勇气走到了玉瓷的面前,然后扬起手,狠狠的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醒了没?”玉瓷被她打得怔忡了一下,“你!”元宝又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要没醒,我帮你。”玉瓷毕竟是皇子,长这么大哪被人打过,现在挨了她两巴掌,不醒也醒了。玉瓷温柔的笑容重新恢复在脸上,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元宝的幻觉,一闪而逝。站在面前的,又成了那个狂傲自负的三皇子,“你是不是想被我调教调教,嗯?”元宝真受不了他这种暧昧的语气,哆嗦了一下,“再不找出口出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我可不觉得有必要带你一起出去。”你个锤子!翻脸就不认人了!“你认为你一个人出得了长欢门吗?”元宝豁出去了,只能赌一把了!果然,玉瓷听完她的话,沉默了片刻,似是认同了她的话,便不再搭理她,转身就在冰墙上开始敲敲打打寻找出口。而彼时,在聚义堂里的人们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转来转去。林白首看着屋子里不停走动的贤文楼楼主垂流,垂流一边走一边冷静分析道:“老夫并不相信玉瓷只是为了报仇而来。他曾有很多机会能够杀了门主,却偏偏选择了在这个时候来长欢门。好巧不巧,他一出现,古雌钥匙就丢了,老夫从来不相信巧合。”林白首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来杀我。以我对这孩子的了解,他不会用这么冒险的做法。他想要的,或许只是宁青墨的尸体而已。”“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垂流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林白首,“他想要得到钥匙,利用浮生门重新复活宁青墨。”“不可能。宁青墨都身首异处了。”无良楼楼主无期否定。“我说你平时咸菜吃多了吧。”隔壁的楼主顿时就接上了话,“浮生门能够颠倒轮回,逆转生死,他要是把宁青墨的命格给改了,他就死不了了。”“那样的话,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难道他想完成他哥哥没完成的遗愿,成为长欢门的门主,统领长欢门?”无期猜测。“拉倒吧。谁都知道要成为门主必须是转世灵童。他想就能给他这个位子的?”信陵楼楼主沈秀啐他。无期还在坚持:“他一旦拿到了古雌钥匙,就算他不是转世灵童,也能统领长欢门。”其他楼主不理会两人的争吵,看向林白首,“我一直怀疑,玉瓷从未被收于长欢门,他是如何知晓长欢门秘密的?甚至就连门里的密道都知道,难道是宁青墨说的?”“不可能。”垂流斩钉截铁地否定,“宁青墨当年虽犯门规试图偷走钥匙,但他却是极爱这个弟弟,不会让他做此等冒险之事。只有一个可能。”“门里有了叛徒。”无期掷地有声,在场的六大楼主在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了林白首。林白首沉默地看着大家,半晌,“既然元宝还在他手上,就说明他并没有得到钥匙。”林白首的话让大家猛地愣住,然而,林白首显然没有解释元宝和古雌钥匙有何关系的打算,只是笃定的说道:“不过,钥匙的失踪,和他脱不了干系。”“有可能元宝和他就是一伙的。”有人如是分析。“得了吧。就元宝那点贪生怕死的怂样,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她那点三脚猫,别说偷钥匙了,她还没进到浮屠塔就早被宰了。”无期笑言。话虽如此,旁边的人依然对此有些怀疑,“门主你打算如何处置玉瓷和元宝的事情?”“派人去把宋宇贤找回来,其余的,一,暂停会选,推迟至三个月后。二、查清楚是谁泄密让玉瓷知道了长欢门的事情。查清楚他背后的指使和企图。三,封锁所有出入口,这么短的时间,钥匙不可能被送出去,继续在门里搜查钥匙的下落。四,找到玉瓷和元宝……”林白首平静地下令,各大楼主领命之后就出去开始行动。林白首看着空掉的聚义堂里愣了好久,喃喃自语起来:“青墨,这一天,还是来了。”长欢门的外面一如既往的吵闹着,而冰室里却安静异常。“玉瓷,你为什么要杀我?”元宝和玉瓷已经在冰室里找了好久,却依然没有找到出口。元宝已经没有力气在找了,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里和玉瓷说话,尽量不让自己睡过去。“因为在我来之前,有人提醒过我,不杀你,会惹很多麻烦。”玉瓷难得的和她说了实话,不知为何,看着她有一种莫名的平静,“事实证明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元宝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他”,“那是谁?”“以林白首对你的纵容,你要考入六大楼似乎并不难。”玉瓷显然不会回答她这种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问她。元宝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能聊起来。反正她现在也不能睡过去,和他说话至少还能让自己保持清醒。“我是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对于我来说,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我只希望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过好,能够和长欢门的大家在一起就足够了。我从来不会去想太久远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做或者想要完成的事情吗?”“没有。这世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那么多,人若有了执念,就什么东西都放不下了。”所以,她总是在人前扮演让人无比讨厌的角色,其实,也不过是希望真有一天她死了,大家不会太难过而已。想想,她其实也真的挺傻的,明明一直都在为门里的人考虑,别人却从来都不领情。“我倒挺羡慕你。”玉瓷悠然地说道,“看似多情的人,总是最无情。”