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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归

慕禾温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阳光明媚,落在温珩精致宁静的面容上,虚幻了光晕。许是有一瞬,我觉着他实在生得太过于漂亮,内心恻动的亲昵,才会稍稍侧了身,低首在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似捧着珍宝般的小心翼翼。又留恋着唇上细致微凉的触感,稍稍的停顿。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然抽身离开时,却清晰的落入了一双好似尽含蓝天沧海澄澈的眸中。

主角:慕禾温珩   更新:2022-09-10 0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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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慕禾温珩的其他类型小说《缓缓归》,由网络作家“慕禾温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阳光明媚,落在温珩精致宁静的面容上,虚幻了光晕。许是有一瞬,我觉着他实在生得太过于漂亮,内心恻动的亲昵,才会稍稍侧了身,低首在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似捧着珍宝般的小心翼翼。又留恋着唇上细致微凉的触感,稍稍的停顿。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然抽身离开时,却清晰的落入了一双好似尽含蓝天沧海澄澈的眸中。

《缓缓归》精彩片段

  阳光明媚,落在温珩精致宁静的面容上,虚幻了光晕。许是有一瞬,我觉着他实在生得太过于漂亮,内心恻动的亲昵,才会稍稍侧了身,低首在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似捧着珍宝般的小心翼翼。又留恋着唇上细致微凉的触感,稍稍的停顿。


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然抽身离开时,却清晰的落入了一双好似尽含蓝天沧海澄澈的眸中。


温珩弯眸温柔一笑,那明媚的模样便轻轻的飘入了我的心房。“阿禾,我瞧见你亲我了。”


我脑中一卡,尚没反应过来怎么,面上便率先噌的烧了起来,既是尴尬又是心虚,”你原来没睡么,吓,吓我一跳。”


手掌撑地便准备坐起身,腰间忽而缠上一双手臂,将我满当当的抱住。


我没想到温珩会突然伸手勾住我,起身的姿势不过借力而并不稳妥,被这么一阻,趔趄之下便直直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两者纠缠,乃是一介恶狼扑食的姿态,我默了默,望望周遭,甚不安。


腰上的束缚不声不响的扣紧,温珩大大方方直视着我,缓缓道,“你不是道男女授受不亲,叫我不要再抱你,那你又为何要亲我呢?”


“我,我……”我有点结巴,有点虚,脑中想着该怎么敷衍过去。


“待我等到了不那么敷衍的回答,我才会松开你。”温珩墨玉一般的眸中缀着细碎的光,安静而认真的等着我,肃然得执拗。


我望了回青草,又望了回地,憋了半晌,鬼使神差道,“你愿意给我当夫君么?”


我也不晓得当时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只晓的当时抖着嗓子将话说出口时,胸口亦是一热,我厚了十七年的脸皮忽然薄得同纸般,轻易的烧将起来。眸光乱飘,愣是没敢去看温珩的表情。


脸颊边忽而贴上一微凉的手,轻轻摩挲,像是为我驱散着面上几乎欲滴的灼热。


温珩微微一笑,“愿意。”


我心底松了口气,又听得他沉吟一会儿,似是无奈,”但是我才十四,未到婚娶的年龄。“


“唔,这个没关系。”我和煦的笑着,“反正也不急,我可以等你。”


……


虽然荒谬,我却也在一日的情绪沉淀之后,认定了这么桩口头的婚事。


后来亦想过了,就算我同别人成了婚,比及温珩,也不会更欢喜自己的夫君。


诚然,这也不过是我在尚且还没有夫君之时,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主观猜度。可心尖尖上的人怎可能总是换来换去,所以当初脑子一热,便问了温珩要不要做我夫君。


我想,我喜欢温珩,喜欢了那么多年,接着喜欢更多年也是能做到的,且而这才是情感的一路升华嘛。


只是舅母却不同意。


说对外宣称的身份上,我是温珩的师父,这于理不合。


我们没有太大的争吵。自我得了少庄主之位后,她对我能起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


成为温珩的未婚妻,我也没意识到太大的变化。倒是住在栖梧山庄后,同温珩的寝房隔得远了些,若不是相互的授课,我独自一人练剑的时候便不怎么能瞧见他了。


回眸空荡荡的院落中,偶尔也会觉着寂寞。


一回入暮我心有怀念,独身去后山打扫一趟。因顺带方便,想着采些芍药,一个不察便拖到了夜半三分。


回来时途径温珩院落,得见渺渺月华伴着潺潺流水,错落在溪底沙石之中。


温珩靠在一半人高的石台边,手边松松握剑,额上微有薄汗。


我本是想将他唤醒,可伴着他并肩坐下之后,望着天边的一轮清月,却恍然心疼的觉着该让他多休息一下。


他这个模样,想必是练剑太累,不自觉的睡过去了罢。


这么静坐着,或许仅仅只是一阵,又或许过了几个时辰,我发着呆的时候,肩边忽而一沉,靠过来个人。


温珩声音近在尺咫,清楚的含着喜悦,低低的,比那潺潺的流水声更沁人心脾,“阿禾,你怎么来了?”


