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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命,凡人成仙记石枫石碧玉

梧桐悠悠 著

玄幻奇幻连载

又等了许久,那道人依然未来。石枫不知此时到底是何时辰,他接连爬山四五个时辰,又困又乏,又担心半夜睡着后有虎狼忽然窜入观中,想了想,心里默默告了声罪,然后爬上灵像的臂弯处,蜷身半躺,才一合眼,不觉就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得有人轻声呼叫自己名字,猛然惊醒,黑暗中,见殿中站立一人,依稀正是昨日见过的那青袍道人。石枫慌忙跃下石像,翻身拜倒,“拜见道长。”那道人左手一挥,已多了个圆珠状物件,那宝珠初无异常,却渐渐光亮起来,照得一殿通明。道人见石枫衣袍都已被割得破破烂烂,手掌冻肿,还带着伤痕,头发散乱,汗水混着冰渣,显然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忍不住叹道,“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心志真是坚毅,可惜呀,可惜呀!”石枫听他先夸自己,又忽然说可惜,心...

主角:石枫石碧玉   更新:2025-02-12 16: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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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石枫石碧玉的玄幻奇幻小说《逆天改命,凡人成仙记石枫石碧玉》,由网络作家“梧桐悠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又等了许久,那道人依然未来。石枫不知此时到底是何时辰,他接连爬山四五个时辰,又困又乏,又担心半夜睡着后有虎狼忽然窜入观中,想了想,心里默默告了声罪,然后爬上灵像的臂弯处,蜷身半躺,才一合眼,不觉就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得有人轻声呼叫自己名字,猛然惊醒,黑暗中,见殿中站立一人,依稀正是昨日见过的那青袍道人。石枫慌忙跃下石像,翻身拜倒,“拜见道长。”那道人左手一挥,已多了个圆珠状物件,那宝珠初无异常,却渐渐光亮起来,照得一殿通明。道人见石枫衣袍都已被割得破破烂烂,手掌冻肿,还带着伤痕,头发散乱,汗水混着冰渣,显然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忍不住叹道,“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心志真是坚毅,可惜呀,可惜呀!”石枫听他先夸自己,又忽然说可惜,心...

《逆天改命,凡人成仙记石枫石碧玉》精彩片段


又等了许久,那道人依然未来。石枫不知此时到底是何时辰,他接连爬山四五个时辰,又困又乏,又担心半夜睡着后有虎狼忽然

窜入观中,想了想,心里默默告了声罪,然后爬上灵像的臂弯处,蜷身半躺,才一合眼,不觉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得有人轻声呼叫自己名字,猛然惊醒,黑暗中,见殿中站立一人,依稀正是昨日见过的那青袍道人。石枫慌忙跃下石像,翻身拜倒,“拜见道长。”

那道人左手一挥,已多了个圆珠状物件,那宝珠初无异常,却渐渐光亮起来,照得一殿通明。道人见石枫衣袍都已被割得破破烂烂,手掌冻肿,还带着伤痕,头发散乱,汗水混着冰渣,显然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忍不住叹道,“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心志真是坚毅,可惜呀,可惜呀!”

石枫听他先夸自己,又忽然说可惜,心里一凉,“难道……”,道人微微一笑,道,“道法仙物本不传凡人,石枫,念你孝心可嘉,贫道就破例一次。”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药,道,“这个叫七花三参丹,能活死人,肉白骨。你拿去予你母亲服下,当日你母亲便能行动如常了。”

石枫大喜,跪接过丹药,连连磕头,“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还请道长赐告法号,我们一家必定给道长立长生牌,日日供奉。”那道人一摆手,“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我的道号你无须知晓。这丹药回去立刻给你母亲服下,我的行踪你切不可外泄于旁人。”忽口气转厉,“否则我必取你性命。”石枫忙道,“道长放心,我知道了。”

“你且在观中歇息,天明就下山去吧。”说罢,道人一拂袖,一阵白光,人已杳然无踪。石枫顿时愕立当场,这才知道自己居然遇到了仙人,忙朝道人消失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又过了半响,石枫犹疑自己是在梦中,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好痛,又看掌心,丹药犹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石枫拿了张牛皮纸,将丹药一层一层裹好,慎之又慎地贴肉藏好。

走在殿门,遥看天色犹黑沉沉一片,料想正是子夜时分,这道人果然是准时而来,三两句话就走了,自己要是迟来了,定错过这天大的机缘。石枫兴奋异常,已是全无睡意,恨不得飞身下得山去,只是这黑灯瞎火,自己又筋疲力尽,实在无法连夜下山。

当下,在殿门口坐下,把弓箭放在一侧,手拿尖刀,坐候天明。

大约一顿饭功夫,忽听远处一声霹雳,石枫急忙站起,见西边方向的天空中忽地白光红霞闪耀,隐隐轰隆隆巨响。石枫识得,那个方位正是万丈寒潭所在,因潭水又深又冷,并传有蛟龙存在,曾经村里有水性好的人,想下去一探究竟,但不过游下去十几丈,就几乎冻僵。

石枫望着天边异象,这光亮响声却也不像打雷闪电,难道是刚才那位仙道在施法不成?