玉瓷敲打着冰面,半晌没有听到元宝的话,有些奇怪,回过头一看才发现她的嘴唇已经被冻得青紫。身体缩成一团倒在了冰面上。玉瓷想到刚才他划了她两刀,她的身体并不好,再加上失血,她肯定撑不住的!玉瓷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忽然有些怜惜,鬼使神差的竟走到她的旁边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只是,他才把头往下埋了埋,就又忙把头扭向别处:“元宝姑娘,你这个发丝间的咸菜味,稍微有那么点冲。”然而,话音刚落,一根簪子就戳到了他的喉咙上。“交出钥匙,饶你不死。”元宝把手里的簪子抵在玉瓷的喉咙上,强忍着寒意警告他。玉瓷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元宝竟然还想着骗他。明明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却还是敢冒这样的险,玉瓷真没见过这么乱来的人,愣了片刻大笑起来,“你倒是有趣得很。”“多谢夸奖。”元宝皮笑肉不笑地把手里的簪子握紧,“我不管你是为了谁而来的长欢门,也不管你和哥哥的感情如何,叛门者死,偷钥匙者死!”“哈哈哈哈哈……”玉瓷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就凭你?想杀我?”话毕,玉瓷已经轻松地从她的手上夺过了簪子。反把簪子戳到了元宝的喉咙上。“是吗?你何不先看看自己的手呢?”元宝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恐惧。心知肚明,只要在玉瓷的手上,他很有可能随时都会杀了她,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这个时候,就算是虚张声势,也不能弱下去。玉瓷看她一脸自信,怀疑的仅松开一点点手,就看到了满手沾满的黑色粉末。玉瓷大骇,迅速的把簪子丢了出去,声音里充满了意外。“你竟然下毒!”“这叫兵不厌诈。现在咱两都中毒了,你杀啊杀我啊,杀了我你就不知道解药在哪儿了。”元宝满意地看着玉瓷的反应。看来她的演技有所提高。回头得给自己颁发一个长欢门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去。“你!”玉瓷温柔的笑容被敛到了深处,狠狠的把元宝从怀中丢了出去,而伴随着元宝嘭地撞到了冰墙上,随之而来,宛如地动山摇的晃动顿时就让两人愣住。元宝背后的冰墙随之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隙,这样也能找到出口?元宝都恨不得膜拜一下自己了。元宝迅速地朝着缝隙跑过去,然而,她才刚跨了出去,脚底一空,稀里哗啦,她就掉到了一个温热的池子里。并伴随着女子的尖叫,以及身后玉瓷的突然出现,两人同时掉到了女澡堂的水池里,和对面裸体的姑娘们面面相觑。姑娘们不愧是长欢门训练出来的,看见两人正是门主要找的人,衣服也不穿了,就这样站在台子上守着他们,一直等到林白首带着人出现,把他们两人都给带走,这才散开回去。元宝本来以为这下子林白首能给她辩解的机会了,谁知,玉瓷却先一步被带到了审讯室,把她给单独留了下来。玉瓷早就料到会被抓,所以也没有任何反抗,跟着他们就走了。他明白,宁青墨的尸体在这里,古雌钥匙又是因为他的出现,很巧合的没了,一,他不会走。二,林白首也不会让他走。所以,在面对林白首的质问的时候,反而淡定很多,“林白首,你们自己的人无能找不到钥匙,难道想随便栽赃杀我不成?”“殿下说笑了。”林白首微微颔首,语气渐冷,“你到底还是皇子,你老爹的面子门里自然是要给的。更何况,你虽是宁青墨的弟弟,确切的说,你也是一个外人。就算来门里捣了一下乱,我们也不好随便用门规来处置。只是,谁让殿下来的不是时候,除非确定殿下当真是盗走了钥匙的人,否则,长欢门又怎会轻易动了殿下。”玉瓷眼眸微动,林白首在全国八卦榜里素以铁血无情著称,虽然此时的他笑着说这些话,玉瓷心里却很明白,对付林白首,一句话稍有不慎,那就是杀身之祸。更何况,他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可不是哥哥的尸体,也不是杀了林白首。而是,弄清楚宁青墨会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当年的宁青墨可是死都不愿意背叛长欢门的人,为何却会一时糊涂偷钥匙导致杀生之祸?对于玉瓷来说,他更在意的是古雌钥匙以及哥哥的秘密,其余的,都不过是手段而已。玉瓷故意制造了那么多的假象就是为了迷惑众人,不让人察觉到他的真实目的。可是,正所谓言多必失,林白首老奸巨猾,稍不留神让他发现了端倪,那就注定前功尽弃了。所以,玉瓷在面对林白首的时候,一字一句都小心翼翼:“门主可还有什么要问的?”“没了。不过,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就委屈殿下了。”林白首起身,冲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门众便带着玉瓷走出了屋子。然而,元宝却没有想到,他们审讯完了玉瓷,替两人解毒完了以后竟然就算完了。又把她和玉瓷给关到了柴房里。这是要闹哪样!现在他们两的关系很奇怪很微妙好不好,关在一起很别扭啊!元宝看着旁边一脸惬意的玉瓷,完全不能理解林白首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玉瓷先是要谋害他,再者他还是偷了钥匙的第一嫌疑人,而她,她一个打酱油的,为什么要和他一起被关!天理啊,没有天理啊!可是,元宝就算再不满意再纠结也没用。两人还是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五天。除了来给他们送饭菜的门众会告诉他们下一顿是吃啥以外,关于古雌钥匙的消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就连重离那夜来了之后,也一直未曾出现。长欢门里平静异常,让人惶恐。玉瓷倒是淡定,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不是睡觉就是唱个小曲儿。时不时再打击元宝几句消遣消遣,倒是过得轻松惬意得很。元宝看他那副样子,简直都怀疑他这个皇子是不是捡来的?皇子们哪个不是养尊处优心比天高的?他在长欢门受了这样的委屈居然还不发作,真是奇了怪了。