我飘远的思绪缓缓拉回,忍不住回眸将他仔细瞧了瞧,“路过的时候,就进来看看。瞧你没有进屋睡,还以为你又做噩梦了呢。”


他微微一笑,不做多言。


我调整了下坐姿,同他一齐靠在石台上,“我想同你坦白一件事,本来想之后才告诉你的,但是现在却想说出来了。”


“恩,你说。”


“半年前从软玉阁中回来的时候,月娘其实教了我一支舞,我还一直在偷偷的练着。虽然月娘说,我平日都是舞刀弄枪的,连跳舞都带着杀气,瞧着并不好。且而那支舞是跳给心上人的,带着杀气可怎么行。所以啊,我就没告诉你。想着有一日等我练好了,再跳给你看,这么不就是惊喜了么?”


一路说到这,我亦是面上发烫,难为情的干笑了两声,”但是如今我想,我果然还是先告诉你吧,这样你才能多心疼我。我也想多心疼你,你如果能告诉我,你不来看我是因为在刻苦的练剑,那我也不用觉着那么寂寞了。”


“……”


话音落了,温珩却迟迟未有反应。我想我难得表露一次心迹,他居然连个嗯都不给我,实在是欠收拾。


正要变脸,温珩却忽而开口唤了我一句,“阿禾。”


我僵硬了半晌不敢扭向他那一边的脖子,在思想之前下意识的偏了过去。再眼睁睁的见着温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来,在我的唇上温吞的啄了,左一口,右一口,再一口。


饶是我心神再坚固,此刻也是若遭电击的卡了良久。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见我一阵没有动静,朝我微微一笑,便勾着我的腰,径直将我推倒了,推倒了!


我眼前一花,得见漫天星辰惴惴,与一个就势覆上来的温珩。


心中呼啸着无数句,深藏不露啊,深藏不露啊!分明一张禁欲乖巧的脸,竟然,竟然!


我矜持且略慌的推了推他,“呃……温珩啊,虽然咱们是有婚约的,但这么早不大好吧。”


身上温珩默了半晌,低低笑了,“你这么说,才会害我动歪念。”


我心中一定,唔,那就是说之前没有动歪念咯,甚好甚好。“那你这是……”


温珩稍微动了下身,移到我身侧。差不多是紧贴着,侧身将我静静的瞧着,眉底眼角具是笑意,“想你陪我睡觉。”


“……”


过一阵,“睡草地上会凉么?你可以过来我这边些的。“说着,便朝我张开了手臂。


我牵了下唇角,顺带不动神色挪开一块枕着我腰的石头,“不凉,不凉。”


……


溪流潺潺,伴着夜空独有的空旷与寂寥,交织成一曲安定。


我还是第一回同温珩共眠,却没感觉到太多的局促,只不过心里头暖暖的,很是开心。


“阿禾,我也有件事想同你说。”他的声音很轻。


“恩?”


“我尚且还记得自己的父亲是谁。”


“那你想去找他么?”


“不知道。”


我轻轻与温珩十指交握,温和的风声滋养着睡意。


“想去的话,我会陪你的。”


……


七月中旬,舅舅忽而的逝了。


对外作的宣称是病逝,但我知道,他体内有致命的陈伤,拖了这么些年,才终于灯枯油尽。


那年我十九,旋即入住正宫,平抚庄内外的骚动。这一番动静,自然也见了不少血。


海水分离开南北两陆。与北陆的皇权专政不相同,南陆没有所谓的政权,有的只是像我栖梧山庄一般的分割一地的势力,无论大小,都是按武力来统治的。所以击败了慕容凌的我,才能顺当的入住栖梧山庄,而那些曾看轻我的下人也未有一句多言。


并非自夸,十八岁时,我的剑法造诣已经高于舅舅。所以那之后,连舅母都不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了。


这样的统治,何其野蛮。


老嬷一次说漏了嘴,曾同我提过,我的父母都是死于仇杀的,是舅舅救了尚还在襁褓中的我。


时隔十九年,舅舅也几乎是因同样的理由去了,走前将我放在栖梧山庄正主之位,仿佛是将我投进了一个黑暗又奢华的轮回。


我其实更向往北陆的太平,自小便是如此。


老嬷的家乡在上京,所以她常常会给我讲,那里皇权统治下的太平盛世,繁荣场景。虽然也会有争执,却不会若南陆一般视人命为草芥,一言不合而刀剑相向。


所以我年幼时但凡见着个温文尔雅,瞧着有修养的人,比如温珩,都只会暗暗笃定的以为,他定当是北陆大户人家的少爷了。


诚然,我的那一回的笃定并没有出错,温珩的确是北陆之人,也的确称得上是大户人家。


他的父君,正是北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温辰。


……


离开栖梧山庄的那年,我二十一,温珩十八。


栖梧山庄彼时内外安定,慕容凌比我更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即便我不用嘱咐,他也依然忙前忙后的为着栖梧山庄。