正惊疑不定,那光团却慢慢往佑真观这边移来,忽地一道白光如流星经天,只奔鹿首峰飞来,石枫一惊,慌忙闪进大殿,靠在门后偷眼观瞧。

光团是个足有二丈方的圆球,周围无数白光,四溢如飘带,里面忽然传出一个青年男子恨恨的声音,“丹阳老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苦苦追赶?”说话间,后面已一道青光闪近,正是那青袍道士,脚踏一物,形如飞梭。

空中狂风呼啸,他却衣袖发丝都不曾被拂动一丝,闻言冷冷道,“妖孽,你鬼鬼祟祟来我燕国,图谋不轨,还说什么无冤无仇?”

白光中的青年道,“哼,我自在此处修行,不曾伤害任何人,更不曾与你太极门为难,你等趁我渡劫虚弱,偷袭于我,反说我图谋不轨?”

“正邪不两立,要是等你化形成功,此地不知多少生灵要遭殃。废话少说,受死吧!”丹阳真人说毕,一扬手,一个宝珠已然祭出,正是石枫先前见过的那个发光的圆珠。

圆珠飞出半空,遇风即长,顷刻间,已是磨盘大小,一声轻响,从宝珠中射出一道紫光,粗如水桶,直奔那白色光团。

白色光团中那青年哼了一声,“我不过让你太极门三分,真要动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光团飘动,已避开紫光冲射,听那青年口中叽里呱啦念了几句咒语,忽地,鹿首峰上的积雪漫天扬起,在空中积雪你追我赶,纷纷然已聚成数千枚冰箭,朝丹阳真人劲射而去。

丹阳真人脸色凝重,“好个玄冰术!”从怀里掏出一张鬼面小盾,法力微注,那小盾上的鬼面突地张开双目,一张巨型鬼面从小盾上幻化而出,迎上漫天攒射而至的冰箭。

那鬼面看似虚幻,但冰箭射上去,却如射在铜墙铁壁上,发出清脆的金石撞击声,冰箭纷纷断裂。同时间,丹阳道人一指半空的宝珠,一道道紫光连连射出。

光团中青年冷笑连连,白光晃动,瞬移不定,那紫光虽然骤急,却也沾不上他。

“咔嚓咔嚓”之声逐渐静了下来,数千枚冰箭终于射完,化为漫空的碎冰渣,那张鬼面也已虚幻得近乎透明,双目一合,嗖的一声,又重飞回到小盾之中。

石枫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看得提心吊胆,眼看丹阳道人占了上风,不由轻吐一口气。

正这时,变故横生,光团中那青年又是几句难懂的咒语,漫天的冰渣忽地从下坠变为上冲,四面八方地朝丹阳道人席卷而去。丹阳道人脸色微变,从怀中掏出一张淡红色的符篆,式样颇为古旧,丹阳道人神情略为不舍,但一咬牙,还是一道法力注入符篆,扬手抛出。

一声清鸣,符篆化为一只浑身通红的火鸟,空中的气温一下子激增,就连下方隔着数百米远的石枫都忽觉一阵燥热,火鸟在半空翱翔,冰渣冰箭离火鸟百丈以内的,立时化为一阵水汽,就是离得远一点的也纷纷都融为水滴。火鸟飞舞片刻,又是一声长鸣,化为点点灵光,消失不见,空中的冰渣也化为一滩滩清水,悬浮于半空。

白光中的青年咋咋道,“真是舍得,连这等上品的火凤符都用出来了。”说着,忽地光团外飘舞的数条光带炸裂而出,一声“疾”,半空的一滩滩清水,忽地迅速移动融合,化为一股巨浪涌向丹阳道人。

丹阳道人单掌一竖,口中微念,一道青光从身体涌出,将全身护住。巨浪拍在他身上,冲得他下坠了数十丈,但却连他道袍也未沾湿。

丹阳道人正待掐诀,忽地暗叫一声不好。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巨浪水汽拍打在丹阳道人的护体真气上,居然纷纷粘附不动,迅速化为坚冰,后续水浪又拍在坚冰上,亦纷纷化为坚冰,前赴后继,顷刻间,丹阳道人已被裹成一个巨大的冰蛋,从空中直坠下去。

石枫惊呼一声,“道长!”从殿中奔出,冰球裹着丹阳道人,正从鹿首峰侧边坠下,下面正是那深不见底的万丈寒潭,这寒潭阴气极盛,便是法力高深之人若沉到潭底也是九死一生。

那团白光四周的光带已经只剩三四条,光团也暗淡了不少,显然,那青年的法力也消耗不轻。那光团也发现了石枫,但神识一扫,发现只是个十几岁的凡人小孩,毫不在意,却是从空中飞下,直追前面被困住的丹阳道人。

眼看冰球就要坠入寒潭水面,忽霹雳骤响,石破天惊,冰球里一道白光闪起,将冰球一切为二,一道青影飞出,迎向白色光团,电光火石之际,那白色光团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那青年惊叫,“天罡剑气!嘣”的一声巨响,剑气将白光团直劈飞出十几丈远,白光散去,露出里面那青年。

石枫定睛一看,吓得连退了数步,里面哪是什么青年,竟是一只比水牛还大倍许的狐狸,全身白毛,不见一丝杂色,双目如两颗灯笼一样,发着幽幽绿光,最奇的是,这只巨狐居然有四条尾巴,其中三条尾巴都一般大小,止最右边的那条只有其他尾巴一半大小。


