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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大唐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悬念版简介一:庄毅误入晚唐,出现在卢龙塞外,混乱的营州旧地。不想做酒囊饭袋,不想成行尸走肉,只得踏上一去无回的征途。在这国势衰微,藩镇争雄的时代,恣意狂野却势单力薄的他,能否博弈其中?YY版简介二:男儿生逢乱世,当奋发惕厉,乘风击浪。手屋雄兵,扬雷霆之威。乘机虎变,执天下牛耳。开四民之智,内王外霸。穷八方之财,恩泽四海。(新书:朕的霸图...

主角:   更新:2023-08-08 06: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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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狂野大唐》,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悬念版简介一:庄毅误入晚唐,出现在卢龙塞外,混乱的营州旧地。不想做酒囊饭袋,不想成行尸走肉,只得踏上一去无回的征途。在这国势衰微,藩镇争雄的时代,恣意狂野却势单力薄的他,能否博弈其中?YY版简介二:男儿生逢乱世,当奋发惕厉,乘风击浪。手屋雄兵,扬雷霆之威。乘机虎变,执天下牛耳。开四民之智,内王外霸。穷八方之财,恩泽四海。(新书:朕的霸图...

《狂野大唐》精彩片段


大唐中和五年,流毒天下的黄巢之乱,终于在年前结束了。但乱世的大幕,才开始徐徐拉开。
军阀们暂时休战,将精力转向经济民生,忙着恢复治下人口,弥补战争带来的创伤,着手清除战乱带来的后遗症,那就是躲避战乱而循入山林的流民、溃兵和盗寇。
很不巧,庄毅现在就成了一名盗寇。尽管他自认为是一个好人,既没有盗,也没有寇。
但天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竟然有肉身被毁,而灵魂不灭并降临异界附入将死之身,然后两者融合为一,并起死回生,而且这人居然也叫庄毅,这种恐怖而又诡异的事,还偏偏就让他体验了一回。
。。。。。。。。。。。。。。。。。。。。。
北方的阳春三月,天气冷热无常,让人感觉不到多少春天的气息。清晨的阳光温暖而和煦,料峭的晨风仍带着一丝丝刻骨的寒意。
马都山支脉,叠秀峰下,一处座西朝东的山谷里,错落有致的一片山寨依山而建。这就是叠秀寨,泥糊粗石围墙,茅草为顶的房子破烂不堪,四处漏风,寒气逼人。
住在这里的当然是一窝盗寇,算上杂役有近五百口人。
“还有三天就满一个月了啊!这是该庆幸呢还是该遗憾……以后又该做什么好呢?经商赚钱?这个乱世里,钱多会没命的!客串了一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根本不存在抱大腿的觉悟;就这么混下去?做小贼不安全,会成为棋子,或者是炮灰;做大贼?这是一条危险的不归路啊……”
庄毅头戴皮帽,穿着圆领窄袖的青色葛布外袍,腰系革带,脚蹬牛皮靴,双手互叠枕着后脑勺,懒洋洋地躺在角落里的干草堆上晒着太阳,默默地想着心事,双眼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的校场。
说是校场,只不过比三个篮球场还要大那么一点,这也是山寨里唯一的校场。