我自小见惯了他那鼻孔瞧人的高傲样,咋见他这么鞍前马后,实在是别扭。


我离开之后,暂由他接管山庄内事物。


舅母始终不肯认可我与温珩的婚事,好在她自小没将我怎么放在眼里。除了一回巴巴打算将我塞给那个如今染了一身风流债,前段时间刚弄出血祸来的轻浮公子外,同我几乎没什么交际。故而我也不很看重她是否认同这场婚事。


去上京的路上,我与温珩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成了婚。当着沟通南北两陆的大海,传说中的”天之涯“,相互许了一番当初以为似模似样、后来瞧着都孩子气的誓言,姑且算是私定终身了。


此番去上京,乃是为了见一见温珩的父君的。虽然按着温珩的话来说,温辰并不见得会认他。


温珩的娘亲出身风尘,纵然名极一时,甚至于惊动皇城天子。却在隐世委身温辰之后,连温府的门都没能入过。心灰意冷与其断了关系,才晓得有了孩子。


温辰自然是知道温珩的存在的。只因其正妻温夫人实乃贵胄,娘家势力雄厚。温辰早年风流、与风尘女子交好一事本就是她心头刺,旁人在其面前提都提不得。又兼之温夫人连生了两个儿子,温辰为求家和,便只将温珩远远的安置着,并不打算带回府邸。


直待出了意外,温珩的娘亲去世,温珩恰好的被我带回了山庄,便就同温相那边再无联系。


这个意外,我本该是记得的,毕竟那日是我亲手救了温珩。


可年代太久,类似的事也很多,我总也记不清楚,却不好开口去问。总觉问了就显得忒没心没肺了些,自己闷着脑袋回忆着。




   与预想的不同,我与温珩刚到上京,仅仅喜气洋洋在繁华的市集上晃了一遭,第二日清晨温珩来敲我的门时,眸色便染上复杂。乐文小说网


我当时睡得还有些晕乎,看着他坐在我的床边,虽然依旧是着浅浅的笑,神色中却有丝丝的黯淡。不由抬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颊,温声道,“怎么啦?”


他低眸安宁的瞧着我,“阿禾,温辰来过了。”


“……”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入住了温府。


第一次见着北陆贵族古典而奢华阁内摆设,叫我有种不自在的拘束感。座上的是同温珩两分相似的男子,颇留几分年轻风流时俊朗的模样。


可一番言语的过下来,让人瞧不出点滴的父子之情,只是告诉温珩,他可以接受他。


我坐在一旁一声不吭,默默地想,接不接受都无所谓,倘若温珩在这住得不开心,我还是会将他带走的。


温珩同他介绍我时,说的是妻子。座上的温辰这才抬了下眸,看了看我,说出句不那么走形式的话,“慕容禾她,不是你师父么?”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认识我的。


然温珩都说了,我再对上那双看不清深浅的眸时,亦能从容微笑,“我与温珩十天前方成婚。”


温辰点点头,其对待温珩始终冷清的脸,面向我时才含了些礼遇的微笑,“原来如此。”


而后……我便被与温珩安排在了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


同住的头一天,温珩早早的宽衣上了床,在床上看书。


我则在房间里溜达来溜达去,看看窗台的小花儿,数数花瓶上的纹路,终于相中了一本颇有几分滋味的画卷,打算孜孜不倦的研读之际。内房中温珩忽而道,“阿禾,你能给我递杯水么?”


我站在外房看画,自然而然的应了,一溜烟小跑的跑到桌前倒了水,然后又快步的端去了床边。


正要将杯子递给温珩,但见他细碎着微光的眼眸幽幽的朝我一瞥,缓声道,“你在外面瞧什么?”


我举着杯子,“瞧画,唔,那个画我好像在哪听说过,挺有名的吧。”


“……”


等到半夜三更,我从院外花园晃一圈回来,温珩早已经熄了灯睡了。


我一颗忐忑的心微微搁下,蹑手蹑脚的扒了外衣,爬上了床。


将将轻声细气的裹住了被子,正预备舒心的一叹时。缩在身前的一双手便给人牢牢的抓了去,吓得我心跳都快了几分。


黑夜中温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将我凝着。


我亦默然无语,略惊慌略脸红的将他望着。双手依旧小心的缩在身前,只是被人扣住了。


良久,温珩才抿了抿唇,笑了。躲在这黑暗的床账中,便莫名含了些促狭与戏谑,小声问道,“怎么躲我?”


也不晓得是哪来的气氛,我也跟着他小小的虚声道,“我才没有!”