安阳城中等大小,三两万人口,这个地方以产木材出名,城外一条漕河,停着满载松木杉木的平底大船,甚是繁忙。

安阳城南的一处偏僻小巷,日将近午,长长的石板路上,走来一个小乞丐。

他边走边看两边招牌,最后在一处“百福香烛”的店门口停下。

店面狭小,一张松木柜台后,胖胖的掌柜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忽然见外面探头探脑走进来一个小乞丐,立刻睁圆眼睛,喝道,“哎,哎,出去,出去,这里是卖香烛,不是酒店,要饭去前面。”

石枫看了看对方,道,“你是宋金福宋掌柜么?”那胖掌柜一愣,“你是谁?认得我么?”石枫四下看看,见周围没有人,从怀中掏出那块铭牌,放在柜台上。这铭牌原本有巴掌大小,却被丹阳道人施法缩成拇指大小。

胖掌柜一见,顿时一惊,三两步走到门口,把门关上,挂上“打烊”的牌子,低声道,“里面请。”石枫右手暗暗握住尖刀,迈步随那宋掌柜进了里屋。

这里屋是宋掌柜吃饭睡觉的地方,收拾得倒也干净,宋掌柜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放在桌上,石枫定睛观瞧,那圆盘似乎也是木制的,上面画着些莫名的符文,宋掌柜将铭牌放在法盘上,法盘顿时嗡嗡作响,一会儿发出柔和的白光,一闪而灭。

宋掌柜忙将铭牌递还给石枫,口气立刻有点巴结客气,“对不住,小人眼拙,适才多有得罪,不知尊使有何吩咐?”石枫道,“我要去太极门。”宋掌柜有些迷惑,“这里原是宗门一个负责传送消息的点,尊使要回山门,回去就是,为何要找在下?”石枫道,“这个你别管,你快安排我回山门就是。”

这宋掌柜司职极低,也摸不清石枫底细,不敢得罪,道,“是,在下这就安排,不知尊使何时动身?”石枫道,“马上就走吧,不要耽搁。”宋掌柜答应一声,起身要去安排,石枫忽道,“且慢!”宋掌柜忙道,“尊使请吩咐。”石枫有些不好意思,“你这可有饭菜,若是吃了再走也无妨。”

午后,安阳城南门驶出一辆马车,两匹健马奔行甚快,一路绕过漕河,往西边的石鼓山脉而去,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却到了一处不大的道观,马车停下,下来一胖一瘦两个人,那胖子拍开山门,和道童说了两句,两人径自进了道观。

道观后院的一处精舍,一干瘦老道手拿铭牌,吃惊道,“这是丹阳真人的铭牌,你从何得来的?”石枫道,“此事我要见到道冲道长再说。”那老道打量石枫许久,道,“小兄弟,你身无法力,也非我太极门人,为何要见道冲真人,有什么事,可否由贫道转达?”石枫只是摇头,那老道问他姓名来历,石枫更是不答,只是说要见道冲真人。

那老道想了想,道,“这样吧,小兄弟你且在观中暂住一宿,贫道向宗门禀报,再作定夺,宋掌柜,你就先回去吧。”一旁侍立的宋掌柜抱拳称是,转身出去。石枫忙道,“宋掌柜,此事还请不要外传。”宋掌柜已知对方不是什么尊使,摇摇头,“你这孩子倒是细心,这点规矩我还不晓得。”

次日,那老道领着石枫到了一处密室,那密室一丈见方,空无一物,只地上刻着许多符文,正中一个凹槽。那老道掏出一颗晶石,放在凹槽中,又低念了几句咒语,手里打出一道法诀,地上法阵忽地嗡的清鸣,流光飞转,泛出数尺长光芒,老道走到法阵中间,道,“小兄弟,走吧。”

石枫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那老道又是一道法诀打出,两人身影一阵模糊,渐渐消失不见。

石枫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再睁眼,自己和那老道已在一个半山凉亭里,脚下依然是一个与方才相似的法阵,凉亭外站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另一个只十七八岁,两人听得法阵响动,都站起身来,那中年人一见那老道,抱拳道,“于师兄!”

那老道也回礼道,“原来今日是林师弟当值,我奉宗门之命,要带这孩子回山。”那中年人点头道,“是,早间执事堂的总管已有吩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口中念念有词。

石枫见众人都处在半山腰,对面一处深谷,烟云弥漫,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那中年人念完后,令牌正指着那片白雾,云雾翻腾,现出一条通道。

那老道拉着石枫,道,“走吧。”石枫只觉身子一轻,已被老道飞身拉入白雾之中。

眼前一花,已是脚踏实处,抬眼一看,顿时惊得合不拢嘴,眼前哪有什么迷雾,自己正站在一处山脚,迎面群峰连绵,隐隐楼台亭阁,时时有仙人横空飞越。

此刻时已秋季,可遍山繁花似锦,古松成阴,一阵阵花草树木的清香,沁人心脾。石枫暗赞,原来这就是仙人福地!

