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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发表时间: 2024-02-18

“赶紧回屋穿上!”林六生简直没眼看。

楚广阔当他是不好意思,十分听话地回去穿衣裳去了,一穿上啥也没想,直接就往厨屋里头凑过去。

楚广阔一进去,直接挤得林六生连转身的地儿都没有了。

林六生:“你又进来干啥?”

“……”楚广阔心想,没啥事儿,“烧锅!”

林六生一听,直接就高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都漾开,一时间想到了什么,说:“你今天有事儿没有,要不等下午天不太热了,跟我一块儿下地薅草去吧。”

楚广阔直接扭头看向他。

啥玩意儿?

下地薅草?

楚广阔一点儿看不上那几亩地,“就那点儿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都收成不了几袋粮,有啥可种的,还薅草,老子才不去!”

林六生就猜到会是这样。

但他好歹是一个有三观的好青年,自然是不太能看得上楚广阔平时干的那些勾当。

不种地,他来年吃啥?

林六生还没有傻到跟一个恶霸讲道理,本来也就是问上一句而已。

楚广阔不帮拉倒,他自己干。

林六生抿着嘴,扭过头去,拿着烧火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点着,不再搭理他。

“你也甭种!”楚广阔又来了这么一句。

这病秧子半道儿上要是种不下来了,地里的农活还不得摊到自己的身上?

林六生拿着烧火棍就又扭头看向了他,“你不种就不种呗,你还管我种不种。”

楚广阔张口就说:“你累死地里头了,我不就没媳妇儿了吗。”

“……”林六生面色没有什么表示,嘴里却磨了一下后槽牙,“你见有谁种地,还能把自己给种死的?”

再说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他媳妇儿了?

也真是够不挑的啊,还是说没有姑娘愿意跟他,一个大龄单身汉想媳妇儿想疯了,连个男的都想认。

“你不就是!”楚广阔压着眼,声音带着一点哑,混沌低沉。

林六生乐了,“那你当我现在是鬼呢?”

“老子又饿不死你!”楚广阔压着他声音的尾音说了这么一句,“你瞎折腾啥啊你!”

林六生的眼神带着一点儿微妙了,且多少带着一点儿的轻视。

楚广阔干的勾当实在是让他不敢苟同。

楚广阔见他不说话,又看他这眼神,也算是明白了,不在意地咂舌“切~”了一声,嘲讽林六生的清高。

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没了底气。

“种地,累死你丫的!”楚广阔也不说替他烧锅了,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扭头出了小厨屋。

楚广阔一出去,小厨屋一下子就宽敞了。

林六生歪着身子,朝着院外头喊:“饭!你吃不吃了!”

“……吃!”楚广阔几乎是用吼的。

林六生又无奈地笑了一下,端着蒸好的饼子出了小厨屋,就看到楚广阔正站在墙角撒尿。

林六生终究是没忍住,“你就往那尿?”

楚广阔抖了几下,“不然呢,尿猪圈?”

“……”林六生深吸了一口气,但也不好过多的要求他,终究还是说,“洗手吃饭。”

楚广阔不知道他瞎讲究个啥,却很吃他的迁就,乖乖地去洗了手,走过去一手拿了两个饼,叠在一块儿三口吃完。

家里确实没粮食,剩下这点儿根本就不够楚广阔一个人吃的,林六生也不跟他抢,就自己拿了一个,就不打算再拿了。

可谁知道楚广阔就吃了俩,给他剩下了一个,嘬了一下手就走了。

林六生看着碗,又神色淡淡地抬头看向楚广阔离开的背影,将手里的饼一口给塞嘴里了。

将家里收拾妥当之后,林六生出门,找了一个姓曹的婶子打听了一下,问了一下周围的村子有没有一个教书先生。

要参加童试的县试跟府试,肯定得有人给自己做保,找一个教书先生是最简单的了。

曹婶子对他一脸的探究,觉得他可怜。

林六生有些无语,但也不值当地跟人解释,不然非得将自己搞成一个笑话不可,也就随着他们瞎想了。

曹婶子:“教书先生是有一个,搁邻村嘞,可那教书先生跟你家男人过节可大了,你找他啥事儿啊?”

林六生对“你家男人”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不自在,又觉得稀罕了,楚广阔能跟一个教书先生有什么过节,所以也就多问了两句。

本来他都已经想好一个恶霸蛮横无赖地欺压读书人了,可这曹婶子一开口提就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楚广阔才……八岁吧?

曹婶子表情十分丰富的讲述了当年那档子事儿,就跟告诉林六生,楚广阔这人天生就是一个祖宗十代造孽都出不来一个的玩意儿似的。

读书人,越是稀有,越是受人尊敬。

这树禾村近百年都没能有一个教书先生,十五年前才好不容易来了一个。

那会儿,四方的村子送来的学童一共也才三十一个了。

毕竟在树禾村里头办的私塾,树禾村的孩子也就多了一些,当年楚广阔他娘也是勒紧了裤腰带,将八岁的楚广阔送了进去。

可谁知道,楚广阔去了三天,一共三十一个学童,有二十九个都跟他跑了。

那教书先生管不了他,不愿意收他了,又为了哪一点束修费闹得人尽皆知。

全村人,甚至外村人到私塾看热闹的时候,就看到那教书先生发髻乱了不说,青衫也烂了,一条腿还瘸着,脸上全是抓痕。

一个读书人,就差哭爹喊娘的了。

八岁的楚广阔正扯着那教书先生家的一大袋粮食袋子往外头拽,一张带着结成黑色的痂的伤疤的小脸儿凶恶的不行。

林六生起初还是微笑,听着听着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曹婶子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林六生倒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儿,毕竟楚广阔当年才八岁,那教书先生又受人请,把私塾搬到了别的村子。

这件事,也够久远了。

林六生问了路,走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到了西屋村,找到了那个私塾。

怪不得村里人对楚广阔那么大的成见,这样一来,村里的娃娃读书确实难了,怕是一个村子也没有一个。