“那你看画也不来看我。”温珩不声不响的凑上来,虽是含笑,却分明是抱怨。


我一时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一张脸愈发的发烫,低声道,“画好看。”


话音未落,唇便给人吻住,浅浅的啄了一口。


温珩已然靠到我的枕边,亲罢后,才轻轻笑着,不赞同道,“我比较好看。”


我被他这么近的纠缠弄得脑中晕乎了一阵,感知彼此呼吸的交缠,他一只手力道将好,稳稳的抓住我的两只手腕,顿时有种……


呜哇,好色的错觉。


果真人都是不可貌相的,深不可测啊深不可测。


“才不是。”


啾,我又被啄了口。


“呃,你好看,你比较好看。”跟山水,叙事画比什么好看,简直任性!


啾啾。我被啄了两口。


正要道一句,你这是打算让我在怎么回答时。温珩忽而一个翻身覆到了我的身上,被褥轻动带起一阵冷风。


等我反应过来时,温珩披散的墨发垂泻下来,散落在我的枕边,丝丝缠绵。我的手则同他十指相扣,被按在头顶,连前臂都亲昵的触在一起。


我原以为他会俯身下来,像方才那般不由分说的吻我,殊不知他却伏低了身,整个将我严丝密合抱住,撒娇般埋首在我的颈窝,蹭了蹭。“阿禾,我以为你终于愿意与我同睡了。”


脖子上传来肌肤相触的柔软触感,叫我不自觉的颤了颤,浑身有种莫名的电流流淌,“……”


“阿禾……”那细小的声音钻到耳中,似是喵咪的亲昵般撩人。


我低眸望着他泛红的耳根,与往下精致的锁骨,咽了口口水,“我,我只是有点紧张,那个……唔……唔。”


“……”


我以为我这一句确然有点退一步的意思,但是应该也不至于到了认同的意思啊,为什么就,就……


在混混沌沌中,被吃干抹净了呢。


……


总的来说,起初在相府的那一段时日,我过得很是圆满。


虽然日复一日的待着,我也渐渐看清深宅府邸人心之间的藏污纳垢,但那与我是没有干系的,任是以温辰的权势也不能迫我分毫,我自与那污秽相隔。


未得一月,温珩便入了仕。


我对北陆皇族的事了解一些,却不懂具体的规矩。只晓得温珩据说是被宣入了皇宫后,直接面了圣,经了一些考核便拜了官衔。


我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男子应该都是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的。温珩的父君又是丞相,纵然感情不深,举荐一番也不过举手之劳。


……


那时,我还并不知道,温珩这般,所谓的孽出,是不会被举荐入仕的。


……


温珩升官很快,可谓是平步青云。


我虽然为他开心,却时不时会想念他。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我便不能与从前一般时时都能见着他。


闲下来时,便会自己也学着去找点乐子,譬如画画,又譬如练练月娘教我的那一支舞。


温夫人偶尔会来找我,别样的客套,同我道,“新官上任总是有许多交接的事宜,等珩儿不那么忙了,我这个做娘的便将你们的婚礼再好好的办一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才做得了数的么。”


我其实不懂她这弯弯绕绕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口中唤的一句一个珩儿,让我觉着心里头梗得慌。


我不曾主动对温珩说过什么府上的事,然夜晚的时候他凑上来自背后抱着我,却轻声问,“我听闻,夫人今个又来找你了么?”


我自然不会说谎,更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点头应是。


“说了什么让你觉着不开心的?”


“没有。”我应承着,半晌又想起什么,回过身窝进他怀中,别扭道,“只是夫人都喜欢唤你珩儿,唔,可我都没这么唤过。”


温珩低头瞧着我,似是愉悦,又似是无奈,“那这要怎么办?”


我眨了眨眼,意外于他的认真,“我就是吃个醋,不碍事的。”


温珩轻声笑着,我侧脸贴合的胸腔轻轻的震动,叫我心中满当当的皆是甜蜜,也忘却了那一丝丝他不在时的寂寞。


……


我介怀的这件事,温珩没隔几日便处理妥善了。我们搬离了相府,住去了温府。


那个时候,温珩牵着我的手,站在门口轻声告诉我,“往后在这里,我便不会担心有人扰你,教你觉着委屈了。”


我虽然想告诉他,人心背地里的事我纵然瞧着不喜欢,却也不会代入其中,来给自己找气受。不管是温夫人也好,还是那些个偏房小妾的阴阳怪气,在实质上伤不了我分毫。陌生人在我心中亦没有半分的地位,自不能影响我心情丁点。可见温珩如此的向着我,我还是打心底的开心的。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曾温情脉脉将我抱着,低低道想要个孩子。而我亦傻傻的将这一句无论何时听来都觉甜蜜的话语,深深的记在了心中。


……


温珩忙的时候,我偶尔会凭借自己优势,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一趟皇宫,四下的看看,看看所谓北陆最奢华之所是个怎么的模样。


我时不时也会在皇宫看见温珩,看他一身官服站在金銮殿之下,与同行的那些老头子一比,俊俏得格外晃眼。


温珩自然也晓得我来了,出了殿门便会偷偷瞄我一眼,面上的笑又是无奈又是开心。


再然后我才知道,渝水入了宫,做了个御林军的小头目。


见着他的那一日,我坐在皇宫御花园的假山上,渝水就在假山下,我带些找茬般的语气唤住了他,然后问,“你为什么也离开了栖梧山庄,那山庄怎么办?”