那老道见石枫傻呆的样子,暗暗好笑。

石枫见前方一座巨大的山石,形如卧牛,上面刻着三个大大的篆字“太极门”,下面还刻着几行小字,仔细看,写的是“五行难辨,正邪难分,内外难斥、是非难解,爱恨难抛”。

他不明白什么含义,也不敢发声相问,两人就这样一语不发的站着,过了一盏茶功夫,山道上走来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清秀,那老道施礼道,“周师兄。”那周师兄还礼道,“有劳于师兄了,人就交给我吧。”那老道点点头,转身离去。

周师兄看了看石枫,道,“走吧!”领着石枫一路顺山道往上行去,他走得极快,脚下却轻盈之极,石枫一路紧跟,顿时气喘吁吁,那周师兄既不回头责骂,也不出手相帮,只是石枫跟不上时,就略停下来等等。

足足走了一顿饭功夫,好在石枫自小翻山越岭惯了,这才勉强跟上,两人这时已到了山岭顶部的开阔处,面前一道白玉牌楼,足有十几丈高,写着“引仙门”三个字,再往前,却是一大片亭台屋舍,雕栏画栋,气宇非凡。

那周师兄一路带着石枫,进了东边的院落,一路许多人,都是白衣青带,见了周师兄纷纷施礼,周师兄略只点点头,没有搭理。石枫暗道,看来这周师兄在太极门身份挺高的。

到了里院,一黑须老者迎了出来,拱手道,“原来是周师兄大驾光临。”他年纪做那周姓青年的父亲都有余,却恭恭敬敬称呼对方为师兄。那周师兄道,“陈兄,不要客气,这孩子你安排一处客舍先给他住下吧。”


看样子,此道人怕是已经饥寒交迫,死了过去。不过细看,似乎还有些气息,少年慢慢走过去,轻声道,“道长!”道人缓缓睁开眼,却一语不发。少年见他睁开眼,神色平静,倒不似冻僵奄然之象。当下从怀里掏出鹿皮囊,里面包了两个粗馒头,原是母亲给他中午准备的干粮,他因回来早,一直没吃。

囊一直揣在胸口棉衣内,馒头尚有余温。石枫双手捧过来,放在道士面前。

道士呆了呆,单掌一竖,点头作礼,“多谢。”伸手抓起馒头,三两口就吞下肚,随手抓起地上两团积雪,一并吃了。

少年抬头,已是中午时分,但天上依然彤云如铅,雪看样子还要下,土地庙庙门锁了,进不去,这道士要是一直这样坐下去,天明绝对冻成冰棍。

少年道,“道长,天气寒冷,要是不嫌弃,可愿去我家里避避风雪。”道士笑了笑,想了一下,道,“也好,那就叨扰了。”说着,站起身来,他身材颇为高大,双手空空,既无拂尘,也无符剑。少年也见过一些道士,都是道冠鹤氅,拿着把拂尘桃木剑,画符作怪,少年微觉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村北一处宅子,南北向一排三间屋子,红石块磊的墙壁,屋顶是木板夹着茅草,前面院子里一棵大叶榕树,树干以上已被积雪严严覆盖。

少年一进院门,大叫道,“娘,小妹,我回来了,看看我今天打到了什么。”一个清脆的童声道,“哥哥回来了。”从西房跑出个小女孩,十来岁的样子,眉目倒也清秀,只是瘦的可怜,即使裹着厚厚的皮袄,也是看得出的单薄。

少年把竹篓放下,又一指后面的道士,“天寒地冻,这位道长在土地庙挂单,我叫他来咱家里避避风雪。”那小女孩忙道,“道长你好。”道士点点头。

这时,屋子一阵女子咳嗽声,好一阵,才听一妇人道,“是枫儿回来了。有客人吗,请到屋里坐。”那叫枫儿的少年忙领着道士进了中间屋子,里面摆设十分简陋,可谓家徒四壁,止一桌一床,地下几个木凳子。

屋里昏暗,床边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面貌和外面小女孩颇为相似,只是病骨支离,倚着床咳嗽连连。

道士作了一礼,“荒野之人,云游四方,打搅女施主了。”那妇人忙道,“道长不要客气,妾身石秦氏,这是小儿石枫,外面那个的是他妹妹石碧玉。”

正这时,石碧玉在院里欢声叫道,“哇,哥哥你打到这么大只野狼呀。”石秦氏闻言,却是一惊,“枫儿,你遇到狼了,没事吧?”

石枫摆摆手,“娘你放心,这头狼饿得半死,在河边觅食,被我三两斧头就砍死了,连我衣服都没沾到。”,对那道人说,“道长你且安坐,这狼我要收拾一下,一会死透僵硬了,这皮子就弄不好了。”

道士见屋里地方不大,对方又是女眷,忙道,“贫道就在屋檐下坐坐,顺便欣赏下雪景。”说着,自己搬了把木凳,在屋檐坐下。

石枫已在院子里忙碌开来,他先用刀将青狼从鼻梁处细细剖开二寸长口子,用吹气法把青狼皮肤鼓胀,然后双手各持一刀,左刀拨,右刀切,行云流水间已将青狼整张皮子剥下。石碧玉一边看,一边拍手叫好,“好,比上次那张还要完整。”

