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被风吹响,簌簌风声里隐隐能听见几声狼嚎。
树林深处是一片漆黑,眼看着手上的火把快要燃尽。我不得不放弃赶路的想法,暂宿一夜。
耳后忽地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了几声马的嘶鸣。
声音越来越近,马蹄似踏在胸口,压得我透不过气。
回过头,只见红衣白马冲破黑暗,奔我而来,那是——萧旸!
脚像灌了铅一般,马被强制停住脚步,上扬的马蹄带着风沙,贴面而过。
长臂揽上后腰,轻轻一带,回过神时,我已落到萧旸怀中。
他竟是连婚服都没换下就来了。
「萧寻从西城门离京,往东,是回镇江的路。」指尖拂过我手腕上那抹红,是扯断佛珠时留下的。
我自嘲地笑笑:「殿下与我皆知,回不去了。」
阳凌死在了镇江,曾经双双依偎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婚袍上的大红色映入他眸底,手腕被他捏住:「孤记得,你最怕疼。」
我身子一僵,再抬眼时,萧旸已移开眼调转马头。
随着马开始加快脚步,我迫不得已地环上了萧旸的腰,他身上的酒气扑面涌来,掀起阵阵恶心。
我受不住颠簸,开口求他:「殿下,能否......慢一些......」
风从两旁呼啸而过,将他的话吹得支离破碎:「侧妃忘了,孤今夜还要洞房,吉时,误不得。」
心猛地一抽,胃中的酸水反上来,灼得喉咙生疼,我终是没能忍住,吐了他一身。
萧旸瞥了眼婚袍上了脏污,情绪不明。
马渐渐慢了,但胃里仍旧翻涌不止。
马停在东宫门前,夜已深,宾客散尽,早没了白日的喧嚣热闹。
「侧妃这是怎么了?脸这样白?」夏夕疾步上前扶住我,目光看到婚袍上的痕迹,顿时明白了一切。
「殿下先去更衣,侧妃由奴婢照看便好。」
萧旸眉心微锁:「传太医来为侧妃诊治。」
「不过是颠簸所致,不必劳师动众。」话音未落我便开口拒绝,今夜误了高姮洞房,若再请太医诊治,定被她以为我有意出尽风头。
「半个时辰后,孤要看到太医。」萧旸扔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去向……不明。
身后的侍从看看我,又看看萧旸,最后还是去请了太医。
「侧妃即便再伤心,也不该忽然消失,可让奴婢们好找。」夏夕恨铁不成钢地叹气道,「侧妃可不知,奴婢将消息告诉殿下时,他可是撇下了满堂宾客去找您,惹怒了高大人不说,这一回来就给您请太医诊治,可见是对您一片真心……」
「真心?」我冷笑着,不过是怕我跑了落人话柄罢了。
夏夕扶着我一路絮絮叨叨地念着,我只当是在说戏。
眼前忽地多了个红影,将路拦住。
定睛一看,是高姮与她的婢女。
凤冠还戴在头上,晃得人眼花,脸上浓妆厚彩,让本就秾丽的五官愈加明艳动人。
方才萧旸行色匆匆,不是为了赴春宵?为何高姮竟打扮完好地站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