玉瓷淡定了,元宝却呆不住,一想到钥匙没了,她又是第一嫌疑人,整天急得上蹿下跳,要不是玉瓷拉着,早翻窗户跑路了。就在元宝焦躁得合计着要不要在柴房点个火引起别人的注意好打探外面消息的时候,消失了五天的重离突然就出现了。“重离,钥匙找到没?”元宝一见他来带自己出去就忙不迭地追问。重离摇摇头,脸上一如既往的沉静,“还没有。不过,组织上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你和玉瓷可以无罪释放了。”“我就知道门主会还我清白的。都说了我没偷钥匙了。”打死元宝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哎?不对,玉瓷也没偷?”“他没有。”“他是外人!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还要杀门主!”元宝不甘心。始终觉得他是一个外来人口,钥匙丢了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更何况,擅闯长欢门者死,为什么他就这样轻易地方了?而且,如果他真的没偷钥匙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长欢门内部所为。元宝心里其实很抵触门里出了叛徒这种事情,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如果连家人都不可信了,她都不知道还能再信谁。重离知道元宝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眉目含笑的玉瓷,他不是没有过怀疑,甚至整个长欢门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他。然而,重离想起来之前林白首对所有人所说的话。于是,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元宝。“他是当今三皇子,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了,还有什么是他没有,非要来冒死偷的?”“万一他心理有问题呢?”“咳咳。”玉瓷轻声地咳嗽了一下提醒元宝注意措词。有问题的人应该是她吧。重离拍了拍元宝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转头对玉瓷道:“门主说了,既然三殿下对长欢门如此好奇,就当是长欢门给朝廷一个面子,殿下不如且在长欢门多待一段时间,也好感受一下长欢门的风土人情。必定会让殿下终生难忘的。”“求之不得。”玉瓷含笑应下。费了这么大劲儿,等的就是这句话。然而,把玉瓷送到安排好的地方以后,重离二话不说立即带着元宝就往回走。元宝莫名其妙,“重离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重离目光微闪,似乎有些激动,也没搭理她,直接把她给拽到了长欢门的聚义堂里。此时,堂里坐满了门中最为重要的一干高管们。元宝一出现,乱哄哄的聚义堂里就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长欢门虽然门规森严,可是,因为门里各部门事情较多,且分散。除了年终奖的时候平时根本就见不到最核心的领导层同时聚到一起。而现在,他们不但同时出现了,从他们眼中,元宝似乎还看到了很多不一样且难懂的东西。元宝哆嗦了一下,难道门主找不到钥匙,为了平息门众,要让她做替罪羊了吗?“门主。”元宝老实的行礼,紧张忐忑的跪在聚义堂中央等着领导发话。林白首淡淡地“嗯”了一声,“起来吧。”元宝不敢造次,忙着站起来,看了四周一眼,小心翼翼地询问,“门主找我有事?”“没什么,就是想特地告诉你一声,我们已经查明了钥匙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安心的回闹心楼呆着吧。”林白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元宝一听他这说话方式就知道,他又在铺垫了。领导说话总是这么喜欢七拐八绕的。后面要说的绝对才是重点。于是,掏了掏耳朵洗耳恭听。“不过,既然他都说了已经和你确定了男女关系,那么,我们自然相信你和玉瓷之间没有任何瓜葛。更不会做出私奔这种事情。所以,你找了一个可靠的好男人呢。”元宝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时候她找了一个男人了?元宝看着林白首,笑的诡异也就算了,转头一看重离,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和谁确认男女关系啊?”“当然是宋宇贤喽。”听到某个名字,元宝后背一僵,脸瞬间就白了。宋、宇、贤!天啊!元宝往后退了一步,险些站不稳。目光迅速地在屋子里仔细地扫了一圈,果不其然,在最隐蔽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闭目养神的宋宇贤。几年不见,他还和当年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和表达的出色样貌,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颀长身形,还有那神祗般不可靠近的气场。华丽!对,华丽!元宝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这个词。她不知道除了华丽还能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总结宋宇贤这个人。即使穿着最朴素洁净的衣服,他仍然给人一种华丽得不敢直视的错觉。似乎是感受到了被人注视,宋宇贤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只那一瞬,天神变魔鬼。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邪气,让元宝从心底倏尔闪过一丝寒意。急忙收了视线看向别处。“元宝,愣着干什么,你们小两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吧。还不快去亲热亲热。”林白首脸上促狭的笑意一闪而过,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催促着,“要不是宋宇贤亲口证明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你今天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不必。”