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月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缓了好久,才终于看清天花板。
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线。
她怎么来的这?
昨晚不是和小蒋打牌么?
嘶——是不是姓蒋?姓什么来着?
啊,宿醉一定是这世上最难过的事。
电话铃声在耳朵里刺久了,聂月都有些习惯,乍按下接听键,铃声停下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安静得有点不舒服。
“小月,你醒啦,你要吃点什么么?我去给你买。”
聂月皱眉想了想,“林良。”
林良在那头笑了一笑,“想吃包子还是馄饨?还是我去给你订你最喜欢的糯米糕?”
聂月微微坐起身,天旋地转,她停顿半晌:“有话直说。”
林良有些尴尬,还是选择了直说,因为据他对聂月的了解,如果他再犹疑一会儿,聂月一定会挂断电话。
“我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
“我其实跟邵晓璐真的没有什么,我喝多了,她拉着我的手说什么我都没听清,我也没想到一开包间门遇上你在走廊抽烟呢,实际上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你原谅我吧别生气了行么,我知道错了。”
聂月的神志终于清明一些。
昨天和傅其琛他们几个在酒吧打牌,中间休息到走廊抽烟,不小心撞见在包间里亲热的林良和邵晓璐。
林良年纪不大,是最近几个月酒吧里的红人,红起来的原因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大张旗鼓的追求聂月,一副聂月不到手他就不惜一切代价决不罢休的架势,酒吧人人都知道,所以看到他和邵晓璐在一起的时候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聂月。
“林良,别闹了。”
聂月声音脆,咬着一口纯正京腔,听上去总有些痞气。
“咱俩没什么关系,你随便跟谁在一起,都不用跟我道歉,我没那个心思管你。”
林良咽了下口水:“你还生我的气呢是吗。”
聂月有点无语,她赤足下床,拿着手机往浴室走。
“我还真没生气。奉劝你一句,别总往酒吧跑,里面没几个好人儿,可别被人骗了,啊。”
聂月拿着皮筋儿把长发随便挽起来,镜子里的她在浴室灯的映照下,皮肤白得刺眼。
聂月挂断电话,缓缓脱掉睡衣。
-
明天七夕,聂月隐隐想起好像有点什么事情,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乘电梯上楼,钥匙只旋了一圈就打开了门。
聂月下意识的皱眉,轻轻叹口气。
没急着进去,收好钥匙站在门边,用手理顺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理得再精致也没什么好人样,有什么用呢。
聂月自嘲的笑了一笑,开门进去。
从玄关的镜子里瞥到段海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
他最近在健身,似乎颇有成效,西装包裹下的身材愈发健硕有形,保养得意,不像五十几岁,反倒像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成功男士。
聂月把包和钥匙一股脑儿扔茶几上,段海瞥她一眼,没说话。聂月也不等,转身去冰箱里寻了一罐冰可乐往肚子里灌了几口。
谁也不说话,像一场沉默的战争,比谁坚持得更久。
聂月比他倔,段海输了,沉沉叹口气说:“昨天又没回家,去哪了。”
声音挺大,底气十足,客厅里都有回音了。
聂月拎着可乐晃回来,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懒洋洋靠着沙发,“何斯年公司新签的小明星,找我帮忙写首歌。”
何斯年从小和聂月一起长大,最会在长辈面前卖乖讨巧,段海就吃这一套,何斯年就是段海眼中最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一直到现在,只要什么事跟何斯年沾上边,段海都觉得那是正事。
所以何斯年理所当然成了非常好用的挡箭牌,在段海这里百试百灵。
聂月喝一口可乐,“亲自过来,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说。”
段海挺不可思议的看了聂月一眼。
“你还真忘了??”
“……”聂月没接他这波嘲讽:“你爱说不说。”
聂月说完就要走,段海只好道:“晏惊寒回国了。”
聂月往靠枕里陷了陷,竟有了些许睡意。
怪不得总觉得有点什么事儿。
原来是这一桩。
“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段海非常生气的反问,大声吼在聂月耳边:“他是你丈夫!你说有什么关系。”
聂月随手摸到一支烟,拎着打火机点燃:“忘了,领了证儿就是夫妻了。”
聂月食指夹烟,仰头,在脑海里回忆这位晏氏太子爷的脸。
她和晏惊寒是真的夫妻,照了照片领了结婚证的那种。
商业联姻,领证之前两人见都没见过。
而且晏惊寒并不待见聂月——
哦,大约是因为第一次见面,聂月喝得有点多,双方父母都在场,聂月看到他之后一时鬼迷心窍。
当着所有人的面摸着他的脸,说,“细皮嫩肉,看着挺好睡的。”
把段海气了个半死,强忍着撑完那餐饭,家都没让聂月回,走到半道把她从车里撵了下去。
不过聂月并不在乎,她在外面买了一套公寓,过了好一段没人管没人顾的潇洒生活。
“城西那块地,XU也想伸一手,谁不知道我早盯着这块地呢,摆明了又是想和我对着干,晏惊寒选择这时候回国,你当真以为晏平迟那个老狐狸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聂月:“急什么,晏氏如果想插手,还有你们玩儿的份吗。”
段海:“所以让你好好跟晏惊寒相处!结婚三年人家就出国三年,你爹我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段海说得激动,可聂月并不在意脸不脸的问题。
她在努力回想,晏惊寒是怎么个样子的。
就记得细皮嫩肉,具体长相已经模糊了。
“晏惊寒回国之前,晏平迟见过赵秀珠的特助,赵秀珠刚掌权XU,在内在外都没站稳脚跟。我太了解那个女人,她就是想用这块地恶心我一下,顺便在XU打响第一枪。”
聂月皱了皱眉:“你能别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么,好歹那也是我妈。”
段海:“她要是还记得有你这个女儿,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这话说完段海就有点后悔了,望向聂月的眼睛,她果然擒住他的目光,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