石秦氏也搬了把凳子,陪道士坐在屋檐边,道士笑道,“令郎年纪不大,却是个打猎的好手。”石秦氏道,“难为这孩子了,家里全靠他了。”道士问,“不知尊夫……..”石秦氏叹了口气,“先夫已经走了十年了,碧玉这孩子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

两人一边看石枫兄妹收拾,一边说着话。

原来石枫的父亲是红石镇极为有名的一个猎户,手段高超,秦氏是村里私塾先生的女儿,倒也识字断文。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两厢情悦,婚后也是相敬如宾,一年后,石枫出生,他父亲大字不识,只随口叫孩子石头子,石秦氏嫌太俗气,改名石枫。

日子正过得红火时,忽然晴天霹雳,在石枫三岁时,石秦氏刚怀了石碧玉,石枫的父亲在大苍山断龙岭打猎时,遭到数头黑熊围攻,慌乱间坠入深谷,待寻到时,早已气绝身亡。

石秦氏得知噩耗,不顾有孕在身,翻山越岭去寻丈夫遗骨,不慎跌伤左股,就此成了残疾。石秦氏的父亲早已过世,当时全赖石枫的爷爷尚在,帮忙拉扯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石秦氏产石碧玉时,又染上了肺病,一年到头咳个不停。石碧玉出生时才三斤重,众人只道养不活。

石老爷子也是远近闻名的猎手,石枫自小随爷爷,学了一身打猎的好本领,两人打的猎物足够一家支出,石秦氏虽然做不了重活,但在家做些陶器帮衬,一家日子勉强过得去。

然而,好景不长,石枫十岁时,爷爷一场大病,也撒手西去,家庭的重担就落在这个十岁的孩子身上。为母亲煎药熬汤,照顾小妹,还要上山打猎,换取柴米油盐。村里人见这一家实在艰难,孩子们又懂事,倒也时常帮衬一二,便是一同上山打猎,石枫分得的猎物也绝不比别的大人少。

两人说话间,石枫已把青狼的肉块一一切割好,挂在屋檐下,青狼皮用粗盐先略硝制了一下,平铺在西房。石碧玉帮哥哥收拾好后,自去西房捏制陶器。

石秦氏说了会话,也有些乏了,告了声罪,回房歇息去了。那道人信步踱到东面的厨房,见石枫正在准备午饭。

厨房不大,石块垒的灶台,侧边是一堆堆码好的干柴。道人扫眼一看,却是微微一惊。

只见石枫站在灶台前,左右两个灶眼,他面前也放着两块砧板,左边一堆药草,石枫左手持一把菜刀,在左边砧板上正慢慢切着一褐黄色,圆柱状的药草,那道人识得,正是止咳平喘常用的甘草。


燕国,北部,红石镇。红石镇虽名镇,其实只是三四十户人家的小村,以前因地处边陲重地,朝廷设有驿站兵营,倒也一时兴旺,后来关外防线后撤了三百余里,这里立刻萧条下去。

红石镇东依大苍山,地处苦寒之地,不耐耕种,倒是这片红土颇适合做陶瓷,因此村里人就两种营生,要么是陶土匠,要么是猎户。

这日,正深冬季节,北风呼啸,鹅毛雪花漫空飘扬,天地一片苍茫。辰时天明,雪犹未止,正是大多数人裹被拥炉酣睡之时,沿着红石镇外的小道,却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裹着件老山羊皮袄子,后背竹篓。

少年没有戴帽,脸色微黑,鼻直口方,雪花落在脸上,他却宛若未觉。

红石镇外有一条小河,河面不宽,却是一年到头从不干涸断流,当年官府会在红石镇建兵营就因此处水源。

此时,河面早已结冰,少年放下竹篓,沿着河堤来回走了一阵,选定一处,从竹篓取出一把斧头,在冰面上划了个大圈,又拿出铁凿,沿着圆圈边线,以手丈量,每手掌宽便凿一孔。他动作熟极而流,片刻间已凿了二十几个孔洞,再拿起斧头,倒转斧背,沿着凿孔处,或轻或重,一会儿,咔擦一声,冰面已齐齐落下一圈,露出下面的河水。

少年翻出块破皮毡坐下,装杆搭线,在冰窟处垂钓起来,一会已钓起三四尾大鱼,经冬后鱼肉分外鲜美,少年也不禁喜形于色。

风雪益大,一会儿已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正这时,河堤后的山丘,一处被积雪覆盖的灌木丛后,忽悄悄探出一个硕大脑袋,原来是一只大青狼,这青狼显然饿极,盯着少年,口角流下一线涎水。

眼见少年背对自己,毫无察觉。青狼弓腰蹑足,慢慢靠近少年,一会已离少年不过四五丈远,少年整个人都被风雪裹住,双手持杆,浑然不觉,只是紧紧盯着冰窟的水面。

那青狼居然也并不出击,伏在河堤处的一棵大树后纹丝不动,片刻间,雪花也将它整个身躯掩盖,就是近前走过,不仔细分辨,也根本发现不了。

静静然,又是一盏茶的功夫,浮标颤动,却是有鱼上钩了,少年大喜,站起身来,双手握竿,往后紧绷住鱼线。正运力上提之际,那青狼一抖雪花,闪电般窜出,血盆大口直啮向少年后颈。