今天是比试的日子,获胜者将有奖励,还可以参加五天后的打粮行动,而头领则可以获得带队的机会。
时辰还没到,那群小喽啰们先来了,正在校场上将大小不一的石锁玩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还有两个赤着上身的健壮汉子,在一边象两头公牛一般不停地打着转,玩起了相扑。
说起相扑,古称“素舞”,秦汉叫“角抵”,唐宋才称为“相扑”,可不要以为就是岛国的那种,两个兜着白布条的大肉球满地打滚。
对于这些小游戏,庄毅才没有兴趣,他少年时也曾迷上武术,并跟着外公学习。后来更接受过常人无法想象到的魔鬼式训练。那才是真正的武术,而真正的武术就是防身杀敌的本事。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被出卖,做暗线的被出卖,牺牲是必然的。
他现在的身体很年轻,才二十一岁,虽然身材也是高大魁梧,力气却不如从前,好在经过他一个月的马步桩锻炼,也还算恢复了一些,毕竟曾是卢龙军中的一名牙兵队正,有这个底子在。
咚咚咚……鼓声响起来了!比试即将开始。
“切……搞的还真象那么回事一样……”庄毅不屑地笑了。
一群小喽啰簇拥着一名五短身材的汉子走进了校场,这是寨里的寨主,他名叫赵全义,外号很多,人称“铁雷公”,又有人暗地里称为“赵砍头”,长着一头黑里微带黄色的卷发,黄色卷曲的络腮胡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胡人。
“人还没到齐么?这些腌臜货,天天赌钱到半夜……段小郎!去将那些睡懒觉的泼才给我乱棒打起来!”赵全义拿眼扫视一圈,顿时很不高兴,张口大吼起来。
边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答应了一声,转身飞快地跑了。
一刻时后,一群群粗汉才稀稀拉拉地陆续涌进校场,跟着又来了一群熊孩子,大的有十八九岁,小的才十二岁。顿时不大的校场人满为患,吵闹不堪。
“庄先生!早!学生有礼了!”一大一小两个少年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小的名叫边武,年十五岁,瘦高的个子,嘴巴一向很甜,人也聪明伶俐;大的叫安怀信,十七岁了,身材都快有庄毅这么高了,只是性格内向腼腆,不大爱说话,二人都是孤儿,为逃避税粮,也为了免除邻居赡养自己的负担,一起跑到了山寨里来,已经有两年了。
二人也乐呵呵地在草堆上坐了下来,一点都不怕庄毅。之所以称庄毅为先生,是因为庄毅向赵全义建议,设立了一所学堂,收了二十三名半大的孩子为学生,自己担任了算学先生。而识字的教学,被寨里的帐房兼军师段忠实自告奋勇地夺了去。
段忠实,字正和,原是一名小吏,因得罪了上官,害怕被报复,举家来山寨暂避,哪知一避就是十多年。
“咚”地一声鼓响,震的令人耳膜轰鸣,校场里终于静了下来。
“咳咳……诸位……三个月一次的大比之期到了,自认武艺不错的都可以参加,只比输赢,不比生死!之前已有通知,今天的比试分拳脚、刀枪、骑射,拿手什么就比什么,一次定输赢。胜者可获浊酒一壶,参与五日后的外出打粮,输者老老实实的去开荒种地,砍伐柴薪!敢有不从者,鞭笞三十……”段忠实走到校场中间的空地上,干咳了一声,抑扬顿挫地来了个开场白。
“可以开始了!”赵全义盘腿坐在校场里侧正中的矮榻上,四周围了一圈的大小头目。
立即有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壮汉,精赤着上身跃入场中,挥舞着双手嚷嚷道:“谁先来……某家可等不及了!”