他站定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发出干脆的声响,刀削似的坚毅面容显得比从前更为成熟,只是眸光却比从前要冷淡许多,似乎也没意外我会突然的出现,一如从前般的言简意赅,“庄主都能离开,我为何不能?”


说得也是。我一时语塞,他便再看也没看我一眼,离开了。


我有些惆怅。


温珩不久便官拜正一品太傅,辅佐太子与皇子。


我有时候坐在宫墙上,看温珩极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教小皇子诗书的模样,便会心里头空落落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成婚都两年有余了,温珩也不曾怠慢过我,我却始终没有孩子,这一点叫我有些忧虑。


我曾因为了更好的照看温珩年幼时偏弱的身子,向华大夫学了些医术皮毛,从而也知晓我天生体质偏寒。


难道这就是不容易受孕的缘由么?


我很想同温珩也说说这件事,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想着兴许再过两天又怀了呢?我怎好叫他失望。


我开始关心起自己的身子后,身边便才有了贴身照顾的小竹。




温珩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桂花的,即便公务繁忙也会抽出两本相关的书来瞧瞧,我当时还笑他,“你莫不是官当得累了,要改去当花匠?”顿了顿,又觉着这个想法挺好,就乐呵呵的凑上去看,“唔,你喜欢丹桂么?我倒是较之喜欢茶花的,反正得空,也能在前院种些。乐-文-”


他抬头看我一眼,眸中一闪而过不知名的情愫,淡然的收了画卷,“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且试着种些看看。”


院中的丹桂没能栽活,我的茶花自然也没有养活,温珩自那以后回来的时日越来越少。


温府离皇宫离得远,他忙的时候偶尔会回父家丞相府,第二日一早又匆匆的离去。


我只有去皇宫才得远远见到他,但是总被铁青着脸的渝水挡住,拦在外庭。无聊了,便看宫中新栽种的丹桂,渐渐结满星星点点的细小的花,成片成片的,很是漂亮。


京城气候并不适宜丹桂的生长,要养活一株,便要耗费颇多的心血。然公主喜欢,宫廷之内丹桂渐渐竟也成了规模。


这事还是在一方家中女眷小宴上听到的,我只是后辈,没有说话的份。温夫人的语调还是一样的温婉,但那不容避让的视线却带着些许压制远远地落在我身上,“珩儿近来与祈容公主走得近,毕竟是皇家的人,咱们礼数万要周全,莫要怠慢了人家。”


“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就好比这丹桂,哪怕不合适,只要公主喜欢,不也好好在宫廷中扎了根么?”


“女子么,若是未有那个金枝命,就要学会低头。”


那一场宴,话题来来回回几次三番的提及公主,提及温珩。纵然都未挑明,座上女眷相视之后的笑总是意味深长而轻蔑嘲讽。


我不知晓她们是如何在背地说我的,正是这样的时刻,我并不光明正大的身份才愈发的尴尬起来。


可在那之后,温夫人没有同我说公主的事,而是问过我纳妾之事,我如实道我不愿。她当即便着了冷笑,头一次与我翻脸,”你不愿?你凭什么不愿?你并无名分,膝下又无子,我此番问你,走一走流程便已算是给你留足了面子,你定要如此任性,叫我难办么?!”


本是伤不到我的人,秉一份伤不到我的色厉内荏,却因为那钻心的“膝下无子”四字,刺得我疼痛难忍。


我终究还是介意的。


那一阵半夜醒来,细细凝着温珩清秀的眉眼,我捂着小腹,总是久久都不能入眠。


还有一事介怀,便是温夫人口中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祈容。


温夫人像是颇有些在意栖梧山庄,故而一直对我礼待有加,此番翻脸绝非是简单脾性使然,实乃是背后有了些实质性的仰仗,而非仅仅凭借种种流言。


而这一份的仰仗,我很快也就得了答案。


那一日天青微雨,有位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姑娘,笨手笨脚的从墙头爬过来,摔在我眼前,一脸的泥。


见着我,面色乍青乍红了好一阵,才挺起胸膛,径直道,“我是来找温大人的,他在哪?”


我朝她笑,“公主不知,温大人这个时辰都是在宫中的么?”