元宝耳根发烫,刚想说什么,宋宇贤已经冷淡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透着一股疲惫。想来是为了赶回来没休息好吧。元宝小声嘀咕,可是,为什么她突然就和宋宇贤成两小口了啊!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过来。”宋宇贤抬眉看着元宝,淡淡的吐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元宝却觉得这两个字跟擂鼓一样敲在她的耳膜。挣扎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他的旁边站好。“既然元宝是宋宇贤的,大家应该对她消除怀疑了吧。”林白首看了看两人,目光重新回到中席扬声说道:“玉瓷是我私自培养的精锐,之前没告诉大家是不想引起众人围观,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钥匙的丢失也实属巧合,作为我林白首的关门弟子,我自然相信他的为人绝不会做出偷盗钥匙这种事情,大家可还有任何疑惑……”元宝震惊地看着林白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门主要包庇玉瓷?为什么他明明知道玉瓷是为了哥哥来报仇的却还要他呆在长欢门里,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子吗?元宝越想越觉得奇怪,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她。元宝找不到人,只好凑到宋宇贤耳边小声地问他。宋宇贤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只吐了五个字就让元宝闭嘴。“管好你自己。”管好你个锤子!元宝真恨不得一刀了结他!瞪了他半天,才又狗腿地追问,“为什么要说我们是两口子呢?”宋宇贤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低下头打量着她,语气里尽是无奈:“门主逼的。”“啊咧?”元宝觉得今天的惊喜,似乎多得有点招架不住了。想不到门主为了还她清白,不仅编了玉瓷的事情,也编了她的。可是,元宝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即使这样说了,却依然不安。似乎门主在有意回避这个事情,而把重点放在了找钥匙的身上。元宝还想再问什么,宋宇贤却实在困极,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于是冲着中席的林白首说道:“没什么事情我睡觉去了。”林白首点了点头,看着宋宇贤在一片议论声中走了出去。宋宇贤一走,元宝瞬间觉得聚义堂宽敞起来。看谁都无比顺眼。虽然不明白的还是不明白,但也不能影响她忽然很美丽的心情。林白首看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就糟心,摆摆手下逐客令,“既然确定你们和钥匙的丢失无关,会选也已经打算推迟在三个月后,这里也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反正你和重离也没过,今天起继续回闹心楼呆着吧,组织现在不需要你们了……”重离和元宝随即被轰了出来,重离看了一眼蓝天,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重离对不起。”元宝诚挚的道歉。想起会选的时候她的所作所为,嘴上总没一句好话,心里毕竟还是愧疚的。以重离的才华,要不是遇到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重离意外地怔忡了一下:“你又没错,道歉干嘛。嗯。”“要不是我,你早就成为六楼众了。”元宝学着他的样子看向天空,难得的像个正常人,“其实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帮忙去找古雌钥匙。可惜,做不了六楼众,只能在门里看着别人。我觉得我似乎能体会你的心情。”“呵呵。你想多了。嗯。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重离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过了半晌才问她:“元宝,你就没有想过离开长欢门吗?”元宝摇摇头,“为什么要离开呢?”“我一直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门主说了,外界的世界没有家里好。”元宝严肃地看着他。重离撇撇嘴,“那是他眼中的世界,不是我的。嗯。”“你想出去看什么?”“不知道。”重离的嘴角挂着向往的弧度,“或许,是想去看看别人是如何生活的吧。又或许,只是想证明门主说的是错的……”元宝从来没有想过,像重离这种只懂得动手解决问题的糙汉子也有文艺的时候。于是,不小心让她碰到了,她一个大老粗被一个文艺青年给搞得失眠了。元宝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夜凉如水,元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索性坐在窗户边看月亮。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出去看看吗?还是她根本就不敢想呢?亦或是,她其实很怕,这一出去,和家里的人就会是永别了呢?