“某再来会会你!上回输了,算你运气,看拳!”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很不服气地说。
二人顿时拳来脚往,噼里啪啦打在了一起,不多时,年轻人被那壮汉一把揪着衣领和腰带扔了出去,赢得了围观众人一片的喝彩声。
时间过的飞快,下午又再继续,眼看一天就快过去了,已经胜败了无数场,自有段忠实一一记了下来。庄毅依然是躺在干草堆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毫无下场的意思。在他眼里,这种打斗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喂……那个新来的逃兵!你来我寨中混吃混喝很久了,是不是该来尝尝乃公的铁拳!”就在这时,偏偏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面向庄毅发出了挑战。
“你在说我?”庄毅懒散地坐了起来,指着自己问道。
这汉子庄毅早就认识,也是寨中的一名头目,名叫史大忠,三十来岁的样子,肤色黝黑,一脸的大胡子,身材高大而粗壮结实,力大如牛,平时擅使一柄三尖两刃的斩马大刀。
“哈哈哈……就是你!敢来吗?”史大忠一脸的轻蔑,露出一嘴的大黄牙,不怀好意地怪笑道。
校场中数百道目光刷地一起看了过来,有人在大声起哄,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一些人面带同情。
“也好……我就让你们知道,我吃你们寨中的饭,那真是看得起你们!”庄毅冷笑着站了起来,就要下场去。他是真的怒了,作为专抓盗寇的他,现在竟然被盗寇嘲笑。
“庄先生!别去!除了赵寨主,史大忠是寨中拳脚最好的,没人能打得过他……”边武一把拉住庄毅的衣袖,出声阻止道。
“放心……我既当你们的先生,怎能没点本事,小子!你们学着点,看好了!”庄毅一拍边武的脑袋,又拍拍安怀信的肩膀,笑着安慰这两个跟屁虫。
“嘿嘿……狂妄!来吧!”史大忠紧了紧腰带,摆了个怪模怪样的架势。
“看样子是这时代的拳法,被缠上就有点麻烦了,得先下手为强……”庄毅想着,猛地一晃肩膀,身体斜侧着如一溜残影,笔直地飞掠而去。
其实也不是飞,那是神话,他只是在用一种特有的步法在奔跑。如果有细心的人,看他的脚印就明白了。庄毅奔跑时留下的脚印,一长串的距离都是刚好,斜着呈平行,且只有月牙状的脚尖落地,那是左脚小拇指和右脚大拇指位置。
“啪……砰!”仅仅只接住了左手虚晃的一拳,史大忠就被庄毅的右拳狠狠地打中膻中,受力不住向后就倒,后背重重地摔在地上,还仰面翻了个难看的跟斗。
“咝……”校场中一下静得落针可闻,好半晌,才有人开始倒吸凉气,接着嗡嗡声开始传来。
“还有人要试试吗?”庄毅双手环抱身前,笑嘻嘻地看着史大忠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心中有点小得意,不枉了一个月的苦练。
无人应答,众人面面相觑,询问着身旁的人。
“好胆!好身手!”赵全义狠狠一拍大腿,兴奋地大喝了一声,站起身就向场中走来。他心中暗想,这样的好手若能降服,说不得会是寨中一大助力,否则必生事端。
“你师从何人?果真是前幽州节度使李可举的牙兵?”赵全义双手抱拳,面色略带疑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师从么?恕我不好明说,是不是幽州李使君的牙兵,寨主可以找人去打听……”庄毅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
庄毅的这个身份来历,说起来有点故事,只因两个月前,前幽州节度使李可举,谴节度押衙李全忠攻易州,结果李全忠大败,害怕被惩罚,竟反攻幽州范阳城。而李可举原本是回鹘人,颇受幽州镇将排斥,临危时竟调不动幽州镇将出兵抵抗,只得带着家人于登楼**而死。
对于李可举的亲信牙兵,新任节度使李全忠,自是一力清洗,这才让庄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流亡塞外,结果病倒在途中,被边武和安怀信外出巡哨救了回来。
“这么说你也算是无家可归之人,一个初来的新人却不知收敛,出手如此凶狠,不觉得太张狂了么?”赵全义话锋一转,却面罩寒霜,疾言厉色地质问起来。
