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且初还未回到晚香堂,她去拜访嫣夫人的信儿就传进了郑氏的耳朵里。
她狠狠一拍桌子,气得腮帮子疼。
王府没有正妃和侧妃,眼下品级最大的庶妃,只有嫣夫人、她和刚进门的姜且初。王姬侍妾虽然不少,却成不了什么气候。
王爷“雨露均沾”甚少留宿,不论哪个后宅女子都难以近身,八成也指望不上。
若是姜且初和嫣夫人联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她郑玉舒。
她攥紧拳头,一口银牙咬的脆响:“你说怎么办!那小贱人昨日才羞辱了我,今天便跑去大贱人处献殷勤了!”
郭氏温言哄道:“姐姐莫急,我看姜氏不见得就能攀上嫣夫人这条大船。”
“怎么说?”郑氏不信,“我看她们那尖牙利嘴的模样倒是如出一辙,说不定便臭味相投了。”
郑氏入府比嫣夫人稍晚,二人同为世家小姐,她的嫡女身份甚至比嫣夫人更尊贵些。嫣夫人虽出自名门大户,却是庶女身份,当个庶妃是正正好好。
她不同,她是嫡女,为了家族利益委曲求全嫁了进来,哪知道王爷中看不中用,风流名声在外却从不碰她们这些女眷。
虽然如今主母之权旁落,但大家同为庶妃,膝下无子,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可如今又来了个不好惹的姜且初,郑氏不得不焦虑起来。
郭氏安抚道:“姐姐稍安勿躁,那姜氏既是个能说会道的,何不借嫣夫人之手教他个乖?”
“你的意思是…?”
“她今日拜见嫣夫人,无非三个意思,一是告诉后宅她有心走动,有些心思活络的日后定会试图结交她。”
“二是告诉嫣夫人,来府里并不想招惹是非,也无心跟她作对。”
“三也为告诉旁人,她不是个好拿捏的。”
“既然她主动出手,我们便可趁势而动,借此机会令她二人反目。”
郭氏说着,伸出两个食指做了个分开的手势。
见郑氏仍不解其意,郭氏凑过去,耳语几句。
郑氏听了,眉头紧锁,起先并不同意,郭氏再三保证才点了头。
这么相安无事了一段时日。
姜且初算着日子,突然吩咐云莺这段时间去和帮厨的粗使婆子一同用饭。
果不其然,没几天便见云莺红着眼睛回来。
“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来,我为你撑腰。”
姜且初知道她定是听到了些什么。
可不管怎么问,云莺都支支吾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装着生气云莺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外面那些人说的难听,我嘴笨骂不过她们…”
“主子的清白岂是她们那群老婆子可以议论的!都怪奴婢无能…呜呜呜…”
云莺哭的打嗝,姜且初劝了半天才抽噎着含糊说了。
内容无非是姜氏嫁入王府不见王爷宠幸,少女怀春按捺不住之类的污言秽语。
姜且初又问:“我叫你留意都是谁在说话,你可记着?”
云莺点点头,说了几个名,又说:“夫人吩咐我的我都专门记下了,第一个说起这事的是柴房管草料的吕妈。”
前世的这件事果然重演了,原来不管自己怎么做,郭郑二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上一世府里谣言四起时,嫣夫人中了春药,盘查到最后,竟查到自己院里来,院里的丫鬟指认是听从姜且初吩咐,还说余下的药粉混入水中浇了花,结果领了狗来试却并无异样。
那丫鬟一口咬死是姜且初指使,后被宋怀川赐死,因为并无其他证据,嫣夫人服下解药后身体也无大碍,所以她只因管教不严被罚禁足三个月,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倒是嫣夫人因祸得福,当晚宋怀川便宿在了和韵居。
事后她仔细推敲,认为栽赃之人多半便是郭郑二人,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反教嫣夫人捡了便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花丛中本该有残留的药物才对。
和韵居。
姜且初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喝着茶,堂下跪着几个粗使婆子。
“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嫣夫人坐在另一侧,仍是那笑眯眯模样。
姜且初放下茶杯:“最近府里谣言四起,不知夫人可有所耳闻。”
嫣夫人在后宅手眼通天,自然也听说了。
她本欲管教,只是这损人名节的谣言说的是姜且初,倒不急于一时,这会儿不闹到她面前,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妹妹可是听到了些什么?”
“把你们前日说的话再说一遍。”姜且初呷了口茶,威言命道。
几个婆子跪在那,支支吾吾半天不敢开口。
姜且初放下茶杯,云莺立马提了壶烧的滚滚的水过来添茶。
“不说?云莺,请诸位喝茶。”
姜且初提提手指,云莺身子一转,滚烫的开水便顺着壶嘴倒在婆子面前的地板上,滋滋冒出白烟。
“夫、夫人饶命!”开水蔓延,那婆子吓得哆嗦着跪远了些,“奴婢知错了!奴婢无心的!”
嫣夫人瞧着这炮制人的法子微微一惊,想不到姜氏有此手段。
见云莺提着壶又走近几步,婆子们哭哭啼啼开口。
“我说…我说…”
“我说…晚香堂新来的那位…果然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谁知道她…会为了留住王爷,还…还备了那种药…”
“…倒不知那药是她自己用…还是…”
“…是了,想…想不到这些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竟也如此…如此…”
婆子断不敢说后面的话了。
“夫人,你可听明白了?”姜且初冷言道,“不知是谁,使出如此下作手段污我清白,女子德行第一,毁人德行便是取人性命,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嫣夫人也不笑了,凤眼微沉,看向堂下:“你们几个,从何处听到的。”
婆子们相顾无言,均说大家是饭后聚在一起闲话聊起的,并未注意是谁先开的口。
又盘问几句,见无法问出确切来源,嫣夫人放下脸来。
“你们几个,枉口嚼舌,冒犯主家,教人知道了只当我们府里没有王法,连个下人都敢爬到主子头上撒野了。来人,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没收户籍,打发出去,永不录用。”
“夫人饶命啊!”几个婆子一听大惊失色,一时堂内哭声抢天。
嫣夫人皱眉挥了挥手,便有人将那几个哭喊求饶的婆子拉了出去。
她看向姜且初,道:“如此处置,想必那群多嘴多舌的婆子下人也不敢再议论什么,妹妹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