重新恢复自由身的元宝一大早就被吵吵闹闹的六楼众们给嚷嚷醒。长欢门几乎倾巢出动准备全国搜罗古雌钥匙的下落。元宝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为门里做点什么,可是,她才刚推开门就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吓得立即又把门合上。在窗户上抠了一个洞,仔细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宋宇贤。要说元宝在长欢门里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可是,偏偏一提到宋宇贤,她绝对是有多远躲多远。元宝怕重离,是因为会选。会选一过,重离是谁?被欺负的对象呗。可一提起宋宇贤,元宝就忍不住后背发凉。这个人,不仅是重离每天念叨着要超越的对手,更重要的是,在长欢门无数版本的传说中,宋宇贤已经与神同在了。其中概括为三个版本:爱情版:据说,多年前,当他以新人第一名出来的时候,门里很多见过他的女子为了他疯了一半,出家了一半,唯有那么几个正常的,到头来也没什么好下场。疼痛版:据说,当年他参加会选的时候,因为同考科目为绣花和做饭,可惜这两样他都不会,于是,他就把所有参与会选的人都杀了。成为当年会选唯一活着的人。斗殴版:据说,当年六大楼的楼主为了抢宋宇贤这颗根正苗红的茁壮少年,引发了六大楼的口水仗加斗殴战,差点血流成河……总之,不管是哪个版本的传言,宋宇贤都是一个优秀得近乎如神一样的存在。据重离所说,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当成下一任的门主来培养的。虽然门里没有明确的说明他就是继承门主之位的转世灵童,但是,大家早就把他当成了转世灵童来看待。否则,年纪轻轻谁能有此修为和才华?要不是因为当年的他戾气太重,而且太过阴沉,把他关在浮屠塔看守祖宗的骨坟看了整整两年,这才稍微磨平了他的些许戾气,现在,估计就连门主,都不一定能完全控制住他。当然,这些都不是元宝怕他的原因。传说嘛,难免总有夸张的成分。要真的像传说那种可以随便杀人,国法何在?家法又何在?最主要的是,元宝当年做了一件傻事。就是因为她那会儿实在太好奇宋宇贤到底是个什么人了,于是,她就偷偷地溜到了宋宇贤的屋子外,在窗户上抠了一个洞准备偷窥他。而就是在她的眼睛刚凑过去的一瞬间,宋宇贤发现了她。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随手抓过的一根簪子就已经飞了出来。来自真正强者的杀气把她吓得根本无法动弹,速度之快也是她始料不及。要不是最后宋宇贤发现了是她,用一枚铜板打掉了那根簪子,她不死也半瞎了!宋宇贤当时只看了她一眼。只那一眼,从他眼睛里流淌出来的邪气,仿佛把人瞬间丢到了冰窟窿里,丝丝扣扣散发着阴冷的凉气。元宝当时屁滚尿流的吓跑了。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半夜都会被他的那双眼吓醒。随后不久,宋宇贤似乎一夜之间就从门里离开,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听说是被门主安排单独训练去了,也听说他去游历全国了,总之,就在元宝都快要忘记他这号人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他回来了。元宝说不清这是什么心情,现在她莫名其妙的成了宋宇贤的那口子,这个地位的转变还是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只不过,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他既然回来,元宝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躲着他。万一他心情不爽拿她撒气了怎么办?还不如好好的和他说句感谢,留点好印象,毕竟,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一下的!只不过,当元宝想清楚一切打开门的时候,宋宇贤早没了身影。长欢门里整装待发的楼众们跑来跑去收拾东西,元宝在人群中瞄了一眼没有看见他。锁上房门就出来到处找宋宇贤,走着走着,就在她打算回去不找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屋子里的谈话声,悚然一惊,于是,停下了脚步,把耳朵凑了过去。“宇贤,不用多说了,我相信元宝不会偷钥匙。更不会帮着玉瓷做出叛门这种事情。”林白首冷冷地说道。元宝闻声一愣,只听宋宇贤的声音很快就平静无波的传了出来。“门主,以当时的时间和痕迹来看,古雌钥匙的丢失时间,是在元宝和玉瓷在万毒阁的时候。同时,因为正值交接班时间,那也是浮屠塔守卫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元宝在门里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况且,万毒阁与浮屠塔是直线距离,如果她和玉瓷联手的话,她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得到钥匙。”“你以为就凭她那点智商,进得了浮屠塔吗?”林白首笑起来。“她不行,玉瓷可以。他既然能够知道长欢门的秘密,也难保会知道进入浮屠塔的办法。”“宇贤,你难道忘了吗?古雌钥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如果他们真偷了钥匙,他们已经死了。钥匙如今已不在门里,就算出动所有六楼众出去寻找,也不啻于大海捞针。信陵楼那边没有与钥匙相关的任何消息传来。长欢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现下,我更在意的是,一个久不闻政事的三皇子是如何知道长欢门事情的。玉瓷来门里,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宋宇贤沉默片刻,笃定道:“门里有了叛徒。”门外的元宝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怔住。她最不想承认的事实从宋宇贤的口中说了出来,无疑就是肯定了她的猜测。这一句话,仿佛一块大石一样压在她的胸口,压得她都快喘不出气来。呼吸愈来愈急促,额头的冷汗沿着脸颊流淌下来。元宝心脏的跳动在大石的压力下越见缓慢,这是病发前的征兆,想不到这个时候会突然病发,元宝急忙把兜里随身携带的药丸抖了出来咽下。过了一会儿心跳才恢复过来,只是,后背却也因此而湿了大半。元宝吐了一口气,“幸亏无期给的药我随时带着。吓死我了。”身后收拾东西而来的队伍们脚步声渐近,元宝自知无法再偷听下去,只好赶紧离开以免被发现。她一走,屋子里的宋宇贤就把闭着的双目睁开,冷淡道:“她已经走了。”林白首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自从元宝出现在门口起,他们就已经察觉了她的所在,故意说了刚才那一番话。