“嘿……既然是比试么?当然得取胜了,何谈凶狠张狂?寨主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庄毅哧笑一声,双手环抱身前,歪着头反诘道。
凶狠猖狂?这真的是冤枉啊!庄毅在心里大吼。但以他的傲气,是打死也不会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在庄毅想来,比武这种事,事先言语攻心激怒对方,这个是正常,然后就是怎么快速取胜怎么来了,丝毫没想过,给人留脸面什么的。更没有想过自己这种充满杀气的打法,一招制敌的方式,会不会吓着人。
“大胆!咄咄逼人?你也配么?某好心收留你,竟敢出言不逊,以下犯上!那就让某来领教你的本领,你若取胜,念在你无处容身,就留你多住一些时日,若败……自己滚吧!某这寨中不收狂悖之徒!”赵全义闻言不由一楞,顿时勃然大怒。
他心中起了惜才之意,想杀杀庄毅的威风,同时也给史大忠一个安慰,这才摆起了脸色。可庄毅竟然毫不客气地回敬,把他气了个半死,立即下了个体面的逐客令。
想也是知道,绿林中人的规距,一向以强者为尊,绝不容忤逆。出现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刺头,还与幽州军有关系,若无法降服,以后他将无法服众,这对赵全义来说,绝对是无法容忍的。说明:本书开篇故事的切入点需要作些说明,大唐中和五年,也就是公元885年,这年三月改元为光启元年,也就是说,中和五年实际上只有三个月。另外:实际历史上,是在光启元年四月,卢龙节度使李可举遣节度都押衙李全忠攻易州。到五月底,李全忠兵败,害怕回幽州获罪,收拢败兵回袭幽州。六月初,李可举被围,众叛亲离之下,举族登楼**而死。李全忠割据幽州,自称留后。
本书为故事情节需要,将李全忠兵败反攻幽州夺位的事提前到中和五年二月初。



“你……那好吧!先谢过赵寨主的收留之恩!不过先说明白,我不出手则已,出手一向是不留情的,若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庄毅一直是以平等的身份来对待赵全义,心中根本就没有下属的觉悟。虽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激怒了赵全义,连忙抱拳行礼称谢,又客气地实话实说,好心地提醒,想要传达他的歉意。
人往往就是这样,你说实话,没人相信你。庄毅不开口还好,这么牛皮哄哄,自信满满地一说,把赵全义肺都要气炸了。
“你你你……狂妄!某正要领教一二!看拳……”赵全义气得脸孔胀红,怒火冲天,完全不顾自己往日的威严形象,大喝一声就猛扑了过来,使了一个“黑虎掏心”,直取庄毅右胸。
“喂喂喂……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生气了!我不跟你打啊……”庄毅急的大叫起来,转身就跑的飞快。他是真的不想跟赵全义打起来,无论是胜是败,对自己都不利,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大胆狂徒!休走!”赵全义追上来大喝道。
庄毅一边绕着场地飞跑,一边在心中迅速地猜测着赵全义的意思。若败了就赶自己走?这没道理啊!可是胜了只是多住几天,最终还是要赶自己走……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全义仍在后面狂追不舍,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这个新来的小子太不懂规距,太不上道了,他居然还敢跑……若不教训他一番,今后自己还怎么使唤别人。
“站住!你往哪里跑?”
前方出现三条壮汉挡住了去路,庄毅险些一头撞了上去,情急之下原地打了个转,卸去了奔跑的力道,这才站住了身形。
“干什么?你们要以多打少么?”庄毅斜视了那三人一眼,心中破口大骂起来。
“哈哈哈……某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在这马都山的叠秀寨里,三百六十条汉子,从没有人敢违抗某的意愿,你……是第一个!”赵全义气极反笑起来。
庄毅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不妙了,心里又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呢?玩对抗?人太多,自己这身体不争气,那肯定不行。装孙子?这简直要我的命啊!