她气恼的鼓了鼓腮帮子,圆圆的杏眼看上去格外的可爱,也不在意我看出了她的身份,“胡说胡说,他同我说好了今天在茗香楼见面一起用午膳的。”


“现在还是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


“对啊,可我想见他了。”


望着那一双清澈而骄傲的眼,我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


这仰仗,便是一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不计身份,翻墙来见温珩的爱慕之心。


我总是信任温珩的,信他同我一齐跪在山石,指天对地道出的誓言。信他眼底浅浅的依赖,淡淡的温存。


纵然这样一个飞扬可爱的女子,有我所没有的天真烂漫。


再然后……


我便等到了一封休书,四平八稳的呈在桌上。


……


信是由丞相府的下人送来的,离开时那轻慢的眼神叫我印象深刻。


小竹端来一杯温茶,抖抖索索的递到我的手边,一句小姐还没唤出口,便哽咽在喉,嚎啕大哭。


是了,府上的人皆唤的我小姐,而非夫人,因为温珩没有给我一个名分。


我从未被他娶进家门,却被一封休书驱逐了出去。


所谓的变心不是没有预兆的,我并非瞧不出近些日温珩同我说话时偶尔的走神,瞧不出他偶尔疏离的冷淡。


还有那一日清晨,他忽而莫名同我道的,阿禾,你恨我么?


我只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信他不会负我。


小竹趴在我腿上,哭得撕心裂肺。而我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这信,倘若是说丢了,可不可以当成不作数呢?”


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心是还没有死的。


……


到温珩休我的那一日,我已经有半月没能见到他了。


提了信去皇宫,才被渝水拦下。


我自没有告诉他休书的事,只是道,我要见温珩,半刻钟就够了。


我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我与温珩十多年相依相伴的感情,再怎么也好,我至少得亲口听他对我说。


面色是骗不了人的,自到了皇宫便从未放纵过我的渝水终于点头答应,让我在宫外等着。


这一等,就是三日。


细若蚕丝的绵雨不住的下了三日,早足够将人淋得透湿。


干净的雨丝中飘着一种淡香,漫过宫墙,密不透风的从四面八方压来。


直到夜半,忽而降下瓢泼似的大雨。


渝水终于从那一扇宫门走出,满身血污,跪倒在我的身前。


刀痕斑驳的衣衫湿透,殷红的鲜血伴着雨水涓涓而流,蕴着滔天怒火的眸中,竟至于含了泪。一字一顿道,“阿禾,我带你回山庄。”


我终是没能见到温珩,听着渝水带来的种种讯息,心里头却明晓南柯一梦,终于尽了。


渝水告诉我,小公主祈容向皇帝请了指婚,年前温珩便能将她迎娶过门。


他道,温珩为她费尽心思种下满京城的丹桂,尽获芳心。


他道,温珩本是孽出,不能入仕,是他向圣上言明我的身份,宣称可据此控制栖梧山庄的命穴,才有了这些年的平步青云。


他道的,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珩。


夜深风急,喧杂的雨声掩盖了所有的声响,空气中密不透风的桂花香迫得人无法喘息。


等我终于意识到,他道的才是现实之时,心口好似生生的扎进去了一根刺,搅着的疼,却无论怎么挣扎亦抽不来来,像是镌刻进了灵魂。


我蹙着眉,久久的在雨中呆立着,不言不语。


直到渝水过来,将我轻轻的拉近怀中。


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飘来,同冰冷的雨水截然相反,有力的手臂维护下,那温暖的怀抱却仿佛是压垮我平和面具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发着颤,咬着牙,却忍不住那一声呜咽从喉咙里发出,最终攥紧渝水的臂膀,放声痛哭。


我不知道,老嬷走后,我还会这样痛彻心扉,几近崩溃的恸哭。


周身俱是针扎一般的痛楚,细密而蚀骨,寒风灌进那些伤口,渗进骨子里,叫我冷得瑟缩。


待我终于哭得没有气力的时候,渝水一把扶住无力瘫软的我,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事。


我脑中浑浑噩噩,亦低头去看,才见自个雪白的裙底已然晕开一大滩的血迹。


这是?


我来不及细看,渝水便一把打横将我抱起,下颌紧绷,几近青白。


我半晌半晌才缓过神来,有点不可置信,声音小得几乎只剩口型,”是……孩子?”


渝水没有回答我,我在混乱的雨中缓缓的抚上自己的小腹,怔忪得忘了流泪。


那一丝丝的期待与绝望还没能从浑噩的念想中抽离开,大夫按着我的手,惋惜的同渝水摇了摇头。


那轻飘飘的惋惜,瞧在我眼中无疑是毁灭性的绝望。


纵然身子疼得抽搐,也死死一把抓住了大夫,这一回眼泪却是自然的流了下来,像是已然抛却了所有,“我求求你……”


大夫的眼中并非未有恻隐,好半晌才撇开眼,屈膝在我床边跪下。


“您是温夫人罢?我记得您的,您不要再执拗了,这个孩子怎么也保不下了。”


我自然也是认得他的,却说不出话来,只拼命的摇头,听得他继而道,“这次小产,其实并非您的过错,您的身子当下本该是无法生育的。温大人让我为您开了避子的药,没想到您还是意外的怀上了,可喝了药孩子还是保不住的,您……您就放弃吧。”


……


我醒来时,已经是在温府。


小竹趴在我床边低头落着泪,并未察觉。


我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自个小腹,知道‘他’已经不在那了,空空的,一如我心头的缺口。


“阿禾,给我生个儿子吧。”


可,为什么要叫我期待呢?