林白首瞥了一眼端坐在旁的宋宇贤,端起茶盏喃喃自语:“有些事情,她必须要面对了……”“楼主,我听说会选推迟了,您去找门主说一下,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参与会选吗?你们可以给我换任何选手,只要不是元宝,任何人都行。嗯。”“门主都让你回闹心楼呆着了,会选没过就别废话了。明年再来吧……”一路心事重重走远的元宝没有想到会在走廊上遇到被重离缠着的千鬼楼楼主墨沿。元宝算了算日子,耶?今天走什么运了,咋她老听到别人的悄悄话。元宝看着重离着急的样子,想起那日他所说的话,就算他对她说着不在意,现在整个长欢门都在为了钥匙的事情而忙碌,以重离那个居委会大爷的性子,他到底还是坐不住的。只是,看墨沿的样子就知道了,门主宣定的结局,他又怎敢轻易更改。墨沿估计是被重离烦到不行,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就溜了。元宝看见重离狠狠地踹了旁边的柱子一下,随即捂着脚跳了半天,才又失魂落魄的往住的地方走去。元宝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开导一下重离,免得他想不开回头来找她麻烦,于是一路悄悄地跟着他回去。谁知,重离回到屋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柜子里的所有衣服给翻出来,端到洗漱台去洗了起来。重离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洗衣服。元宝远远地看着重离拼命的洗着衣服发泄不满。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好像还有两件没洗,正打算回去拿过来帮助他发泄发泄,只听身后“嘶啦”一声,好好的一件衣服让他搓烂了。“钱啊!那可是钱买的啊。”元宝抠惯了,见不得人浪费钱,于是忍不住跑过去,一巴掌就朝着重离拍过去,“衣服不要钱买啊!”“嘶啦”又一声。重离猝不及防让元宝这一拍,手上搓着的衣服直接成裤子了。重离一副你又来干嘛的样子瞪了她一眼,把“裤子”丢到一边当抹布,元宝一向无视重离的个人情感,趁着重离弯腰继续搓衣服的空档,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重离,不要灰心,不就是一次会选嘛,明年你又是一条好汉,你要挺直腰板重新做人。”“……”重离揉了揉被她拍疼的背,呵斥道:“离我远点。”元宝恍若未闻,去他屋子里搬了一个板凳在他对面坐下,收敛了眉目里调笑的神情,严肃道:“重离,钥匙的事情你怎么看?”重离一愣,“门主不是已经有了判断了吗?”元宝脑海里蓦然闪过在冰室里玉瓷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就算门主保了玉瓷,她也还是对他有所怀疑。郑重道:“转世灵童不是一直都没找到吗?你别忘了,得钥匙者得长欢门。我觉得这次一定是内部人所为。而且,能够进入浮屠塔,这个人的身份和实力一定不一般。”重离放下手中的衣服,“你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只知道,古雌钥匙和浮生门的秘密一旦泄露,天下必乱。那就会是生灵涂炭的开始。”元宝有些黯然,“也是长欢门平静日子的结束。”“呵。”重离烦躁的把手里的衣服狠命的搓了两下,“我们却只能在这里看着别人。做无用的分析。”元宝努了努嘴,刚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一声叫唤:“元宝,有人找。”“谁找我啊?”元宝丢下重离,脸上重新堆起笑脸跑了过去。喊她的人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因为你是叛徒的样子看了看她,“自己去看不就不知道了。”“哦,谢谢。”元宝似是没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依然笑着感谢他,沿着他指的方向跑走。待到跑离对方很远以后,脸上的笑容才淡去。这样的表情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以往是因为她作死,因为她是闹心楼的废物,可现在,却是因为古雌钥匙的丢失,她心里明白,就算宋宇贤证明了她的清白,钥匙一日找不到,她在大家眼中就注定要背着叛徒最大嫌疑人的身份。她的家人们大多已经不信任她了。这比讨厌她,更加严重!“喂,元宝!发什么愣呢。”一声娇喝把走神的元宝给叫醒,元宝抬眸看着对面的人,眉如远黛,肤如凝脂,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一个酒窝,说不出的风情,除了昔日闺蜜柳唯唯,还能有谁!“唯唯,你怎么回来了!”元宝激动地跳起来,在她的脸上捏来捏去,“快来让我看看,大半年没见,你怎么又长肿了。”“一边儿去,哪里肿了,我这是旺夫相。”“话说你自打去年考进了信陵楼以后就没了踪影,我都以为你把我忘记了。”“拉倒吧。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啊。”柳唯唯拉着元宝席地而坐,一副要唠家常的阵势,“我这一年实在太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信陵楼那属于情报部门,整个楼里最忙的就是那了。我都恨不得和情报融为一体了。对了,听说你和宋宇贤成两口子啦?”“胡说八道。”元宝急忙把柳唯唯拉到一边,小声的把会选发生的事情向她陈述了一遍。“这么说来,宋宇贤为了你,自毁清白了?”柳唯唯忍不住尖叫起来。元宝急忙去捂住她的嘴:“我一黄花大闺女,谁毁谁呢!”“拉倒吧,让你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柳唯唯调笑她,“对了,你的病咋样了?”“老样子呗。”“无期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吗?”元宝无所谓的耸耸肩,“这都是命。”“我从不信命。”每次一提起元宝身上的病,气氛就很沉重。元宝不想因为这个而影响了见到柳唯唯的喜悦,“对了,这次你回来干嘛?现在不是信陵楼最忙碌的时候吗?”柳唯唯上下打量了元宝半天,叹了一口气,忽然转移话题问道:“我说你这个废柴什么时候来个逆袭啊?”元宝莫名其妙,“我现在挺好的逆袭什么啊?”“这次钥匙丢了的事情你不是都被人冤枉了么?你应该找回钥匙,证明你没有偷啊。”