“你说……某该怎么收拾你呢?”赵全义一脸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看着庄毅道。
“杀了他!杀了他……”四周围观的汉子们气势汹汹地挥着手,齐声怒吼起来。
“小子!听到了么?军有军法,某这寨子里也是有规距的,以下犯上者,论理当斩!某念在你初来乍到不懂规距,鞭笞五十,你可服气?”赵全义得意地狞笑,说完转身就要走。
“喂……不至于吧?不是说比试谁都可以参加么?我怎么就犯规距了?”庄毅一脸苦色,出声争辩起来。他心中憋闷之极,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否则,就凭寨中这三百多乌合之众,自己找把趁手的兵器,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某是寨主!某说你犯了规距,那就是犯了规距,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乖乖受刑吧!某现在不想赶你走了,就是很想看看,你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哈哈哈……”赵全义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喂喂喂……这算什么事!我真的没有恶意啊……”庄毅心中怄火之极,想要再上前争辩,旁边五六名壮汉围了上来,不由分说一把就扣住他的手腕,七手八脚地就将他按倒在地,又有人去取来了行刑用的牛皮鞭子,就要开始抽打。
这时,段忠实走了过来,挥手阻止了要行刑的那名汉子,又蹲身劝慰道:“庄大郎啊!你真是太莽撞了,根本就没体会到赵大郎的心意,看你也是个读书识字之人,又看在你我同堂授徒的情分上,代你道了个歉,减了四十鞭,剩下的十鞭,你还得挨了!”
“什么……道歉?我根本就没说错什么吧?算了……谢过段先生!”庄毅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就不想实话告诉某我,你究竟师承何人?据我所知,幽州还无人有你这么高明的算学知识。”段忠实笑眯眯地说道。
“现在没心情跟你闲扯……”庄毅一口回绝道。这让他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庄毅么。
“你……你这小子就该多吃些苦头……”段忠实只得气呼呼走了。
“啪”的一声,牛皮鞭子抽在了后背上,顿时火辣辣地疼,庄毅咬牙切齿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问候了赵全义无数代的祖宗。
次日天刚蒙蒙亮,庄毅刚眯了一会儿就醒了,他昨晚根本就没睡好,虽然边武去段忠实那里要来了一点药粉,涂抹了后背上的伤口,但还是痛的他直哼哼。
更何况这间小院落原是柴房,墙上和墙脚下,到处是破洞,成群的老鼠半夜里跑出来觅食,异响连连。之所以一个人住这破屋子,是因为他不愿意去和那些粗汉挤着睡大通铺,也从不让那些粗汉和自己勾肩搭背,那些家伙身上都是脏兮兮、臭哄哄的,让人恶心无比。
作为一个现代人,心中的优越感满满的,对于这些不爱洗澡的家伙,充满了鄙视。
庄毅揉揉发酸的眼睛,掀开盖在身上微微发着霉味的被子,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服,月白色的粗麻布裤子和右衽短袄,再套上一件厚厚的天青色圆领窄袖长袍,外披一件老羊皮袄。伸手一摸头上的发髻,还好没有散乱,否则洗头、梳头就是一个麻烦的事。顺手再戴上皮帽,这种胡人的皮帽还算暖和,但实在是粗劣难看。
推开小破屋的木门,晨风拂面仍有一丝凛冽。他缓步走下台阶,在院中小跑了几圈,活动了一下气血。然后又站定,弯膝下蹲呈九十度角,并含胸拔背,双手握拳放在了腰间,扎了一个马步桩。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仍然一动不动,呼吸却更加平稳,气沉丹田,头脑一片清明,不存任何杂念。
直到四盏茶后,额角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小溪一样汇聚后顺着鼻尖往下滴落在地。胸膛起伏快速,呼吸异常粗重起来,小腹丹田处一股闷热的感觉,只得缓缓地站了起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今天总算是突破了一刻时还多啊,庄毅大为满意,只是背上有伤口,没法再习练大枪和射箭了。又转身去关上院门,趁别人没有早起的习惯,赶紧的跑去伙房,漱口洗脸……然后连吃带骗的喝了三大碗粟米粥,两张胡饼,顿时觉得肚子舒坦了。
又趁做饭的老张头不注意,闪电般的速度,拿了两张胡饼揣在怀里,烫的直哆嗦,一溜烟地跑了,惹的老张头在后面跳脚破口大骂,他老伴王婶是一个善良温和的妇人,在边上一个劲的劝着。
被臭骂了,庄毅应该是很恼火的。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居然一点不生气,而且每天乐得如此,乐在其中,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温馨。
跑回自己的小破屋,庄毅拿油纸包好胡饼,藏到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陶罐里,再盖上一块大石片,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学堂了。那群孩子还没有学会一些坏习惯,应该有美好的未来。庄毅觉得自己有责任带好这群半大孩子,虽然只有二十三个半大的少年人,多数是充着他的拳脚功夫来的,对认字、数学并不太感兴趣,但这丝毫不妨碍庄毅一腔热情。
学堂也就是一间稍大些的棚屋,围了半人高石墙。远远地听到一阵欢呼,边武领着少年们一窝蜂地冲了出来。看到庄毅,欢喜地大叫道:“庄先生!段先生说了,这两天不用上学啦!”