眼角滑下冰凉的泪,埋进枕里。


长舒一口以后,坦然承认心哀而死……




 正月之际降了几场大雪,市集中的茶馆生意难得冷清了几日,小竹盘算着或许今年可以早些将店面关了,在家好生休息一阵。却又适逢大雪过后,当此穷乡僻壤的梨镇来了一大波的北陆官兵,黑压压的一拨儿军队生得是威风凛凛,仪表堂堂,叫人开足了眼界。没得半日,冷清的茶馆复又恢复了生气,生意比及盛夏期间也不差分毫。


小竹站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笑得合不拢嘴,抬头迎客时不经意着眼一扫门外飞扬的大雪,当即便拉长了脸。


大雪遮挡,朦胧视线中正有人慢悠悠的往茶馆这走来。步子迈得缓不说,一步还得三回头,短短一节的路愣是走了半刻钟。入门后一概无视汇聚而来的眼光,自若的收了伞,开口便是一派清脆的嗓音,秉承着轻慢的语调,”小竹,我回来了。”


小竹的脸色在见来人一派轻描淡写的态度之后更便是沉了,停了算盘,“小姐你这是出去出诊还是去闲逛了?早晨出去,这个时候才回来。”


这么扬着嗓子一开口,茶馆大厅便有人打趣着插嘴道,“小竹姑娘这是又在训你家小姐啊,还真是看得紧,你家小姐可都得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了。”


话音未落,大厅便响起一阵并无恶意的哄笑。


慕禾朝茶客浅浅一笑,不以为然。


小竹却顿时竖着眉瞪了那开口的男子一眼,“去,不准胡说。”小跑着绕过柜台,伸手欲为慕禾接伞。


慕禾神情一动,委婉的捏紧了伞骨没松手,矜持笑着,”我一会还得出个诊,苏太守家,便是来同你说一声,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小竹本是一听“出诊”二字便生理性厌恶,再听到苏太守三字,却又忙换了笑,细心的帮着慕禾整了整衣裳,”恩,我知道了,你去吧。”


慕禾心知小竹一番变脸是为的那般,暗自失笑的同时也在心间浮上一层浅淡的无力。站在门口一边撑伞,一边随意问着。“尉淮呢?今个走了么?”


“走了罢,听说今晨就要动身离开。如今都是快要用晚膳的时间了,想必早走了。”说及这么个人,小竹便忍不住的小声抱怨,“一点伤寒就在医馆赖了这么些日子,那尉淮分明是居心叵测,小姐何必还挂心与他。”


慕禾自顾自的走入雪下,“他能有何居心,真要说的话,咱们才是别有居心的那一方吧。”


大厅茶客听罢,动作纷纷迟缓了些,默然做竖耳倾听。


这梨镇上谁人不知慕禾总是个与风月之事不沾边的闲散性子,好容易叫人听到了个不得了的开头,接下来却没有了结果。再回头时,那抹清丽的雪影已经晃悠悠的消失在风雪中,叫人不由停杯叹息。


别有居心?难不成清心犹若云外之仙的慕姑娘,竟是个喜欢小嫩草的?


那尉淮瞧着,怕是将及弱冠之年罢。


……


渐行渐远,茶馆之中纷杂而起的感慨还是尽数落到了慕禾耳中,尤其是其中的小嫩草三字,将她说得震了震。


想及种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莫不是,她自个好这一口自己却从来没意识到?


恍恍惚惚行至苏府门前时,慕禾抬高伞檐,才瞧见正门台阶之下停靠的那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在这僻壤之所显得格外突兀。


镇石狮的阶梯下还站着一袭青衣的苏瑜,对着马车的方向微微弓着身,像是个迎接的姿态。


见着此情此景,慕禾便意识到自己来的时刻有点不合衬。


近日北陆的朝廷派来了一拨官兵的事在梨镇传得沸沸扬扬,那些个官兵既然是北陆的人,于情于理都要与同为北陆势力的太守打交道。官场上的事同她八竿子打不着,为免招呼麻烦,慕禾暂且依了伞,在原地停了下来靠在墙边。瑟缩着将冻得通红的手捂在唇边呵着白气,预备等客人进去了,她再自己晃进去。


飞雪飘摇纷乱,在伞檐半掩并不开阔的视野。朱门前侍从或是撑伞,或是扶持的周尽拥护下,自马车走下来一披着雪色麾衣的年轻男子。


低眸时睫羽潜藏靡丽温和的眸光,自成一派宁静从容,矜贵而高雅。容貌胜仙,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温柔如画,缱绻着一份叫人卸下警惕的亲和舒心之感。


纵只是个远远的剪影,单凭那寻不出痕迹的熟悉感,慕禾也将他认了出来,耳边渗透寒凉的凌冽风声静了静。


说来凑巧,便是同时,举伞依靠着的围墙之后,有犬突然朝外狂吠起来。


那突兀的声响叫慕禾稍稍一惊,偏头打量了一下这家门户,方才想起这里头的大黄乃是前不久被她踩了尾巴的。如此短促又撕心裂肺的叫唤,想必是铭心的记着恨了。


“阿禾,你杵在那做什么?”