“已经证明了啊!”“你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吗?那不过门主为了门内平静的说辞而已!”柳唯唯瞪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当事者吧,怎么能把事情想的那么轻松。钥匙一天没找到,你一天都是嫌疑犯,一天都是和玉瓷私奔的不良少女,一天都是背叛了对你忠心不二的宋宇贤的女陈世美,以后你在长欢门里还怎么呆?你没看现在门里都乱成什么样了!”柳唯唯有些愤慨,把元宝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我跟你说,现在全国关于古雌钥匙和浮生门的秘密已经被传开了,我猜测用不了一个月,全国都得有变。”元宝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变什么?”“废话,当然是变乱了啊。”柳唯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且不说浮生门的秘密出现会掀起怎么样的血雨腥风,本来看看历史书就知道当年为了这道门死了多少人。现在,就说长欢门的历代传承,得钥匙者就能号令整个长欢门!你常年在门里呆着不知道长欢门的厉害,长欢门在全国的地位和声望高到你无法想象,这么有诱惑的权位,谁不想做?有朝一日要是外面的那些人集结起来,全部杀来长欢门怎么办?”“哪有那么夸张。”“怎么会没有?都不说远的,就看看六大楼里每一届的楼主选拔有多残酷,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下了。”元宝沉默下来,半晌才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柳唯唯:“有门主和六大楼在,我相信钥匙一定能找到的。”“你啊。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心态好呢,还是该说你心态好呢。”柳唯唯戳了戳她,“元宝其实你从来都不信任自己。”不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不相信自己可以变强,甚至,不相信自己也会被人需要。所以,一直把希望都寄托到了别人的身上。宁可去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元宝。”柳唯唯郑重地看着她。“什么?”柳唯唯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和她分析一下局势,可刚准备开口,玉瓷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哎哟,那是谁掉的元宝?”“哪里哪里?”元宝闻声迅速地回头左看右看。“哎呀,看错了。”玉瓷无辜地摆摆手,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元宝真想一脚踹死他,“眼睛有病就去治。”“你就是新来的三殿下吧。”柳唯唯看见玉瓷,直接行礼。目光在他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上驻留片刻,看向元宝,“我还有事。先回楼里了。”元宝看着柳唯唯面无表情的脸觉得她瞬间有点反常,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冲她挥手:“快去吧。”柳唯唯朝玉瓷行礼完毕,元宝只顾着瞪玉瓷,并没有注意到在柳唯唯离开的那一刻,眼里一闪而过的怀疑,以及杀气。柳唯唯一走,玉瓷就笑盈盈地问元宝,“长欢门都动起来了,你不动吗?”元宝右脚撑地抖了起来,左抖抖右扭扭,跟得癫痫似的抖了半天,“我动了。”玉瓷眼皮抽的厉害,“我在想,要多久,那些冲着钥匙而来的人,才会来铲平你家祖坟?”元宝翻个白眼:“不劳惦记。”“长欢门六楼皆有为朝廷办事,作为你们的大主顾,长欢门现在倾巢而出,六楼里平日处理的事宜难以会受到影响,难道我这个花钱的主儿还问都不能问了?”“六楼做事一向公私分明,你就好好在这里感受风土人情就够了。”“你不是号称很爱你的家的吗?这个时候不去帮忙却在这里闲扯?”“你以为我不想做什么吗?”提起这个就来气。玉瓷一脸讥笑:“也是,你一个废柴,连会选都过不了,去了也是添乱。还别说什么保护家园这种大事了。”元宝继续翻个白眼,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玉瓷一副惆怅的样子往前走,“唉,我看你还是一辈子呆这里吧,林白首估计会很心寒,这么多年就培养了一个除了会耍点嘴皮子,自以为是对大家好,其实一无是处的废物。”听着他的话,元宝这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抓住他大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一无是处!”“哟,还知道生气。那我怎么没看见你能做啥呢?”玉瓷心叹这姑娘真不经激,表现上懒洋洋的不再搭理她,嘴上却继续说道:“既然是屌丝就还是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屌丝吧。”“屌丝你个锤子,我要是逆袭了咋办?”玉瓷扭过头来看着她,认真地想了想:“我就承认你是一个成功转型的屌丝。”那不还是屌丝!元宝看着玉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就是不想被他看不起。就是不想听他嘲笑自己对长欢门的忠诚和爱。就是不想被他否定她所认为对的东西。其实这个时候,就连元宝自己都不知道,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轻视,往往越是在意的人,就越容易来带影响。若不是在不知不觉中,玉瓷在她的心里种了下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占据了一席之地。被人一路骂过来的元宝,又怎会真的在意他所说的话?只不过,现在的她,不自知而已。“擦亮你的狗眼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元宝气呼呼地说完,放开他转身就走。玉瓷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在走廊深处,心里有一块地方,莫名的塌陷了下去。