原来,青狼在兽中灵智颇高,捕捉猎物也向来以狡猾著称,它伏在树后就是等这一瞬间,它料定少年此刻心神全在即将上钩的鱼上,又双手紧握鱼竿,再加上北风呼啸,根本不可能躲过它这闪电一击。

少年果然宛若未觉,双目只是盯着水面,眼看青狼腾空,将近少年背后时,那少年忽然右手一翻,已是多了一把铁斧,头也不回,反手一斧背抽在青狼鼻梁处。

那青狼本是全力前冲,力量极大,而斧背平阔,正砸在青狼最脆弱的鼻梁处。青狼痛嚎一声,重重栽在冰面,鼻梁骨破裂,满脸都是鲜血。少年毫不迟疑,扔下鱼竿,一斧面又砍在青狼脖颈,顿时又是一片血花飞溅。

青狼接连受到重创,它虽凶悍,此时却完全失去斗志,翻滚间爬起,掉头直往树林逃去。

少年早扔下鱼竿,持斧猛追,青狼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跑出十几丈,少年一边追,一边俯身从地上捡起拳头大的一个石子,扬手间,一石头正中青狼头颅。

这青狼原本就已是饿得没有多少力气,才下山跑到村边觅食,先前两斧头已是重伤,再加上飞跑的过程又鲜血狂喷,再挨了一石头,登时倒在雪地,少年早已飞步赶上,一脚踏住青狼头颅,手起两斧将青狼彻底砍死。

少年松开脚,见青狼已经死得透透的,这才长出了口气,刚才动手前后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耗去他大半体力,毕竟他只是十三岁的孩子。

少年倒拖狼尾,把青狼拖到河边,这才掏出把剔骨尖刀,细细拨弄那青狼,青狼只是鼻梁,侧颈有伤,全身皮毛未损,少年大喜,这张狼皮倒可以卖个好价钱,狼肉也可供一家食用,再加上钓上的四五尾河鱼,今天收获真是不错。

少年抬头,见雪花已经小了一些,日已近午,他原本准备在河边垂钓一天,但意外地打到一只青狼,却不想再耽搁下去。当下,收拾好东西,用绳子将青狼提尾倒背绑好,一路回村。

这条小河离红石镇也有三里路程,雪已经下了两天,路面积雪碾成坚冰,走起来颇为费力。

少年背后又负了一大堆东西,光那只青狼就不下四五十斤重。走了一顿饭功夫,终于到了村口,遥见细羽飞琼中,村里数处袅袅炊烟,少年才长吐了口气,这大苍山里野兽横行,青狼又多是群体行动,嗅觉灵敏,少年极是担心这只死狼的气味招来其他狼群。

少年踏上村口的青石路,终于满心欢喜,盘算这只狼皮能卖多少银两,可以给贫寒的家里添置什么物件。

此时他已走到村口处第一栋房屋,这里不是什么人的居所,而是一座土地庙,庙里供的自然是土地神,却没庙祝,平时也没什么人打理,只是年节间村里人会来烧香请愿。

少年缓缓走过土地庙,扫眼一看,却见土地庙前端坐一个道人,五官倒也端正,只是左脸颊一道细长疤痕,颌下三缕长须,他背靠着土墙,墙上原本贴着一张粗帛告示,风吹日晒,早就残破不堪,依稀可见上面有“….欲得贤士与共国,孤之愿也…”的字样。

奇怪的是,正三九寒冬,那道人居然只着一件薄薄的青色道袍,脸色苍白,不知是饿是冻。

少年吃了一惊,他早上来时也走的是这条路,经过土地庙,当时记得庙门口并无此人。再看看周围,亦无脚印,不过雪一直在下,这道人留下的痕迹被雪覆盖也属寻常。


那陈姓老者掏出一张锦帛,看了一下,道,“东六房正好空着,且是向阳,周师兄你看可否?”周师兄道,“就这间吧。”陈姓老者从身上拿出一块木牌,“这是房门禁牌。”周师兄接过,点点头,领石枫往东边走廊走去。

四方院落,中间一池清水,满是荷叶,深秋时节,竟然满池荷花盛开,三两只仙鹤浮在水面,不时引颈长鸣。两人一路走到标有“六”的房门,周师兄一晃手中木牌,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里面位置不大,但窗明几净,收拾的一尘不染。

周师兄随手把房门关了,道,“请坐吧。”石枫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周师兄道,“好了,现在已是在山门里了,你可以说说你的来意。”石枫站起来道,“此事要见到道冲真人方能禀告。”

周师兄呆了呆,板脸道,“掌座真人常年闭关,便是我,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也罢,你要禀告什么事我不管,但你先告知我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为何丹阳师祖的铭牌会落到你一个凡人手上?”石枫想了想,还是道,“这些事,我也须亲自向道冲真人禀告。”

周师兄脸色变了变,强忍火气道,“好,那你等着吧,你区区一个凡人,等一辈子也未必见得到掌座真人。”说罢,把那木牌往桌上一扔,径自去了。

但没等一辈子功夫,只不过一顿饭功夫,周师兄匆匆赶回来,道,“走吧,掌座真人要见你。”

