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依旧没什么人的将军府里,一个纤细的身影裹着一件淡粉色的斗篷,默默地立在精致的小院中。
她微仰着头,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洒在她洁白的脖颈上,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笼罩在一片日光中当中,和那鹅卵石的小路,挺立的大树,精致的亭台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散发着淡淡耀眼的白光……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正是身体刚刚恢复一点的唐柒月。
丫鬟青竹端着一碗浓浓的汤药半嗔半痴地走来。
唐柒月秀眉一蹙,那抹心满意足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我已经好了,好像不用再喝药了。”
她一向怕苦怕疼,还怕黑,不,她似乎什么都怕。
“夫人,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喝完了奴婢告诉您一个特别大的好消息。”
青竹双眼冒光,那股兴奋又激动的样子瞬间引起了唐柒月的兴趣。
“咚!”
空碗放下,唐柒月舔舔嘴巴,哭丧着一张小脸道:“说吧!”
青竹:“花玲死了。”
花玲,就是赵月嫁进将军府时跟来的陪嫁丫头。
却是赵蓉儿的人。
唐柒月被送回将军府的那天,花玲就对她痛下杀手。
幸好被青竹发现并及时制止,并报官。
“听说她把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任谁都不可能对这个结果信服。
不过是没人敢说罢了。
但总归还是有好处的。
夫人的遭遇和神智恢复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都城,以前那些诋毁夫人的恶语也不攻自破了!
而且,赵蓉儿和太子殿下本要提上议程的婚事也延后了。”
一说到赵蓉儿和太子殿下的婚事,青竹就有滔滔不绝之势,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就开始给唐柒月科普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包括她替嫁的事,包括皇后娘娘请赐婚懿旨的事,还有那赵氏姐妹的事等等,其中大部分都有涉及到对面的当事人。
只是对面的当事人就只是老实地坐在对面听着,抿着嘴不说话。
她不喜欢勾心斗角,也没有那个脑子去勾心斗角。
她不怕事,但是也不想主动去惹事。
如今好不容易活过来,她要好好活下去。
不过这次的事件八成这又是太子站出来为赵蓉儿说情了,不然,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了了之?
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许多事根本就不用亲临调查便能知晓其中意味。
皇后借口婚事再议,明显就是给丞相府给李氏给赵蓉儿的无声警告。
也是给太子面子。
唐柒月静静地听完青竹的长篇大论后,也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再无其他。
她虽不在意这些,可不代表她不懂这些。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从现代穿过来的,宫斗电视剧和小说她可是看过无数了。
好多事情不用多说。
所以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她也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正相反,她倒觉得挺好的,神智就这么‘被’恢复了多好,还不用她出去解释。
更幸运的是,古沐之当年当日没来同赵月儿成亲,又对她不管不顾。
再加之赵蓉儿从不让她出府露面,所以直到此刻,整个都城乃至整个嘉南国都没有几人知道她真正的模样!
这不正是她逃跑的好契机吗?
想着想着唐柒月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又上扬,突然‘啪’得一声双掌合十。
青竹蓦然抬眸,恰听唐柒月莫名来了一句:“真好。”
真好?什么真好?夫人再说什么?青竹全然不知她家夫人的思绪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去考虑如何逃跑去了。
青竹皱眉警惕,看着依旧笑眯眯的夫人,小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唐柒月摆摆手,一脸‘无事无事’的样子,仿佛在偷偷笑话别人,那俏皮模样还别说,倒是挺可爱的。
虽然但是,青竹难免有点很怀疑她家夫人的神智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
哈哈!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却并不突兀的笑声突然传来,打破了小院里难得和谐的一幕。
“谁!”
青竹一下子警惕起来,将唐柒月挡在身后。
抬眼望去,将军府高高的围墙之上正悠悠然蹲着一个青衫男子。
那男子姿态随意,面貌清俊非常。
他面带笑意,尤其是眼底。
且那笑意在盯着青竹身后那双探出来的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睛时,明显又加深了几分。
阳光下,他那身青衫微微散发着流水般的银光,甚是耀眼。
一看就知对方身价不菲,身份自然非富即贵。
两相对峙。
冷不防那男子突然就开了口,他的声音清爽可话语却十分讨人嫌,只听他毫不避讳地直言道:“你就是古沐之的傻媳妇儿?”
话是对着唐柒月说的。
青竹的脸当时就黑了,即刻反唇相讥:“你说谁傻呢!竟敢爬将军府的墙头,谁给你的胆子!”
别说青竹,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唐柒月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青竹顶着一肚子的火气还要再说点儿什么时,身后,唐柒月已经钻了出去。
那人身份不详,可看样子又绝非普通人,没有将军在的特殊日子里,她们不能自找麻烦。
况且,方才那男子眼底的愠怒虽是一闪即过,可唐柒月却看得清楚,那股怒意虽不强却很是威严,这让唐柒月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个人她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这样想着,唐柒月又把青竹挡在了身后,学着青竹的样子仰起了脸,道:“没想到公子长得这么好看,说话却叫人这么难以接受,我瞬间就不觉得你长得好看了。”
唐柒月软软的两句话如四两拨千斤,瞬间堵住了那男子的嘴。
尤其是那两个‘好看’一出口,墙头上那人的脸,肉眼可见的凝固了。
青衣男子:“……”
青竹瞅着唐柒月:“!”
唐柒月又撇了撇嘴:“是他先骂我的。”
世界瞬间安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总之就是哪里都不对。
一个愣神儿间,只听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从头顶掠过,再看时,蹲在墙头的青衣男子已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