边武是庄毅的“小恩公”,这小子聪明灵活,学习认真,成绩也是最好的,是这群学生的头儿。
“哦!为何呀?”庄毅问道。
“段先生没说,学生也不清楚……”
“庄大郎!今天就不用来授课了,午后去寨主那里议事。”段忠实随后走了出来,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道。
“哦?我怎么没听说,不知议什么事啊?”庄毅一楞,讶然道。
“赵大郎没通知你?”段忠实故作惊讶道。
段忠实所说的赵大郎就是寨主赵全义,据说这家伙原本是个回鹘人,随父流落幽州,后逃入叠秀寨,为人阴险凶狠。
庄毅可对他没有半点感恩和效忠的心思,反而从心里很看不起他,做了十多年的寨主了,还是得过且过,穷得象狗一样,一群部下养的半死不活。
尽管这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庄毅还是最近才听那群半大小子们说起。这个赵全义原是一介家奴,拐跑了家主的小妾,逃进这叠秀寨,又杀了原来的寨主取而代之。因劫掠商队过甚,导致行商断绝,又转而南下杀掠卢龙塞边民,寨中人口有不少是其胁迫而来,这也让庄毅更鄙视他。
“没有啊……我不过一小喽啰,哪入他的法眼……”庄毅暗暗腹诽段忠实做作的样子。
“这……这倒怪了,难道是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应该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庄毅耸耸肩苦笑。
“看来这个赵大昨天是气疯了,还想再挑事儿的样子……该怎么办才好呢?”庄毅不由双手环抱,摸着下巴想道。
“这样啊!那我得空再劝劝他!昨天你确实过份了,下手也没个轻重的……”段忠实笑着埋怨道。
“错!你当时也在场,可不要颠倒黑白。”
边武在边上眼巴巴地听着,忍不住插话道:“庄先生!不如你再去给寨主道个歉吧!兴许寨主就不生气了。”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都快回去吧!有事会找你们!”段忠实驱赶道。
学生们满脸的不情愿,只得远远地走开了。
“大郎啊!去年整个冬天里都没点进项,最近库房里的老鼠都快饿死了。我前几天找赵大郎商量了一下,打算出去打粮了,估计再过几天就出发,你好好准备下,到时卖力一点。顺便找个机会把话说开吧,兴许赵大郎气就消了!否则,主属互生嫌隙,终非小事。”
见庄毅脸无异色,段忠实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道:“我知道大郎你一向特立独行,卓尔不群,必定是胸怀抱负,志向远大之人,以你的才能落草为寇,终是埋没了,不知道大郎有没兴趣去幽州谋个差事?”