一路出了院落,直走到东边一处平阁,上面一处法阵,一个胖子正打着哈欠,周师兄拉着石枫匆匆走到法阵中,道,“去铁剑峰!”那胖子忙一打手中令牌,法阵玄光泛起。

下一刻,石枫和那周师兄已出现在一座高山上,山道在脚下逶迤云雾,半山腰云雾围绕,山顶各处诸多屋舍建筑。周师兄领着石枫一路来到北侧一偏僻处,这里止一间简陋的竹舍。

周师兄二人才走到竹舍门口,里面一个浑厚的老者声音道,“是周青么?进来吧。”那位叫周青的周师兄躬身应是,领着石枫推门而进。屋舍不大,正东竹垫上坐着一个道士,须发花白,犀簪束发,神色温和,旁边椅子坐着一黑衣老者,半秃顶,眉宇间带着几分阴厉。

石枫见面前老道正和丹阳道人留下的影像一般无二,忙拜倒在地,“小人拜见道冲真人!”那老道含笑道,“小友请起。”一股柔和的力道将石枫托起,道冲真人道,“周青,你且出去等候吧。”周青应是,施了一礼,转身退出房去。

那道冲真人才缓缓道,“贫道正是道冲,听闻小友持丹阳师弟铭牌上山寻我,不知丹阳师弟现在何处?”石枫道,“丹阳真人已然仙逝。”旁边黑衣老者插口道,“是何时之事?”石枫道,“是去年冬天,大约是九个月前的事情。”

道冲真人二人听了,却面无诧色,九个月前,丹阳道人留在宗门的本命神牌忽然碎裂,其陨落之事宗门高层人人尽知,为此宗门派出诸多高手四下查访,却也没有弄清到底是何缘故。

道冲真人点点头,道,“不知丹阳师弟因何陨落,他的铭牌怎么又落在小兄弟你的手上?”石枫从怀中取出玉盒,道,“其中缘由丹阳道长已在玉盒中详细说明了,请真人过目。”

道冲正要接过,黑衣老者忽道,“且慢,师兄,这人来历不明,小心有诈。”道冲微笑道,“这位小兄弟身无法力,乃尘世中人,如何暗算你我?”黑衣老者道,“他若是身有法力,焉能轻松上得我铁剑峰?世间魑魅魍魉手段极多,惯常下毒种盅,鬼惑狐媚,这玉盒来历不明,不可轻启。”

道冲伸手,一道紫光已落在玉盒上,拇指大的玉盒顿时化为一尺长方大小,道冲默运玄功,半响方道,“无妨,这玉盒上的禁制确实是丹阳师弟布置的,且是九九玄龟封印,便是太极门里,也只有你我二人能够解开,他人若要强行开启,整个玉盒便会爆裂,看来里面的东西丹阳师弟极为重视。”

说着,他右手连动,一道道法诀打出,片刻间,嚓的一声清响,玉盒缓缓打开,道冲扫目一看,里面的七巧玲珑塔、天罡剑、流云飞梭、落魂钟等物他自然认得,除此之外,尚有一枚玉简和一颗鸡蛋大的圆石,道冲仔细观瞧,微微动容,“似乎是化形妖兽的晶核,师弟,你看看。”

黑衣老者神识一探,惊喜交加道,“果然!如此之物整个宗门只怕找不出第二件了!”道冲又拿起那枚玉简,一缕神识慢慢透入,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足有一盏茶功夫,叹了口气,把玉简递给黑衣老者,“师弟,你也看看吧。”

黑衣老者同样用神识探读了一番,咬牙道,“果然是魔傀宗贼子下的黑手,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道冲真人道,“这事且从长计议。你就是石枫吧?”却是转头问石枫。

石枫点头道,“小人正是。”道冲真人点头道,“小小年纪,千里跋涉,辛苦你了。”石枫想起一事,从怀中拿出那小瓶,道,“这些丹药也是丹阳道人的。”道冲真人点头道,“丹阳师弟已经说了,这5颗静尘丹是送给你的,他怕你小小年纪,又身无分文,万一有个病痛就不好办。说来好笑,这静尘丹原是我辈结丹期修士增进修为的上品灵药,丹阳师弟可是花了五十余年才得了5颗,弥足珍贵。便是你等凡人吃了,也能去百病,强筋骨,辟谷十余日。”

黑衣老者道,“也亏得他是凡人,根本无法激发丹药里的灵力。若是炼气士,这静尘丹里的药力何等精纯,一粒下去他便要爆体而亡了。”他说话间,目中明显闪过一丝肉痛,静尘丹何等稀有,他自己这么多年才得了两粒,准备冲击瓶颈时服用。而这小孩居然把5粒静尘丹当饭吃了,想想都要吐血。

石枫嗫嗫道,“小人,小人不知这丹药如此珍贵,因一次高烧不退,误食了一枚,剩下4枚丹药原物奉回。”黑衣老者惊得站了起来,“什么?还有4颗。”再不顾高人风范,过来一把抓走小瓶,打开一看,顿时满脸皱纹笑开花,连声道,“好,好。你做得好。”

道冲真人讶道,“这丹药你没吃,如何能长途跋涉千余里,到达这石鼓山?”石枫道,“小人花了八个月,慢慢才走到的。”道冲听他并不言一路艰辛,暗暗点头。

又问黑衣老者,“师弟,你看丹阳师弟临终托付之事该如何办?”黑衣老者摇头道,“这个只怕不妥,此子身无灵根,不能悟道,如何能收入内门?便是你我答应,掌门师兄也绝不答应。我看就将他划为外门弟子,也算对丹阳师兄有了交代。”