远远的,有苏瑜平和而隐隐带笑的声音传来,三分戏谑。笑罢了,又觉有客在,不好让慕禾尴尬,遂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慕禾听到招呼声才回了神,以为自己默默杵在旁人家的墙边的确是挺傻的,尤其隔着一堵墙还有只大黄朝她疯狂的咆哮着。不免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收手重新掌好了伞,讪讪道,”巧合,哈哈,巧合。”


门口石阶梯边围了不少苏瑜家的侍从,偏头见是时常来府上走动的慕禾,皆让开了条道路。


大雪绕过屋檐飘散下来些,苏瑜站在人群中,朝她礼貌的介绍道,“这位是温相,温珩大人。”


又转而对温珩,”这位是慕禾,慕大夫。”


慕禾收伞后极缓的瞥了一眼温珩,缓和的眸光之中印刻着那一张熟悉的面容,无波无澜。


原是同两年之前并无甚异同的模样,惊艳依旧,却再不能予她一份贴近心口的温暖之感。


像是曾朦朦胧胧在街道上遇见一个背影同他相像的人,会有起初心脏无法自控的麻痹,渐渐意识到现实之后,便冷淡了情绪。


两年时间,洗去的早不是情绪之中所能掌控的事物。


当所遇见的再不是一个相像的剪影,而是真正的温珩时,那冰冷的现实感亦后知后觉的来得更加的强烈。


慕禾微微颔首算是招呼,而后才注意到苏瑜介绍词中,竟是以温相来称呼温珩的,面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安然立与一边的温珩似是洞悉其内心般开口解释道,“父亲如今身子有些不适,三月前正式请辞。”


他说话的语态一如多年前的温和带笑,谦谦有礼,安宁依旧的神态之中未得半点的尴尬。清淡的笑意仿佛沁染了暖心的阳光,可轻而易举的侵入人的心防。那样干净温柔,却也不复往昔的亲昵依赖。


两人间,一个淡漠,一个客套。眸光相触之时横隔着昭显的隔阂。


慕禾并没有料到温珩还会在言语之中显出一份曾经相识的痕迹,尤其还是当着苏瑜的面。不晓得他意欲何为,静了静才道,“久居僻壤之地,消息闭塞,未能早些听闻,实在对不住。恭喜高迁,也盼令尊身体能早些好起来。”


苏瑜本就是狐狸般剔透的人,听罢果然眉尖轻挑,诧异道,“阿禾与温相,两位早前认识?”


温珩回以一笑,应是。


慕禾望了回屋檐下的灯盏,纵然弄不清缘由,随着气氛亦是点头。


苏瑜似乎有点意外,眸光流转着迟疑,却因为两者之间微妙的气氛没有多言。


慕禾心知此前状况本该是苏瑜相邀温珩,她来的时机不对,更是因这个不对的时机造就了当下不怎么对劲的局面:与前夫偶遇,中间夹了一个不知情的好友,实在是过分微妙了些。


左右也无话可说,慕禾便率先告辞,”两位大人先谈正事罢,老夫人还在等我,我便过去一趟了。”


苏瑜欲言又止,应好。


慕禾转朝温珩行了个礼,才入了门去。


举伞步入庭院,漫天的大雪铺天盖地地再度涌上,引来一阵叫人畏缩的寒凉。


苏瑜忍住没问出口的,倒是引路的女侍回头之时,一脸天真烂漫地问了出来,“慕大夫真可谓命好啊,连那样如天仙般的大人都认识吗?”


入了门,慕禾脸色这才显了些苍白,仿佛是迎面而来的风都钻进了心里,又空落得无念。


“过往阴差阳错的遇上了,便有了些交际,也想不到他后来会变成那样的贵人的。”更不想到,世间之大,他们竟还能再遇上。


侍女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模样单纯显出几分艳羡来,小跑上前领路。


……


苏老夫人身子并无何不妥,只是慕禾被以任用,偶尔便会来看看老人,看看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会按着气候变化给老人辅以合理的膳食调养,亦或是适当的时刻予以一些药草辅助。


毕竟入了晚年,再不注意身子,总容易生些病痛的。


对着照看老夫人的婢女说了许多冬天饮食需得注意的事项,慕禾眼见天色一点点黑下去,便预备起身告辞。


苏老夫人端着一盏热茶,慈祥的将她望着,“瑜儿不是道你今个会留下来用晚膳吗?怎的又要先走了?”


一句话问得慕禾心中微微的一哽,又是对着长者,不免局促了瞬,片刻后才道,“近来降了几场大雪,气温骤降,医馆中病人也多了,我担心华大夫一个人忙不过来。”


苏老夫人听罢,蔼声道了句,“也是。”便没再说什么劝阻,任侍女送慕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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