“幽州?以我所知的情况来看,那就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好差事还能有我的?再说我回幽州,还不知李全忠会不会找麻烦。”庄毅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
“唉……李全忠也不可能总惦记着你一个小小的队正吧!你还年轻,又兼熟读兵书,武艺不凡,只要经得几次战事,必能大放异彩。只愿你一呼百诺之时,还记得老朽就好。”段忠实凑近过来,语重心长地说。
“哦……还请段先生详细分说,你认识幽州哪些大人物?我也好考虑考虑。”庄毅颇有些意动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你若有意,我给你写封荐书,再持我的名刺,前往幽州拜见高顺励将军,必能为其重用。”段忠实不无得意地说道。
“高顺励?你居然认识他,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为幽州郡望大姓之一渤海高氏的现任家主,其他就不大清楚了。”
见庄毅一头雾水的样子,段忠实以手抚额,顿时无语。摇了摇头又说道:“高顺励将军现在卢龙李全忠麾下,任妫州怀戍军兵马使。”
“怀戍军?李全忠?”庄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嘀咕,历史国学知识不是他的强项,最多只有高中生水准。
“李全忠这个人,我与他没交情……你平日里也练枪法,而高家祖传枪法颇有独到之处,你若去了,高顺励一定会感兴趣的,说不定还会指点你一二,这岂非美事。”段忠实一脸喜色,就差大吼:快快答应我吧!
“不去!从此打上高家烙印,那不是自缚手脚么?将自己的前途命运寄托在别人手中,这可不是我庄某人的行事风格。”庄毅翻了个白眼,立即拒绝道。
“你你你……好你个眼高于顶的小子,我这不是看你处境不利么,好心帮你还不领情,罢罢罢……你好自为之吧!”段忠实被噎了个半死,狠狠一跺脚,一甩袖子,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看着段忠实远去的背影,庄毅在心中冷笑,说到底还不是想让自己低头或者闪人,美其名曰:帮自己找个差事,有多少真心实意,还得两说……
赵全义这个人,庄毅算是看出来了,仗着有那群粗汉做小弟作威作福而已,显然是他暗示段忠实来说和,而段忠实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居然还要我道歉,从此低头向他效忠么?他妈的还真敢想啊!就算这里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了,那又如何?就赵全义和他那帮手下,庄毅还从没正眼看过。
当天下午,赵全义召聚众人议事,庄毅根本就懒得去,反正也没叫他,若去了反而又自讨没趣。哪知没过多久,赵全义又让人来找。
来的是安怀信,十七岁了,个头不高,身粗体壮,微微有些罗圈腿,一向沉默少言,性格内向腼腆,常与边武那群半大小子们担任寨中巡哨。
“庄先生!赵寨主让我来喊你过去……”
“怎么?不是没通知我吗?他怎么说的?”庄毅讶然。
“先生去了自知……”
“也罢!走吧……”
远远见赵全义的大院外人满为患,热闹的象菜市场般,庄毅皱皱眉,大步而过直入院门,却见一众大小头领从大堂上出来,显然已议事完毕。
庄毅正要进去,却听一个姓高的头领在身后不屑地冷哼,大声嚷嚷道:“某人以为他是谁啊!赵大郎好心收留他,他不知报恩,反倒不把大郎放在眼里,这种不知好歹的狗东西,赵大郎还留他在这作甚,真是糟蹋了弟兄们幸苦打来的粮食。张兄……你说是不是啊!”