道冲真人手捋须髯,沉吟道,“此子家人因我太极门而不幸丧命,他小小年纪,一诺千金,不惜跋山涉水,远赴千里,将师弟遗物交回我太极门,对我宗门是有大功呀。”黑衣老者冷笑道,“掌门师兄那般古板,如何会轻易改变祖规。”

道冲真人闭目凝思片刻,道,“石枫,你且仍在山门客舍住下,等候消息吧。”

石枫对收不收入内门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他若被赶出太极门,又不知要流落何方了。他虽有些失落,却并不开口恳求,只施了一礼,退出竹舍。

竹舍外不远处,周青正候着,里面道冲真人道,“周青,你将石枫带到客舍,好生招待。”周青忙躬身道,“是,谨遵祖师法旨。”

当下,周青领着石枫重又下山,安置在山脚的客舍,不过由于道冲真人说了“好生招待”四字,周青言语间客气了许多。

这一等,足足三天,第四日清晨,周青又将石枫领上铁剑峰,这次却没去竹舍,而是直奔正中黑色大殿而来。远远见那大殿恢弘庄重,走到近前,却见殿身黑红透亮,竟似乎整个是生铁灌铸的。

石枫一进大殿,心里就是一紧,偌大个殿内黑压压站了有百余号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其中既有道家弟子,也有俗家打扮。人虽多,但却鸦雀无声,,整个大殿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大殿正中塑着一排雕像,雕像下三把大椅,正中坐着道冲真人,黑衣老者坐在右首,左首的椅子却是空的。沿着殿门两侧,左右还摆着两排椅子,坐着有十来个人,空出中间一条走道。大殿里其他弟子都分别站立那十来个人身后,个个以鼻观心,神情肃然。

周青领着石枫,走上前拜倒,“回禀祖师,石枫已然带来。”说完,躬身退到众弟子行列。石枫忙跪地叩头,“拜见诸位仙师!”。道冲道人扫了一眼众人,道,“今日召集尔等,乃是有两件事情宣告,其一就是我铁剑峰丹阳真人陨落之事,此事大家都已知晓,但却不明其因……..”当下将丹阳道人大苍山与魔傀宗相斗的过程略略叙述了一遍,其中一些细节却不明言。

说完之后,又道,“第二件事就是关于石枫这孩子,他受我太极门牵连家破人亡,举目无亲,丹阳师弟坐化前深深痛悔。而石枫这孩子不过十三四岁,远涉千里,吃尽苦头,将丹阳师弟的遗物送回,其中别的不说,这七巧玲珑塔乃是我铁剑峰镇宗的法宝,便是整个太极门,也是四大神器之一。因此,石枫这孩子对我太极门是立有大功。”

说着,温声对石枫道,“石枫,丹阳师弟临终遗言,要贫道将你收入门下,你可愿意?”石枫这时已对修士有了一定了解,心向往之,且杀害自己一家的魔傀宗是修真大宗,自己若不入太极门,如何能报大仇,当下磕首道,“小人愿意。”

道冲点点头,又道,“你身无灵根,本不能收入内门弟子,不过丹阳师弟临终遗言,坚持要将你收入内门,你又立有大功,贫道这两日特意上砚台岭和掌门师兄商议,蒙其开恩,怜汝不幸,已同意将你收入内门。”

话音一落,底下有人不禁啧啧称奇,没有灵根便无法修道,顶多做个外门杂事,如何会被收入内门,这可算是太极门百年来的奇闻了。

黑衣老者听了,嘴角抽搐:什么蒙其开恩,师兄你跟人家吵了三天,人家根本就不松口,只拿祖宗规矩搪塞。后来答应把那化形妖兽的妖晶献出来,掌门立刻变了口风,哼,一颗无价的妖晶换一个没灵根的凡人,师兄这买卖可是赔到家了。

道冲真人站起身,手指身后的塑像道,“这居中的就是我太极门的开山祖师太极仙人,旁边的都是历代掌门和宗门先贤,你且过来行礼,拜见祖师。”

石枫抬头看,中间五丈高的铁像,一中年道士,目朗神清,背负长剑,飘逸若飞。旁边几尊塑像也有道士打扮,也有俗家打扮,个个气宇不凡。

石枫走上前,正要跪倒行礼,黑衣老者忽然道,“且慢,师兄,你似乎还忘了一事。”道冲真人一愣,“师弟,什么事?”黑衣老者道,“凡入门弟子行拜师大礼前,尚需灵根测试。”道冲有点糊涂,“石枫身无灵根,丹阳师弟已验过了,便是几天前,你我见到这孩子时,都用神识扫过,这孩子确实身无灵根。”

黑衣老者笑了笑,“师兄你我都只是用神识略略扫过而已,并不曾深究,天底下奇怪体质原本多得很,何不用灵根盘仔细测验一番,免得有所疏漏,你我也好因材施教。”道冲一转念,已明白他的意思,这赵师弟还是心痛那枚妖晶,如果石枫测出有灵根或者其他变异灵体,那就不算破例,妖晶也就犯不着交给掌门一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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