玉瓷还是不懂她,一点都不懂她。越是表面上缺点弱点一大堆的人,实际内心却强大的无懈可击。明明表现的自私自利,又讨人厌,可是,她在做的每一件事情又总是为别人考虑。总是念叨着要及时行乐为自己活得自在些,其实,从头到尾,她都一直在为别人而活,她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建立在为他人的基础上。或许正是因为林白首一早就懂得了她的伪装,才会一直以来对她纵容的吧。玉瓷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伪装的真的太好了。差一点点,就被她骗了。只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看到了她的弱点。善于伪装的人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经不住任何人否定她们所认定的事情。就像元宝以为她之前那样做,是为了门里好一样。只要稍稍挑拨,她就炸毛了。玉瓷倒是很期待,她若不打算继续伪装贪生怕死的废柴形象,而是以真实的实力和面目出现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呢?应该会很有趣吧。真让人迫不及待了。玉瓷越想越兴奋,这一趟来长欢门,总算是有点乐趣了……长欢门的吵闹到了晚上一如既往的继续着。重离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这时,突然,窗户被人从外面掀开。淡淡的月光投下一片光圈在地面上。重离看了一眼光圈上落下的人影,迅速地把枕边的衣服拉过来披上,“元宝!又来干嘛?”一身夜行衣的元宝没想到重离居然没睡着,嘿嘿的傻笑两声,“来找你唠一下。”重离指着前方的门:“你能不能走正门?”“大晚上的,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让人看见了不好。”知道不好你就不能白天来?重离颇有些无奈的拍了一下床,起身把蜡烛点上。元宝忽地伸手一下子抓住他,她的脸在烛火的闪烁中忽明忽暗,脸上郑重的表情让重离觉得有一瞬间的陌生。“重离,我决定翻身做地主。”元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虽说钥匙的事情证明与她无关了,可是,她这心里总有些过不去。更何况,她后来想过,玉瓷说的也没错。她总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长欢门,要保护门里的家人,可现在长欢门真正的有难的时候,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之前是活的那些,全都成了空话。这不是她的保护!她虽然废柴,却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出事儿而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告诉她最后的结果。更不想让玉瓷这样的外人看了笑话。以前的沉默是因为她想给别人留位置,现在,家都快没了,还担心个鸟的位置。哪怕战死在外面,也总比现在强。这是元宝考虑了一整夜得出的结论,重离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烧,“你是认真的?”“相当,确定,无比,认真!”“你没吃错药?”“重离,我很严肃的在和你说这个事情!”元宝就知道她要转型会让很多人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想为长欢门做点什么。哪怕她做的有可能在别人看来多此一举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在不久的将来,古雌钥匙将会在全国上下掀起一番怎样的波澜。她必须在此之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长欢门。这是她的家!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古雌钥匙!她知道,门里有那么多人会去找钥匙。可是,她不想等人别人来告诉她结果怎样。她只有一个办法--“重离,我要离开长欢门!”重离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你不是说要老死在长欢门也不出去的吗?”“此时非彼时。你还说要吃一辈子的胡萝卜呢。现在不天天吃糖醋排骨。”“你想怎么样?嗯。”重离这才意识到她认真了。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开窍,还真让人有点不太习惯。元宝朝着他凑过去:“要离开长欢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会选。”“三个月的时间,你就想通过会选?”难以置信的口气。“不可能吗?”“根本不可能。嗯。”“重离,你要帮我。”元宝用力地挤了点眼泪沫子,“这次会选本来就跟闹剧似的,门主既然说了要在三个月后重比,那我们就还有机会。”重离无奈地摇摇头,“你我已经被淘汰了。嗯。”“我会想办法。我脸皮厚,我去求情。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一定要帮我。”元宝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重离看着元宝睫毛上沾着的泪珠,那一刻,他忽然就心软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他是一个不懂得拒绝的人。所以,他总是把自己伪装成不易相处的样子,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找他。可为什么,她脸皮就那么厚非得找他呢?“好吧。”重离妥协。“我就知道,重离你是良民!你有着和我一样宽广善良的内心,和菩萨一样的心肠。”元宝高兴地跳起来。重离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能在夸别人的同时不把自己带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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