这人庄毅也认识,名叫高弘勋,与史大忠二人是赵全义手下的哼哈二将。
“咳咳……高兄!过了过了!寨中多个兄弟多分力气,何必说这种伤了和气的话……”这个姓张的正是伙房老张头的儿子,名叫张震,年二十五岁,一向与庄毅还算亲近,听得此话连忙劝道。
庄毅见他们边说边走远了,心中一阵恼怒,也不好计较,径直步入大堂。
“庄大郎!今天议事为何不来啊?”赵全义盘腿坐在大堂上首正中的案几之后,摸着一下巴黄色卷曲的络腮胡子。见庄毅进来,面色很是不自然地问道。
故意不叫自己,现在又质问,跟老子玩这种鬼把戏,真他妈小儿科。庄毅心中暗骂,只得上前行了个生硬地拱手礼,开口说道:“不知大头领找我,有何事吩咐,不妨直说。”
“哦……”赵全义长长的哦了一声,半天没有下文。
庄毅抬头看去,见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不由双目一眯,回瞪过去。
“罢了……你在寨中待了快有一个月了吧,也是时候该出点力了。段先生,你来说吧!”赵全义眼角一跳,终于开口了。
“呵呵……是这样的!大头领原本打算去武列水那边转转,但今天早上有探子回来禀报,说那边奚人自家打起来了,哨探散得远远的,我们去了难以找到机会下手。所以,只能去蓟州与屯军换粮。大头领打算这次让你跟着前去,你可不要让大头领失望啊!”段忠实说道。
“这样也行?我们寨中与那边的屯军以前也做过生意?”庄毅惊讶地问道。
“当然……我们需要粮食、盐巴、布帛、还有武器,他们也需要战马、皮毛,而这些我们寨里就有。你只需要跟着护卫就可以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段忠实解释道。
“那好啊!窝了一个月没出门,我也正想出去见识见识……”庄毅大喜道。
“幽州……你就真的不想去?”段忠实还有些期盼地问道。
“我这人喜欢自由自在,不想受约束,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了。”庄毅歉意地回道。
三日后一早,天刚蒙蒙亮,庄毅就备好干粮和水,带上武器,分别是一杆长枪,一把横刀,一副弓箭,临出门时,边武和安怀信二人牵着马,已在门前等候了。
“庄先生!这是你的马,我给你拉过来了。快走吧,大伙儿正在库房那边往驮马背上装货,催得可急了。”
“是谁带队啊?一共多少人?”庄毅接过马缰绳,慢不经心地问道。
“这次是高大胖子带队,共五十多个人,货物还真不少,百十匹上等好马,还有好多的生皮……”
“早就教你们了,要说确切数字,百十是多少?好多又是多少啊?”庄毅伸手就给了边武一个爆栗。
“就是随便看看,我哪里知道到底是多少啊……”边武挠着头,嘟着嘴,一脸的委屈。
“一匹上等好马可以换多少粮食啊?还有生皮又是什么价格?”庄毅对这些一直不大清楚。
“这个我知道,那些屯军不压价的话,一匹好马应该可以卖四五贯钱吧,一斗粟米是四百钱左右,小麦可能也要五百五十文钱一斗,一匹马差不多可换十斗米,至于生皮,一张一百来文钱吧,若是硝制好的,价钱会高点,这个庶民是不要的,只有那些屯军用来做铠甲。”边武歪着头算了一下,高兴地说道。
“一斗粮食大约是十二斤半?百匹马就是一万多斤粮食啊!啧啧……还是很赚钱的,这个无本生意很不错啊。”庄毅默算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这些重量、度量的换算,他可是费了不少时间向段忠实请教,才搞清楚。
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洼地,那里已是人喊马嘶声一片,众人已经整装待发了。赵全义正和段忠实站在一旁,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正在向他们禀报货物的数量。这个胖子也是一名大头目,众人一向称呼他为“高大胖子”。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快快装货准备出发……”赵全义大声呵斥道。
庄毅也懒得理会他,大刺刺地走过去,随手抱起一大捆生皮往一匹驮马背上绑缚,哪知绑到一半,那个大胖子大声叫骂起来。
“你娘的……眼睛瞎了,那是送人的货物,这边来!”
庄毅勃然大怒,几步窜上前,也不说话,目光如利剑般冷冷地盯着他。高大胖子吓了一跳,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反天了你,叫你搬货你还就得搬……”
“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先告诉你一声。”庄毅凑到耳边冰寒刺骨地说道,这种小角色,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但不是现在,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虽然他的主人也不过如此,但隐忍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半个时辰后,货物装载完毕,赵全义将高大胖子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了好半晌,这才大喝一声“出发”,于是,这支亦盗亦商的驮马队伍,赶着十多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山寨大门,向着卢龙塞的方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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